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古代史书中,总是对北方游牧民族不怎么瞧得起,认为他们茹毛饮血,缺心眼少智慧、无伦理没文化。从前在西方也是同样观点,他们认为游牧只是一种生活状态,而非文明。一般来说,我们对于文明的定义是文字、冶炼和城市,这三点游牧民族都不具备。他们遵循自然的智慧与法则,不立契约也就无需文字;早期的生产资料和生产工具都可以从自然中取得,这就省去了冶炼;而逐水草而居的习性更使他们无心去经营固定城镇。近代随着人类认知的提高,游牧也被认定为一种文化类型,是一种最接近生命与自然的智慧。
河蚌绘·《万古江河》中归纳的五种文化类型。
历史学家许倬云在《万古江河》一书中,将中华文明归结为五种类别,中原地区的农业文化,北方地区的草原文化,东北地区的森林文化,东南沿海地区的海洋文化和西藏地区的高原文化。中华文明由这五种文化组成,历史上长期影响渗透,最终合而为一。中古以后,中国历史上的盛世王朝往往都涵盖了多种文化,如唐朝就包含了农业和草原两种文化,宋朝和明朝包含了农业和海洋文化,到了清代更是包含了全部五种文化形式。清朝皇帝每年要劝课农桑,以农立国、与蒙古王公会盟、带着皇子四处狩猎、隔几年还要接见西藏大喇嘛,最后终于在海防上失了手,显然是顾不过来了。
《乾隆万树园赐宴图》中,可以看到正中间的蒙古包营帐,花毡上是蒙古传统的牛鼻子纹。
蒙古包的陶脑,最神圣的位于最高处草原文明由于特殊的地理因素,可以在没有文字、冶炼和城镇的情况下自由生长并最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体系,他们的民族象征就是营地或营帐。清代以后,蒙古王公贵族已经住进了汉族木结构建筑府邸,只是一般民众还住着蒙古包。
一座成熟的蒙古包由骨架和毛毡两部分组成,相当于木结构民居的梁架和外墙。骨架最核心的部分,上面圆形的天窗蒙古语叫“陶脑”,打开如同伞状,中间用来通风采光走烟囱。陶脑有五种基本形式,分别为:转经筒式、有颈式、十字形、插接式和乌那连接式。陶脑位于蒙古包最高处,因而最为神圣,象征着家族的兴旺发达。在装卸蒙古包时万不可从陶脑上跨过,也不能将陶脑与其他物品一起装车,必须单独放置。
河蚌绘·蒙古包各部分名称。
陶脑四周像伞骨一样的木架子称为“乌那”,长度约为陶脑直径的1.5倍,一般用柳木做成,类似于椽子,上端搭在陶脑上,下端搭在哈那上。大型蒙古包的乌那很长,小型的很短,但数量都是60根,符合通用的计时单位。从前没有钟表时,人们会根据阳光在乌那上的移动轨迹判断时间,相当于日晷。哈那是蒙古包的围墙,用活动的木栅栏组成,中间用牛皮条和皮丁连接,方便开合。一般小型蒙古包用四组哈那围成,大型的蒙古包由六组、八组、十二组围成,东面留出一个开门的地方。组装蒙古包时,一般先圈定范围,安装地板,之后东向摆门,围合哈那,最后安放陶脑,连接乌那,主体结构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