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底,在欧洲战场从事反间谍工作的塞林格退伍了,那一年他27岁。
退伍之后,塞林格跑到纽约城外,租了一个房子,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
他租的那个房子,有好几扇窗户,从窗户向外看,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田野,也可以看到浩瀚无垠的星空,他对房主说:“要在这里写一本书。”
直到1950年入秋,他的小说才得以完成,他激动得拿起完稿的小说,开车到朋友家,将小说内容从头到尾读给朋友听。
一个青春的故事,缓缓呈现,故事里的主人公霍尔顿,讨厌一切陈腐的传统,厌恶一切虚伪和庸俗。
塞林格将故事投稿给《纽约客》,可是编辑觉得,霍尔顿个人叙述太多,不大令人信服,甚至有些矫揉造作。
《纽约客》拒绝了,塞林格将小说寄给出版社编辑吉鲁,吉鲁看了故事,很喜欢,可是他的老板却觉得,书里的小孩脑子有问题,出版社老板根本就不理解这本小说,还找了各种理由,甚至说想要出版可以,但故事要改写,不能写一个脑袋有问题的小孩。
塞林格得知后,一言不发。想让他重写,绝无可能。
后来,小说出版了,塞林格没有做任何宣传,甚至连书评都不看,他只想通过作品和读者交流,其他的一切方式他都拒绝,读者读到什么,都是读者的。
这本书就是《麦田里的守望者》,出版至今,畅销70年了。
诺奖作家福克纳说:
此书显示出一种不能说是错误,却是作者必须挺身而出抗击的恶,在我们的文化中,作为个体而存在会很困难。
我想,我从这本书中读出的是一个悲剧,有这样一个聪明的、比大部分人更敏感些的年轻人,他很想去爱人们,但当他试图闯入人的世界去爱人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福克纳不无感触地说:这正是这本书的悲剧所在。
霍尔顿敏感、聪明,可是在他看来,周围的环境如此庸俗、虚伪,很多人如此无聊,总之,生活在他眼里,一点也不美好,他看不惯周围的一切,也不愿意与之同流合污。
他换了好几所学校,但他都被开除了,因为有四门课不及格,所学的课程只有语文及格了,霍尔顿作文写得很好,但学习一点都不用功,抽烟还很凶。
现在他上的这个学校,经常开除人,学习不好的,要么被劝退,要么被开除,因此教学水平排名很靠前。
他是学校击剑队的队长,可是在带队参加比赛的时候,他将剑还有别的装备都搞丢了,还没开始比赛,他就带队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全队的人都不理他。
离开的那天,他去跟历史老师告别,实际上他根本就不想去,只是老师留了一个纸条说想和他谈谈。
历史老师是个七十岁上下的老头,霍尔顿经常琢磨这个老师,可是琢磨得多了,他就开始纳闷,这老头这样活着,有什么破劲儿?
刚一见到老师,霍尔顿就后悔了。
虽然历史老师是个温和的人,对霍尔顿也关怀备至,他劝霍尔顿说人生是一场比赛,要遵守比赛规则,老师越说,霍尔顿越讨厌,老师说这些,完全没用,而且显得虚伪,他把一些道理翻来覆去的说,却说不出什么新鲜的。
在霍尔顿看来,老师对他说这些,好像就是想告诉霍尔顿,给他的历史打不及格,完全是没办法,为此还将霍尔顿平时不好的表现,一个一个地找出来,反反复复地说,好像就是在说,我不想给你打不及格,但你实在是太差了。
这一刻,霍尔顿只想赶紧离开,他看不惯这种行为,因为在他看来,这没必要,也没意思,只是虚伪的客套。
离开历史老师家,霍尔顿又想到了从他们学校走出去的一个成功人士,此人靠做殡葬行业赚了很多钱,还给学校捐了一栋宿舍楼,在年度首场橄榄球比赛时,开着一辆凯迪拉克来学校。
最让霍尔顿无语的是,此人一来,全校都要列队欢迎,还要听这成功人士传道讲经,比如讲五十个听烂了的笑话,来显示自己平易近人,台下有人放屁,被校长听到了,第二天全部人都被叫去礼堂训话。
此时的霍尔顿,还太年轻,他讨厌的人很多,看不惯的事儿也很多,总而言之,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太年轻,他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不同,却不知道如何接受这个世界的不同。
实际上,我们这一生,会遇到很多我们不喜欢的人,会遇到很多我们看不惯的事儿,并且这些事儿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真正厉害的人,看谁都顺眼,因为他们知道,每个人都有他的限制,没有人能够完美,但有人能接纳别人的不完美。
回到宿舍,室友都去看比赛了,霍尔顿开始放飞自我,舒舒服服地看书。
看了三页左右,隔壁的阿克利就来串门了,霍尔顿眼里的阿克利,从不刷牙,牙齿好像长满苔藓,脸上又长满粉刺。
总而言之,霍尔顿很讨厌这个人,可是他却和阿克利逗乐起来,两人开着恶俗的玩笑,说着很粗的粗口话。
霍尔顿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可是当阿克利向霍尔顿借剪刀的时候,他还是去翻了出来。
阿克利要出去约会,向霍尔顿借夹克。
说着说着,室友斯特拉雷德回来了,在霍尔顿眼里,此人自恋得疯狂,虽然确实长得很帅。
斯特拉雷德要出去约会,就请霍尔顿帮他写一篇作文,但是特别说明,别写得太好,比如标点符号什么的,别全用对。
他跟斯特拉雷德打打闹闹,得知室友约会的对象是自己曾经的邻居简,也是霍尔顿喜欢的女孩。这么一来,霍尔顿就更讨厌斯特拉雷德了,因为他是个急色的“杂种”。
霍尔顿讨厌的人很多,喜欢的人很少,他喜欢弟弟艾里,艾里会在自己的棒球手套上写诗,手指、手掌写得都是,当艾里站在场外,没人击球的时候就可以读一下诗。
可是艾里因为白血病死了,艾里死的时候,霍尔顿睡在车库里,用拳头将车窗玻璃全部打碎,手也被打碎了,因此被送去看心理医生。
人间的很多事情,大多是为了活着,但总有那么一些事情,不仅仅是为了活着。
经常在说,人间是一个道场,而人生是一场修行,但绝大多数时候,个人的修行不是为了让世界变得美好,而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好到可以坦然地容纳这个世界的不美好,如果可能,还要好到可以影响那么一些人,让他们也变得更好。
遗憾的是,当我们年轻的时候,总是不明白这点,当我们明白的时候,我们已经吃了太多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