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动笔写二十四节气的文章,实是因为新冠肺炎疫情。
疫情打乱了很多出行的计划。趁此机会,重读了许多诗词,发现四时节序在其中闪烁的妙处。“欲问花枝与杯酒,故人何得不同来”——倘若离了山川风月,少了春风夏荷秋水冬雪点染,才高情深如古人怕是亦会少了许多情味深长的思忆。
又念及这些年行住过的城,或古或新,在在处处,皆有佳意。一旦不能在最美的季节去到最合适的城市,吃到应季的美食,便有杜郎失豆蔻的憾恨。可以自由走动的时候不觉得,蛰居时才惊 觉日历上的每个节气都称得上声色俱妍。
安意如与她的新书《二十四日》
江南的梅花、岭南的桃花、新疆的杏花、四川的梨花、栖霞 的枫叶、腾冲的银杏、东北的雾淞、黄河的冰凌、拉萨的日光,它们都在向我招手啊!问我,你怎么还不来?
万物有时,反复念想着美景美食,于是决定写下这些文章,只当是旅行,进而想到将二十四节气对应二十四座城,节气是时间的经纬、生活的间奏,只有融入日常,方可化作有情味的乐章。不然就只是日历上刻板的日期,被身边小孩问起,都不知从何解说。
受外公影响,我内心深处对旧时旧事深怀依恋,愿意做一个守旧的人,因循着节气,去感受季节轮转,描摹人间烟火、四海为家的疏阔风情。从来不觉得节气是虚无的,如果节气是虚无的,那四季也是虚无的,时间会化为虚无,人世种种皆无可凭恃。
写城市不难,写旅行不难,唯独写节气物候是难的,难在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事稼穡,严重缺乏相应经验,每次写到农谚物候都挠头抠脚,自愧只能照本宣科,无法写出大地上万物生长的精妙变化,更无法表达出人在劳作中与自然产生的链接感应。
所以我想了想,写节气还是从熟悉的吃食节俗入手,至于物候,只是摘录,根据我所知的略加解释。这块全然没有的话,大 约就直接成了写美食旅行的书了。
我始终坚信,文字应如从身体里生长出来那般自然,一旦辞藻过于华丽造作,就落了下乘。看似烟云满纸,实则空洞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