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前夫不停地给我发信息：老婆，你带着孩子回来吧，我特别想你们。看样子，他也知道自己错了。仔细想想，如果不是他妈妈的参与，或许我们不会走到今天。
■姓名：晓晓（化名）
■年龄：29岁
■职业：自由职业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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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27岁，父母一直催婚，说同龄的女孩孩子都好几岁了。我当时在一家服装店上班，后来经同事介绍，认识了肖松。
他对我一见倾心，天天去店里给我送吃的喝的，还会给我同事们带。同事们都替他说好话，说这么好的人，这么远的路，还天天来给你送东西。
之前他在外地工作，认识我后就把外地的工作辞了，天天在那里守着我。当时追我的人有几个，但没有一个像他这样赖在我住的出租屋不走，还天天给我洗衣服、做饭，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他人长得很好，嘴巴又甜。他说，就是他摆地摊，也不会让我受苦受罪。他对我的好还有那些甜言蜜语，就这样把我打动了。其实，我也曾经后悔过，但三个月后，我发现自己*了，也就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了。
没想到，*后，我的妊娠反应特别大，喝白开水也吐。因为吃不下东西，老是头昏，有好几次我在店里差点晕倒。
后来我就把工作辞了，天天在家里躺着，啥也吃不了喝不了。赶来照顾我的爸妈跟我说话，我都感觉像做梦一样。知道有人在说话，可就是醒不过来，意识很模糊。后来，我哥也来了，说，不行，去医院看看吧，老这样大人都没命了，更别说孩子了。
我哥把我送到医院后。医生说，再这样下去，母子性命都不保，得尽快办理入院手续。我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花了大几千块钱。我那时也没有工作了，他也把工作辞了，手里都没有什么钱，稍微能喝点汤了，我们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可回到出租屋没几天，我又开始狂吐，闻到饭味就吐。一直空腹13天，又是昏昏沉沉，醒不过来的样子。我稍微清醒点了，就拉着他的手说，可不可以让医生再给我治疗一下？他说，再坚持坚持吧，女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那会儿在我们这里找了一个厨师的工作，白天去上班，晚上十点到家。我爸妈从家里过来照顾我，给我做点好吃的，还得回家去。白天我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就在那个阶段，他妈妈来了。她对我说，她备了一万块钱，送到我家，让我跟我父母说说，把婚事办了算了。后来经历了太多事情，我也终于明白，女孩子选择闪婚和婚前*，是对自己对婚姻的不负责任。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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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四个半月的时候，我的身体才慢慢好起来。婚礼的事情也就提上了日程。结婚当天，我妈哭得在屋里不出来，我也一直很难受，感觉一点结婚的喜庆感都没有。
结婚当天，我娘家人经过几个小时，颠颠簸簸到了他们那边，却看到那边已经开吃酒席了。我娘家亲戚去的小孩儿多，他们跑去找我，说他们好饿，什么时候可以给他们开饭。后来我娘家舅舅看到他们那边的人吃完了，擦完桌子就坐下等着吃饭。
谁知，他妈妈的娘家人和他已经去世十几年的爸爸这边的家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打了起来，他姨家的几个表兄的和他大伯家这边的人打得热火朝天。
当天的婚礼弄得一团乱。我吓得直哭，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屋里。我当时真想变成一只蜜蜂飞回娘家去。我娘家人都匆匆忙忙赶紧撤了，我哭着跟他们说，我想回家。他们安慰我说，他们打架，又没有人会来打你。
娘家人走了之后，我一直反锁在屋里哭。不知道什么时候，打闹停了。我急切地期待着三天之后回娘家。
第三天，我早早起来等着回娘家。婆婆说，今天回娘家不吉利，得等到第六天。我们娘家的习俗是出嫁的闺女第三天需要回门的。可婆婆的不让回，我也没能走。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六天，早起起来看到婆婆。婆婆说，我们这边的媳妇回娘家，得让你娘家开车来接，不能自己回去的。
我哭着给家里打电话，说我好想回家，可婆婆说必须得娘家出车接才让回。我娘家哥哥火了，“为了赶着给你们结婚做家具，我厂里的半成品堆得路都没法走了。快过年了，客户都催着要家具呢，回个门，你老公他们那边全家人都不会想办法陪你回来一趟吗？“
我找我老公，说：“我今天必须回家，你们如果不想办法，我就自己一步步走，大不了就是走几天。”就这样，他才找车让我回了娘家。后来，我再也不敢轻易回他老家山区那边生活了。
他十七岁爸去世，他妈是再婚，他啥都听他妈妈的。孩子过了预产期，他妈妈迷信，说再往后拖日子不好，打电话给他，让他赶紧把我送医院，剖腹产，不能拖到下个月。
我一直都打算顺产的，因为我表嫂是妇科专家，给我做孕检的时候，说孩子的胎位很好，可以顺产。可他接到他妈妈的电话就慌了，非要带我去医院，让我准备剖腹产。我当时吓坏了，赶紧给我表嫂打电话。嫂子说，先过来检查一下再说。
去医院检查的结果，说孩子很好，让在家等着阵痛了再去医院顺产。婆婆一个劲儿打电话催促，说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就错过好日子了。
为此，我和老公大吵了一架，我说你和*再逼我，我现在就不活了。那天晚上，阵痛来了，我哥和嫂子赶紧开车过来送我去医院，不管怎么样吧，孩子总算是顺利生下来了。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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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妈先到了，给我带来了精心熬的八宝粥，里面放了好多滋补的东西。快中午的时候，我婆婆到了，我妈妈就回家了。
可能是涨奶，我胸口淤青一大片，感觉呼吸都困难，我没有什么经验，也不敢告诉任何人，一个人疼得直哭。
我老公问我为啥哭，我婆婆白了我一眼说，没事干就是矫情。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我老公说：“没事，不用管她，你睡你的觉去吧！叫她哭够了！”我老公听他妈这样说就又睡觉去了。
后来护士来查房，发现我已经烧到39度了，就催我，赶快让家属找主治医生来看看。我把我老公喊起来了，让他去帮我找主治医生。
我老公刚到门口，婆婆急忙上去堵着门，凶我老公说：“你懂啥，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要去了，你去了只会让人家笑话你！”我老公就又坐回去了。
我一直等到医生上班查房，我表嫂来了。表嫂一进门，我激动地感觉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哭得话也讲不出来。表嫂说：“晓晓啊，现在坐月子，可不敢哭啊，不然以后眼睛就坏了。”
我跟嫂子说，我发烧了，身上特别难受。嫂子问我老公，为什么不找个医生来看看？我婆婆说，想着她就是爱哭，没事的。
我嫂子说，是涨奶了，现在孩子也吃不了，要么买个吸奶器吸出来就不会淤青肿胀了，要么她给找个手法比较好的催奶师过来给推推。婆婆一听要请催奶师就急了，说：“那都是骗人的，就是要钱的，还死贵。”
嫂子说：“那你们赶紧去去医院旁边买个吸奶器，二十来块钱，把奶吸出来，不然再发烧，奶还会憋回去，以后可就没奶喂孩子了。”
嫂子走了以后，我老公拉门准备出去买吸奶器，婆婆又拦住他，训道：“你别听那年轻大夫瞎说，那吸奶器用了之后就会把奶根吸坏，以后也就没奶了！让她忍忍就过去了，女人们都是这样的。”可能我老公觉得他妈妈在生孩子方面比较有经验，就又听话地坐了回去。
后来我看见隔壁病床那个产妇让她妹妹帮她，手动把奶都挤出来了。我就让我老公也去打了盆热水，我用热毛巾敷了敷胸口 ，然后咬着牙，忍着疼，自己动手挤。
我老公看见了，说：“你要嫌疼，把病床两侧的帘子都拉起来，我帮你挤吧。”婆婆听到了，就说：“没事了，赶紧睡你的觉去吧！她自己想弄，你让她自己弄吧，说了不能挤，还偏不听话！”
现在想想，如果没有婆婆每次在中间搅和，我也不至于非要和我老公离婚。他看见我哭，从心底还是心疼我的，只是他总是听他妈妈的，因为从小听习惯了。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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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天，我妈拎着一大桶八宝粥来看我。我妈看他们每次给我吃稀米汤，就对我老公说：“你看隔壁产妇吃的啥？”我婆婆就和我妈吵了起来。我妈气得直哭，婆婆嗓门很大，一个劲儿地吼。
第五天的时候，婆婆雇了一辆面包车。因为当时生孩子是做了侧切手术，嫂子说晚两天再出院。我婆婆不同意，就在医办室闹，说她把车都雇好了。
回去坐月子的当天，他继父买了一次排骨，后来我再也没吃上过，一直是小米粥和疙瘩汤。有一天晚上，婆婆弄了四个凉拌菜，还放了很多辣椒和辣椒油。我吃不了凉的和辣的，只能喝小米粥。我老公和他继父都看不下去了，问：“都是冷菜，她怎么吃啊？”婆婆说，她自己想吃啥，自己做啊。
孩子的尿布，婆婆和老公都不给洗，拿出去晒晒，接着再给孩子用。包孩子的布都是大红的，用之前没有洗过，质量又不好，所以，孩子尿了之后，染得孩子身上到处都是红的。用的次数多了，尿布和衣服又*又臭，呛得我实在受不了，只好自己动手洗，因此落下了月子病，骨头缝都疼。
月子里大部分时间我是饿着过来的，经常头晕，肚子还咕咕叫。我说饿了，他妈妈就会端面疙瘩送过来。因为老喝稀饭、面疙瘩，消化得快，老去厕所。生孩子前我体重是118斤，坐了个月子，体重成了82斤。
他们家的亲戚去探望，婆婆说我不像个女人，没本事，连奶都没有，还得让孩子吃奶粉。她还说，邻居家的女人，孩子的奶多得都吃不完。人家那女人月子里体重一百五十斤，而我只有几十斤。
因为总吃不饱，我的奶水稀，孩子也吃不饱。婆婆也舍不得多放奶粉，冲得也很稀。大人饿能忍，月子里的孩子吃不饱，就只会哭。婆婆怕孩子哭把我老公吵醒，就把孩子放客厅沙发上。
我老公的工作不稳定，接连换了好几份工作。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总是手忙脚乱，做饭不及时，想让他回家帮帮我。他因为生活压力大，心里也不痛快，为此我俩经常争吵打闹。
月子里孩子老哭，婆婆迷信，让我老公买鞭炮回来。她把门窗都关起来，在屋里放，说是把鬼神治住，就不会来跑来吓哭孩子了。
每次放完炮，我婆婆都让我老公赶紧从屋里出去，剩下我和孩子在门窗紧闭的屋里。炮的巨响吓得孩子更加抓狂，拼命地哭嚎。鞭炮浓烟在屋里出不去，呛得我和孩子喘上不来气，直恶心。
后来我们搬到市里后，晚上有时孩子也会哭闹不止。他除了对我大吼大叫，拿东西摔我之外，只会给他妈打电话。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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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九个月大的时候，我不幸又*了。那段时间，他也因为生活压力大，回去听到孩子哭，就吼我，拿东西砸我，骂我连个孩子都哄不好。
我手里没钱，只能吃从我娘家带过来的白面做面疙瘩吃。有时候，他中午回来花一块钱在路边买一份手工面，拌点酱油给我吃。我也不敢回娘家，怕我妈发现我又*生气骂我。
好多天，我都是吃酱油拌面条，一块钱的白面条吃两顿。我老是饿得头晕恶心，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有一天，我发了一条朋友圈，拍下了自己吃的酱油拌面。好多朋友给我发红包、转账，让我买点好吃的，别委屈了自己。我都没有收，一一退了回去了。我说：“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觉得像是被施舍，很没有自尊心，我应该要振作一点。”
我要想从他那里要点钱非常难。要么吵一架，打一架，也就给我百十块钱。后来，我也不想再舔着脸给他要钱，觉得那样很没面子，很伤自尊。于是，我每天抱着孩子，在手机上做微商，赚点生活费。他让我用赚的钱，交水电费，给他交话费。
他打我最厉害的那一次，是因为他又让我吃面疙瘩，我不肯，说：“我都喝了一个月的面疙瘩，都吃恶心了。”也怪我当时脾气太大，把盛面疙瘩的碗给摔了。
他生气了，对我拳打脚踢。因为我们住房子临街，他怕路人看到他打我，就把小屋的门关起来，窗户关上，窗帘也拉上，然后抓着我的头发，往门上撞，还用脚跺我的肚子，跺得我肚子巨疼。他还把我的包翻了，拿走了我的银行卡，让我滚蛋。我要走，他又打我。我没办法，只能报警。
之前，他打我，我也报过警。只是每次报完警，他都把我的手机抢走。警察来了却找不到我。
他块头比我大，他一个胳膊比我三个胳膊粗。我以为他会把我打死，我打了120，可人家找不到人。警车到了，也是找不到人，但警察没有走，我看到外面的警灯一个劲儿地闪，我也一个劲儿喊。
最后警察顺着声音找到我。警察带走我们，做了笔录，警告了他一番，让我们回来了。不过，因为这次报警，也保留了他对我家暴的证据。
第二个孩子做掉了，老公让婆婆过来照顾我。婆婆没有安慰我，反而怪我害得她儿子上班都上不好。
她说：“知道人家为什么那么有钱吗？人家男的女的都在外面赚钱。你们这倒好，你和孩子都不赚钱，让他一个人赚钱养活你们俩。”
他不给钱，我和孩子只能饿着，啃馒头、吃烧饼。他让我回娘家要钱，说不要钱，就让你儿子饿着。后来我就回了娘家，总算吃上了饱饭。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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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一直分居了几个月，渐渐我对这段婚姻也绝望了。我打电话咨询律师，好心的律师很同情我的遭遇，没让我出律师费，给我走了法律援助。
法院受理了我们的案子，传唤了我们好几次。他开始不同意离婚，当众撕破我的衣服，亲我，说：“我和媳妇的感情好着呢。我们怎么会离婚。”别人像看疯子一样看我们，想起当时的场景，真是丢死人了。
最后，没办法了，他说，要想离婚也行，得把我家的彩礼钱还给我们。法官冷笑了一声，拍了桌子，问他：“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法官问我孩子归谁，我说：“当然归我，我已经受够了，不能让我的孩子再在他家受罪。”法官说：“孩子归你抚养的话，得让他出抚养费。”他一听说要拿抚养费，就说，我得给我妈妈打电话。
法官问他：“拿抚养费还跟*说吗？你这都做不了主吗？这是在法律现场，你还要打电话问问*？”
他没听法官的，又给他妈打了电话。他妈那边好像说不出钱，他问法官，如果我们不拿钱，有什么办法。法官说，那要是不出钱的话，你们就带孩子。
他紧跟着问，是不是如果我们带孩子，她得打钱给我们？法官说，是啊，原则上是这样。他又说，那我问问我妈。
法官就说：“你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不知道要不要啊？还三番五次问*，这是你的孩子，还是*的孩子啊？”
他又开始给他妈打电话，他妈可能听到了让我掏抚养费的话，又对他说了一些什么。他转回头来说：“我妈帮着带孩子，让她给我妈打钱吧。”
我受够了他事事都要询问他妈，很坚决地说：“我的孩子，我自己要，我谁也不给。孩子必须由我带，他可以不拿抚养费。”最后，终于我们离婚了，以法院调解的形式，这样他没有再提出诉讼的权利了。
办完手续，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觉得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后来，他也来找我闹过几次，每次都闹得很尴尬。
有时候，他也知道自己错了，不停地给我发信息说好话。之前，我就是因为太相信了他的甜言蜜语，结果过了两年梦魇一样的日子，我再也不想回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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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的婚姻，结束是对自己和孩子的救赎。一个永远离不开母亲的男人，没办法成长为一个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未来的路在短时间内可能会比较辛苦，但这是自己可以掌控的生活，也一定不会比过去的两年更坏。
文/河北青年报记者皮雪雁
■编辑/皮雪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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