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宗尝问柳公权用笔之法,公权答云:「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时穆宗荒纵,为之改容,悟其笔谏也。
以上文字,在学习书法的人群中应当不陌生,这是赫赫有名的,“柳公权笔谏”。原文是来自于旧唐书柳公权传。
用笔在心
很多的时候,名言金句说多了,就成了干巴巴的口号。
柳公权与穆宗皇帝的这次对话,柳公权是否有意在给皇帝进谏,这只有柳公权自己知道。但关于写字要用心,并且用心要正才能写好字,这个事情那是必定存在的,经得起推敲的。
否则这次柳公权的应答就变成的牵强附会,那是活生生的在说穆宗皇帝当前是心不正咯,这肯定是不妥的,不符合正常逻辑的。
我们就从写字/书法的层面来聊一聊,心正笔正的说法!
首先穆宗是先向柳公权请教用笔之法,然后柳公权回答,用笔的方法主要是在心。
我们现在不论年纪大小,学习书法的年限多少,都会谈到用笔。然而实际上不同年龄段的人,学习书法年限的不同,都说的相同的这个词,实际上自己的真实感受,或者自身的理解都是差别很大的。更不用说古人与我们当代人的理解了。
我们刚开始学习写字的时候可能手抖,练着练着,手不抖了,写起笔画来比较稳定了,作为新手可能会说,“哎,我掌握了一些笔法”。当然,是可以这么说的,但是这是柳公权与穆宗说的用笔之法吗?显然不是。
随着我们学习的更深入,我们从刚开始书写软趴趴的线条,笔画变得越来越有力了,各个点画写得十分顺畅,光洁亮丽又端正,这时我们又会说,“我又掌握了一些笔法了”。但这也不是柳公权与穆宗说的笔法。因为在古代的士大夫文人中,写毛笔字是自小就开始的事情,这些对于古文人来说只是小朋友的基本功而已!
当古人花了几十年不断的书写,在将写字的种种难度技巧都扫光后,写字或者书法所能剩下来,或展现的也就只有心了,自己的自心。
其实,其他行当,或者其他的文化艺术门类也是如此,当大家的技法都已经滚瓜烂熟后,同领域所能展现区别的也就是用心了。
大家都在写文章,是某度摘抄,还是用尽自己的心思有感而发,实际大家是看在眼里的,至于说不说那是另外一回事。
而至于古人所谈论的用笔,那也必定是在书法的高级阶段所谈论的用笔,用笔在心我也觉得就是他们文化人所达成的共识。
而在高级阶段的书法,所比较的肯定就不再会是书写的技巧/技法!
那比较的是什么呢?是一篇字所呈现出来的精神气质。
人若狂野,通篇字就会传达给人狂野的气息,如果人正大光明通篇所传达给人的感受也必定是光明气象。
所以就有了柳公权的下一句,心正则笔正。笔正指的是写字的结果,通篇给人的感受。
那么,“我心不正,能不能装出很正,然后写出来也是正的呢?”
在书法中,这是不可能办到的,如果是那样装的,那通篇所传递给人的气息,就是矫揉造作,这也是书法追求中所唾弃的一种。
所以,“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这句话,在书法理论中是真理,当然也需要我们用真心去解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