这首诗选自《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写的是对远在北方的丈夫的思念,离情别绪本是传统诗歌中的古老主题,而此诗是写赠给当事人的,所以题为《古意赠今人》。全诗以主人公思绪的翻腾、跳荡为线索,从北地寒冷,衣服简陋方面着意,格调凄婉,感情真挚,表现了女主人公对爱情忠贞不渝的品格,读来十分感人。
寒地
古意赠今人
寒乡无异服,衣毡代文练。日月望君归,年年不解延。
荆扬春早和,幽冀犹霜微。北寒妾已知,南心君不见。
谁为道辛苦,寄情双飞燕。形迫杼煎丝,颜落风催电。
容华一朝尽,惟余心不变。
诗的开头两句,一下子就把思想的巨网投向遥远的北方。寒乡:寒冷的北地,是行人所在之地;异服:出色的服装;文练:有花纹的熟丝织品,这里代指漂亮的服装。显然,这两句带有夸张的成分,因为虽然北方较南方物产贫乏点儿,然尚不至于没有好一些的服装而以毛毡为衣。但这种夸张却可起到双重的作用,一方面表明这两句本是想象之辞,是身处南方的妻子的思想活动,从而暗示出主人公的情况和处境;另一方面,充分体现了妻子对丈夫的关切之情,因为挂念一个人时,往往把对方所在地的条件想象得艰苦一些,生怕其受委屈。
雪乡
接下来,第三、四两句直抒胸臆,正面表达出望眼欲穿、愁思紫怀的心情。“日月”、“年年”极言等待之久。延:本指古时覆在冠冕之上的装饰;解挺:殊难解,或曰“挺”当为“颜”,声近而误,解颜是欢笑、高兴之意。由北方的衣着情况一下跳到自己的思念活动,乍看似乎有些突兀,实则四句都是写思念,只不过表现形式不同,前两句通过猜想、关切其生活条件体现思念,后两句是直截了当表白思念之情。
下面第五、六两句,“荆扬春早和,幽冀犹霜筱”,思想的翅膀由眼前自己的处境、心情又飞回亲人所在的北地。荆扬:荆州、扬州,指女主人公生活的南方;和:暖和的意思;幽冀:幽州、冀州,指丈夫所在的北地;微:小雪粒。江南春早,微风和煦,可寒冷的北方一定还是残冬料峭,霜雪飘零吧。这里,和开头两句一样,表面写的是天气,实际表现的是对亲人的惦念。
江南春早
下面第七、八两句就进一步明确了这层含义。说“北寒妾已知”,其潜在的意思是“我在时刻想念着你”,所以下句称此为“南心”:对南方的妻子的这一片深情厚谊,身在北地的丈夫知道吗?这就很自然地引出了下面两句:“谁为道辛苦,寄情双飞燕。”多想把自己思念的情怀向亲人倾诉啊,但道路遥远,无人能代为传达,只好让双双北去的燕子把自己的情谊带去了。然而她又明白,这是不可实现的幻想,于是心情重又沉入痛苦的深渊之中。“形迫柠煎丝,颜落风催电”,两句以极其伤感的笔调写出了自己焦虑的心情和悲苦处境。形和颜:都指形容;迫:煎迫,折磨;杼:织布机的梭子;柠煎丝:喻内心被痛苦所煎熬;丝与思同音。风催电:形容容颜衰老的迅速。
双飞燕
由于孤独、痛苦的煎熬,自己日渐憔悴,迅速衰老。对于一个女性来说,这是多么的可怕啊。但对爱情的坚强信念,使她从近乎绝望的心情中又抬起头来,在最后两句中发出了掷地有金石之声的誓言:在漫长的等待中,纵使有朝一日完全变老,对丈夫的爱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中国有句俗话,叫做“痴心女子负心汉”,这话当然不尽正确,并非所有的男人都像陈世美那样冷酷无情、背信弃义,但中国的妇女可的确是“痴情”的居多。读完这首诗,谁能不为女主人公感情的深厚、真挚,对爱情的坚定、专一所打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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