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教版九年级上册第六单元出现了古典小说《儒林外史》中的一个片段《范进中举》。这篇小说以传神的语言描写,和对人物心理及性格的精准把握,紧紧扣住了很多读者的心弦。可能读者对范进和胡屠户这两个人物形象都比较了解,但是对文中的另一个人物:范进的老婆了解的却知之甚少,对她的描写,要么是一两笔带过,要么是通过他人的口舌来传达。
这个女人本来也是个不幸的人,但是通过自己的坚忍和付出,得到了丈夫的认可和尊重;也可能是封建思想对范进的浸染,促使她成为了人生的最大赢家。
这个30多岁才嫁给范进的女子,难道真的是挑花了眼的大龄剩女吗?真的如胡屠户所说的是下嫁给了范进吗?
胡屠户之女真的是下嫁给了范进吗范进乡试中了举人之后,当着众邻居的面胡屠户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你们不知道,得罪你们说,我小老这双眼睛,确是认得人的,想的先年,我小女在家里长到三十多岁,多少有钱的富户来和我结亲,我自己觉得女儿像有些福气的,毕竟要嫁与个老爷,今日果然不错!”说罢哈哈大笑。
从胡屠户的这番话中,给读者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胡屠户的女儿,不少大户的有钱人都看上了,不说是倾国倾城之貌,应该也有闭月羞花之姿。胡屠户独具慧眼,千挑万选下嫁给穷困潦倒的范进。事实真的如此吗?我们来看一看何太太对胡屠户女儿胡氏的评价:
在第四回,寺庙佃户何美之的老婆就说:“范家老奶奶,我们自小看见他的,是个和气不过的老人家。只有他媳妇儿是庄南头胡屠户的女儿,一双红镶边的眼睛,一窝子黄头发,那日在这里住,鞋也没有一双,夏天靸着个蒲窝子,歪腿烂脚的。而今弄两件‘尸皮子’穿起来,听见说做了夫人,好不体面!你说那里看人去!”
通过何美之老婆的话,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长相丑陋,家境贫寒的女子,大夏天还穿着蒲窝子,蒲窝子是什么?用蒲草夹鸡毛编织而成的鞋子。这种鞋子御寒还差不多,夏天穿出来实在太不合时宜了。这和周进眼中的的范进实在是太相配了。
第一次见面,周进眼中的范进是“面黄肌瘦,花白胡须,头上戴一顶破毡帽”,“穿着麻布直裰,冻得乞乞缩缩”,“那衣服因是朽烂了,在号里又扯破几块”。
一个夏天穿棉鞋,那个冬天穿单褂。可以说胡屠户的女儿嫁给范进,绝对不是因为胡屠户的慧眼,是因为超低的颜值,贫寒的家庭,偌大的年纪。所以也谈不上下嫁,门当户对罢了。
出嫁之后,范进妻子一直过着贫困潦倒的生活,但是并没有反对丈夫参加科举考试,而是成为了范进的贤内助。胡屠户在范进中了秀才之后,给范进道贺的时候说的一段话,我们可以看出这么多年范进的妻子生活的状况。
“老人家每日小菜饭,想也难过。我女孩儿也吃些,自从进了你家门,这十几年,不知猪油可曾吃过两三回哩!可怜!可怜!”
娘家兄弟吝啬,婆家贫困潦倒,这个女人一过就是十几年。在父亲训斥自己丈夫的时候,她和自己的婆婆默默的在灶上忙碌着。而等到范进去城里参加乡试,家里已经没有早饭米,婆媳二人饿的两三天了,只等着范进回来卖了家里生蛋的母鸡买米回来。
报录人来报喜,把马拴在茅草棚上,连打发差人的喜钱都拿不出来。住的差,吃的差,家里穷的可谓一贫如洗。即使这样范妻仍没有反对丈夫十几年来在科举的路上执着地走着。
试想范进的妻子和自己的父亲一起反对范进参加科举考试,我想范进也很难有以后的辉煌腾达。再联系到后文中,家里有了仆人之后,范妻带着奴仆一起洗碗碟,更可见这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贤内助。
没有子嗣,并没有影响范进对妻子的尊重和感情。十月天的时分,穿着天青缎套,官绿的缎裙,督率着家人、媳妇、丫鬟,洗碗盏杯箸。
《儒林外史》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范进的孩子,基本上可以推断是二者没有子嗣的。在封建社会没有孩子往往是女人的最大缺点,虽然问题可能出在男人身上,但是习惯性把矛头指向女人。
从范进对妻子的态度来看,没有孩子并没有影响到这个女人在范进心中的地位。张乡绅给了范进房子和银两之后,范进立马将这银子交给了自己的妻子打开看,并且拿出了六两银子给了胡屠户。
等到三年之后,范进进京会试,又中了进士。成为了一名京官。就这样,范进带着妻子和岳父来到了京城,并在此处生活了三四年左右。后来,范进被调职到了山东,负责山东地区的科举考试。
这个外貌丑陋,出身卑微,没给范进生下一儿半女的女子,在范进高居官职之后,没有被丈夫抛弃,而且还带上了自己的父亲一起享受了荣华富贵。
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可能正是传统思想的影响,使范妻成为了人生的最大赢家。上文我们说到何美之的老婆对范妻的描述,既有对她出身及外貌的不屑,更有对她的羡慕和嫉妒。说她穿的“尸皮子”,又说“做了夫人,好不体面”,女人的那种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嫉妒,以及对范妻成为夫人之后的艳羡,跃然纸上。
通过《范进中举》,胡屠户称范进为“烂忠厚人”,可能本意是贬损范进的无用,恰恰也折射出了范进的一个性格特征:忠厚老实。再加之三十多年的传统文化的浸染,范进身上是活脱脱的古代文人习气:无论生活如何贫穷,都保持着文人的斯文。例如被胡屠户劈头盖脸一顿教训,他却说:“岳父见教的是。”受儒家传统思想的影响,在范进的思想中早被打上了“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的烙印。范进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贵人周进,也成就了一个可怜又不幸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妻子。
结语。范进是不幸的,但又是幸运的。正所谓一人飞升仙及鸡犬,范进中了举人,自己喜极而疯,自己的老母喜极而亡,和他过了十几年贫困潦倒生活的妻子,也终于摆脱了贫贱卑微的身份,达到了人生的巅峰,成为了人生最大的赢家。可惜成功的人很少,大多数都是被科举制度毒害的学子,穷尽潦倒一生,也没有迈进仕途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