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与阴丽华
“度田”,是东汉初期最重要的国策之一。秦汉以来,地方政府每年都要向中央政府报告本地的田亩和人口数量,中央据此确定地方应当承担的赋税和劳役数量。中央政府要想维护专制皇权与正常的社会秩序,有效地控制广袤的国土,必须尽可能准确地掌握土地与人口方面的数字。
光武帝本人及其核心统治阶层多出自豪强之家,所以,东汉王朝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个“豪强政权”。当豪强势力威胁到专制皇权和国家利益的时候,光武帝体现出了壮士断腕的勇气,决不姑息。除了大司徒欧阳歙,还有河南尹张伋等十多名郡守都因度田不实而被处死,被处刑和免职的郡县级官员更是不计其数。
同西汉后期的“限田”和王莽时期的“井田”一样,东汉政府的“度田”举措,由于触动了豪强势力的利益,遭到强烈抵制。所不同的是,前者选择了妥协或者放弃,光武帝选择了坚持。失去了保护伞的地方豪强不肯让渡既得利益,甚至发动叛乱,但最终都被平息。西汉中期以来困扰执政者的土地兼并问题,至此终于得到了缓解,但是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
刘秀与功臣和平相处
东汉后期的土地兼并问题愈演愈烈,加上连年灾荒瘟疫,百姓困苦不堪。很多人为了活命,不得不扶老携幼,背井离乡,四处流浪乞食,成为流民。
流民,犹如滚动的地雷,流动到哪里,哪里就有发生爆炸的危险。小农社会的管理之道,是千方百计把农民附着在土地上。百姓一旦成为流民,便脱离了国家管理,很容易成为社会秩序和国家安全的威胁力量。中国历史上曾多次发生流民造反的事例,西汉末的赤眉军,就是由流民演变而来。东汉后期的流民现象,比之西汉,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此同时,东汉末年哲学家、政论家仲长统(180年-220年)描述东汉末年财富之集中已达到令人惊叹的地步:“豪人之室,连栋数百,膏田满野,奴婢千群,徒附万计。妖童美妾,填乎绮室;倡妪伎乐,列乎深堂。”“王侯之宫,美女兼千;卿上之家,侍妾数百。昼则以醇酒淋其骨髓,夜则以户室输其血气。耳听淫声,目乐邪色;宴内不出,游外不返。王公得之于上,豪杰驰之于下。”
黄巾起义
东汉末年,瘟疫横行,朝廷腐败,社会动乱,张角在民间传统医术的基础上加以符水、咒语为人治病,赢取百姓的信任。深受瘟疫之苦的百姓,在绝望之际,对张角符水治病的方式深信不疑,奉他为活神仙,趋之若鹜。东汉朝廷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这漂着黑色纸烬的符水,给东汉王朝带来了灭顶之灾。而豪族势力控制了地方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大权,最终形成割据势力,导致分裂局面的出现。
唐宋作为长寿王朝,前者亡于藩镇割据,后者亡于外敌,还没来得及等到社会脓疮完全溃裂的时候。明清这两个长寿王朝覆亡的历史跟两汉有所区别,但官僚地主复合体对上敷衍乃至架空皇权、对下肆无忌惮鱼肉百姓导致社会总溃败的历程几乎同出一辙。而社会总溃败决定了任何改革不可能成功——除非用暴力整体上铲除当时的既得利益集团官僚地主复合体。
明朝崇祯帝的壮烈殉国,让人们普遍抱有同情。用一位历史学家的话来说,这样一位悲剧性人物的一生,是“不是亡国之君的亡国悲剧”。在崇祯十七年(1644 年)李自成进军山西时发布的讨伐檄文中,也只是这么写着:“君非甚暗,孤立而炀蔽恒多;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绝少。”农民起义军的檄文将攻击的矛头指向朝廷的大臣们,而认为崇祯帝并不是很昏庸,只是受到臣下的蒙蔽而已。
东林党争
明朝灭亡的种子,应该说在万历年间就已经埋下了。万历皇帝做了四十八年皇帝,后期的二十多年基本上不上朝,怠于政事,纵情声色,派太监四处搜刮民财。朝中则东林党与昆党、浙党的斗争愈演愈烈。万历二十四年(1596 年),一位名叫张维新的河南人出任陕西潼关道副使。张维新在任期间,另一位名叫王以悟的学者写信给他,说:“民穷财尽,时事多虞,天下人心,十失其五。”作为明朝最后一个皇帝,崇祯皇帝也不可能挽回这种王朝衰败的趋势。孟森先生说:“思宗(崇祯)而在万历以前,非亡国之君也,在天启之后,则必亡而已矣。”
清朝中期,全国总人口增加到4.3 亿,但全国的耕地面积却没有增加,甚至还因为灾害等原因有所减少。人均占有土地面积急剧下降的同时,土地还在向少数富人、旗人以及官庄集中。到清朝中期,全国总人口中大约有60%—90% 的人处于无地状态。无地的农民只能背井离乡,流入城市充当苦力,甚至出海寻求生计。
这样一个流民群体,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而这一时期,秘密社会的活动也活跃起来。民生艰难与官府的腐败,为天地会等发动叛乱提供了契机。正如天地会张贴的《万大洪告示》所说的那样:“天下贪官,甚于强盗;衙门污吏,何异虎狼。富贵者纵恶不究,贫贱者有冤莫伸。”在这种背景下,抗租、抗粮、叛乱等活动开始频繁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