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桐木性实,楚丝音韵清。
调慢弹且缓,夜深十数声。
入耳澹无味,惬心潜有情。
自弄还自罢,亦不要人听。
——唐·白居易
夜里弹起的古琴,总是孤单,却是一个人的狂欢。
那世间,此时,无色无味无声无息。七弦为益友,两耳是知音,心静即声淡,期间无古今。
不眠的夜,总是太长,而我静似皓月,孤单单自弄弦。
夜的目光,在琴声之上,是那明月,照着我半世的往事,涉水而来。夜,夜未央,天际蔬星趁马,正好让孤独驰骋万里,却步步生莲。扯一匹红尘万丈做珠帘,流苏浮影里,度曲飞觞夜夜不疲。
无穷山无,无边往事,都冷冷清清,茫茫夜色回头遥望,那些熟悉的梦,都已散场,只剩一琴,弦琴窈窕,位着我的梦,慢慢旅程向前眺望,未知的路有多长,是否,情长,路更长?
夜色万里之下,当这样的琴声响起,海子的诗如飞萤扑到我耳边:“你说你孤独 就像 很久以前 长星照耀着十三个州府的那种孤独”。
是的,此刻的我,没有归属,往后也是,天地之中,我的孤独如星辰闪耀。
所以,让我们,点燃一支烟,让光亮爆炸这黑夜,乱弹一曲,让声音掀开夜的狂欢。
所以,便有了《夜琴》。
这是李祥霆即兴演奏的琴曲,正如一人孤独的狂欢。落花无处言,月明时低诘,行去流水无断痕,想走的时候就走,该停的时候却不想停。
——所说听过他讨论的人说,他曾提到过这首曲的起因,那时雨果公司的人请他根据白居易的诗谱一曲:“蜀桐木性实,楚丝单韵清。调慢弹且缓,夜深十数声。人耳淡无味,惬心浅有情。自弄还自罢,亦不要人听”。他亦是很喜欢这诗里的琴里的淡味,然而开始连记录了两首他都不满意,认为仍然是有表情的琴曲,淡味不足,紧接着的第三遍总算是满意,不想最后做出来的CD将三首曲子全部收录在内,也就是夜琴1、2、3.
后来有一位听众点证了他这张块,赞叹完其他曲目,落到《夜琴》之上,却笔锋一转,带着些许郁闷的说:"都以极其缓慢的十数声为曲,拔弦为声,移指为韵,淡至无味,好像正是诗人所追求的。可我听着却没有感觉,难怪诗人说“自弄还自罢,亦不要人听”,我等肉眼凡胎实在不解此中风情"。
夜,夜里的琴,大约都这样。
因为心事不想要人听,只要自己懂就好。
这样的心事,也许,只是在每一朵夜放里的昙花前驻足,为那芳香暗涌依依远去的夜晚留步,而已。
而这样的琴夜,若见满月下樱花,静穆之中夜色斑斓,而月光之下,大雁飞过,驮走一身樱花。
西窗灯火,残夜琴抒,月明露重,天空海阔啊。
有一首歌喝道:
水不孤独山孤独
所以水把那山围住
树不孤独鸟孤独
所以鸟在那树上住
梦不孤独心孤独
所以梦把那心牵住
路不孤独人孤独
所以人在那天涯哭
——孤独的琴师,从来都不寂寞,他那静如湖水的胸中宛若这样含着一朵莲花绽放。
有人说,昼短而夜长,何不秉烛而游。
对于琴师,末央的夜,正是弹琴处。
待得池莲罢花、寸心怀夜时,愿那岁月静好,现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