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濡兮夕颜丽
花因水光添幽香
疑是若人兮含情睇
夕颜华兮芳馥馥
薄暮昏暗总朦胧
如何窥得兮真面目
--紫氏部《源氏语物》
《源氏物语*夕颜》一章中,提及了“夕颜”和“朝颜”两种花,从而还引出了一位美丽却早逝的女子夕颜。
因为偏爱书中那位红颜薄命的夕颜,因而喜欢上了和她有关的两种花:夕颜和朝颜。
夕颜花就是白色的葫芦花,而朝颜,当时书上的注解是牵牛花。“夕颜凝露容光艳,定是伊人驻马来”,“落花红袖舞,朝颜无处寻”,这两句诗,分别是这两种花在书里出现时所谈到的。
然而,还是后来才知道,日语里把喇叭状的花叫颜,指颜类花的量词是轮。但其实牵牛花在明代才传入日本,古时日本,桔梗、木槿及牵牛花都曾经被叫作朝颜。因此,在《源氏物语》中《夕颜》那一章所提到的朝颜花,并不是牵牛花,其实是指木槿花。
俳句中讲“牵牛花夺我水桶,向邻里讨水喝”,说的是清晨起来到古井打水,却见到牵牛花的蔓爬到吊桶上,牵牛花正朵朵绽放。而我又不忍把蔓折断,只好将桶放在那里,去向邻居讨水喝。
一句话讲出了牵牛花的俏皮可爱。长蔓柔条,或绕篱笆,或缠绿树,萦萦而生,一朵朵的花仿佛是一个个小喇叭一般,在晨曦中绽放笑颜。
这种平实又让人倍感亲切的小花,只怕是只能暂时属于这夏日清晨的牵牛花吧。因为这花又唤作“勤娘子”,带露而开,一览清晨美景。
一次我无意中看到牵牛花的花语,竟然是:爱情,虚幻,冷静。我讶然。
这种在北方郊野随处可见的野花,也许只有小孩子才会注意到它吧!本以为它即使有花语也不过是童真童趣之类罢了,绝没想过,它会与爱情有关。
牵牛花的爱情,本该深深植根于泥土里,可是它却背离了土壤,攀爬向一个不可预知的地方。它的柔弱在此处变成了一种坚持,奢侈的梦想把它引向可怕的高处。可是,“高处不胜寒”的失落却将伴随它的一生。越往高处追去,那份不真实越郁结在心里,最后才明白,原来所有的努力不过是一场无人共赏的回忆。
这就是爱情的迷茫,有多少人可以站在高处俯视,又有多少人可以说得清清楚楚,明明是过了灿烂的季节,也明明是没有预期的结果,仍有苦行者在艰难的跋涉,直到耗尽了一生。他们抱定的是春种秋收的法则,甚至在为一个虚幻的梦想而坚持,可爱情哪能那么简单,在某个风雨之后早就凋零了,虽然还在开花,但开出的花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一朵。
可以说,牵牛花开是一种毁灭式的开放,是生命中最艳丽但却是最没有理由值得歌颂的谢幕。因为一旦热闹了,并不是比以前显得好看,而是秋深了所有的绿色都已消失,只有她一个人还在自得其乐的炫耀。这种炫耀非常悲怆也非常危险,最后迎接她的只能是漫漫的严冬。繁华过后的寂寞更寂寞。
人生也是这样,在经历了轰轰烈烈大起大落之后,最终还是要回归平静。再喧闹的聚会也有人去楼空的那一刻,再忙碌的门庭也有关门谢客的那一天。惟有平静可以保持长久,在该开的时候开、该谢的时候谢,没有怨恨也没有失落更没有惊宠,像牵牛花那样,静静的爬但却是快活的爬。
花开朝颜复夕颜 谁染相思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