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佟振保半途回去拿大衣,透过虚掩的门看到吃惊的一幕:
他的大衣挂在客厅油画画框上,娇蕊坐在画下的沙发上。起先,他以为她在吸烟,再仔细看,并不,而是在点一段残烟,看着它燃烧,让香烟与衣服上的味道笼罩自己。
那只烟灰缸,是佟振保房间里的!
那烟,是他吸剩的!
如果说,之前的喝茶是两个人在打太极,迂回婉转地勾引,以柔克刚地抵御。
而现在,她难道是借他的物品作为道具,一个人在这里演着独角戏,痴痴傻傻地思念?疯疯癫癫地沉迷?
书上写道:“婴孩与成熟的妇人的美是最具诱惑性的联合。这下子振保完全被征服了。”
一个自我克制的男人,被一个别具风韵的女人征服,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将发生。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
王娇蕊曾说,她的心是一所公寓房子。
和佟振保经过“叽叽喳喳的肉的喜悦”后,那所公寓拆除了,她为他建了一座单幢别墅。
这次和以往一样,始于游戏。玩着玩着,动了真心。为何偏偏爱上佟振保,她自己也说不清。或许,爱始于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来无需理由。
每天,她等他下班回家的心随着电梯忽上忽下。
她常常凝视他,眼里写着柔情,也有轻微嘲笑。
她用力拥抱佟振保,询问对方——这种拥抱着的感觉,和没有爱的时候,又有什么两样呢?她自己觉得,如果没有爱也能这样,振保会看不起她。
这种爱的感觉,王娇蕊第一次获得。她告诉佟振保,打算等丈夫回来后摊牌,提出离婚,然后两人正式在一起。为佟振保,她愿意放弃安稳优渥的生活。
她太自信,以为男人和女人一样,遇到真爱都能勇敢面对。
佟振保当然爱王娇蕊,只不过,更在乎前途和赤手空拳打下的事业。如果爱情影响名誉,他会马上收手。如果爱情和事业不兼容,他会放弃前者。
佟振保的迟疑,被王娇蕊误会了。她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不能改掉水性杨花的德行。深夜,佟振保坐在床边抽烟,她摸索着他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
她爱他,却不懂他。
男人只能爱到相当程度,女人却能爱得义无反顾。
在爱情面前,女人不问值不值,男人会考虑亏不亏。就像拜伦的犀利之言:“爱情在男人的生活中只是一种消遣,而它却是女人生活的全部。”
王娇蕊做了先斩后奏的一件事,她写信给丈夫,坦白一切,希望丈夫给她自由。
佟振保知道后怕了,彻底清醒,彻底退回去,坚定地说“对不起”。
飞蛾赴火的总是女人。
火熄灭,飞蛾扑了空。
有些告别,可以没有拥抱,也没有一句珍重之言。
红尘深处重逢
佟振保结婚了,娶的是身家清白的女子,作为自己圣洁的妻。
他在公司爬到很高的职位,做事风风火火,做人体面周到。走出去,留给别人一个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好男人形象。
和娇蕊早就断了联系,依稀听闻,她后来离了婚,嫁给一个姓朱的男人。
一晃,很多年过去,佟振保的女儿都九岁了。
相忘于江湖的故人,相逢不如偶遇。有一天,佟振保乘公共汽车去公司,邻座竟然是王娇蕊。
多年不见,她胖了,也憔悴了,和以前一样爱打扮,涂脂抹粉,金银珠宝,“因为中年的女人,那艳丽便显得俗艳。”
招呼、寒暄,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语。孩子牙疼,闹了一夜,所以王娇蕊一大早就带他去看牙医。
弟弟先下了车。佟振保终于忍不住说出心底话,问她过得可好,问她是否爱那姓朱的。
王娇蕊回答,从他开始,她才学会了去爱一人。虽然吃了苦头,但她觉得,爱,到底是好的,以后还是要爱的。
她真的改变了,也收敛了,看起来却很快乐,因为在用心爱着,安分守己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