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问你,我在问我的小姑娘。”顾景霆轻笑着说。
林亦可睁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眸,目光又怒又委屈,孩子还没生下来呢,她怎么就觉得自己要失宠了呢。
“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顾景霆又说,手掌轻轻的摸了一下林亦可的肚子,里面的小姑娘似乎感应到了爸爸的触碰,轻轻的踢了一下小脚。
林亦可微嘟着唇,又道,“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那我和林建山绝对是孽缘。”
林建山已经过世,林亦可几乎很少提起这个人了。
顾景霆没接这个话题,伸臂揽住她的腰,一起坐在餐桌旁。
晚餐很丰盛,菜式丰富,口味清淡。
顾景霆低头给林亦可夹菜,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今天来客人了么?”
林亦可听完,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张姐一眼。如果不是张姐说的,顾景霆怎么可能会知道陈羽飞过来的事。
张姐却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恨不得对天发誓了。
“先生怎么知道家里来客人了?”张姐问。
顾景霆夹了块鸡腿肉放在林亦可的碗里,随口回了句,“猜的。”
猜的?林亦可会信才怪。
“陈羽飞来过。”林亦可咬着鸡腿肉,说道。
顾景霆听完,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嗯。”多一句话都没说。
林亦可突然感觉吃下去的鸡肉有点噎人,他这样什么都不说,让她心里毛毛躁躁的。但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她和陈羽飞之间比清水还清呢。
饭后,顾景霆陪着帆帆在书房写作业。
帆帆再过几个月就要升大班了,幼儿园布置的功课多了许多,当然,老师并不强迫孩子一定要完成。
但帆帆很聪明,也很勤奋。老师布置的作业都会认真完成。
顾景霆是一个十分称职的父亲,他虽然工作忙,但只要能抽出时间,一定会亲自教导儿子。
在功课上,顾景霆几乎不怎么过问,他会通过一些小事,教导帆帆做人做事的道理。
用顾景霆的话说,我的儿子绝对不会笨,帆帆很聪明,但如何把这份聪明用在正途上,是需要父母引导的。
顾景霆做的很好,他一直是帆帆的好榜样。
帆帆写完作业,又玩儿了一会儿益智拼图,然后就洗漱睡觉了。
顾景霆回到主卧,林亦可还没睡,坐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他。
“洗完澡了?”顾景霆问。
“嗯。”林亦可点头,伸手想去搂他,顾景霆却没看到似的转身进了浴室。
林亦可听着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一阵的气闷。
顾景霆洗澡很快,这是在部队养成的习惯,做任何事都不会浪费时间。
他从浴室里出来,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并在床边坐了下来。
林亦可窝在床角,微嘟着红唇,气鼓鼓的看着他。
顾景霆擦完头发,随手把毛巾放在一旁,回头迎视她的目光,深邃的眼眸里荡漾着浅浅的笑意,“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林亦可负气的说。
“怎么了?”顾景霆笑着,伸臂把她搂进怀里,低头在她唇角轻啄了一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满是宠溺。
林亦可一双小手扯着他胸口的衬衣,微嘟着薄唇,“你怎么不问我陈羽飞来做什么?”
“没什么好问的。”顾景霆满不在乎的语气回道,深邃的眼底却闪过一抹冷色。
陈羽飞听到消息就迫不及待的赶回京,对别人的老婆也太上心了。幸好,那些流言对他和亦可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如果,此时他和亦可之间的感情有裂痕,那陈羽飞是不是就毫不客气的趁虚而入了?
顾景霆想想也觉得有些窝火。
有这样的一个身份家世,样貌地位都不差的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妻子,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完全不介意。
林亦可虽然在这方面有些迟钝,但她并不笨,隐约已经察觉到了顾景霆的情绪。
“吃醋了?”她笑嘻嘻的问道,伸出手臂,环上了顾景霆的脖子,赖在他怀里撒娇,“羽飞哥大概是看到了网上的视频,担心我出事,所以过来看看而已。他是舅妈的亲外甥,算起来也算是亲戚,关心一下无可厚非。”
“家里的亲戚那么多,也没见别人这么关心你。”顾景霆的语气明显冷淡了几分。
林亦可微恼,“顾景霆,你是不是想吵架!”
顾景霆剑眉深敛,他并没有动怒,只是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亦可,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知道?一个男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女人好,多数都是有企图的。陈羽飞屡次三番的帮你,救你,难道他是做好人好事?”
“羽飞哥是知恩图报,当初陈家落难的时候,妈妈让我给他寄了一张支票,雪中送炭难,他应该是一直感念我当初帮过他吧。”
林亦可伸手摸了摸自己凸起的肚子,又说:“我一个有夫之妇,马上就是两个孩子的妈,他能图我什么,你别胡思乱想了行不行。”
“希望是我想多了。”顾景霆说完,伸手关掉了一侧的台灯,躺在了床上。
林亦可气鼓鼓的看着他,伸脚踢了他一下,“顾景霆,你是醋坛子么,怎么这么喜欢吃醋。”
顾景霆没回答,而是翻了个身,伸出手臂搂过她。
林亦可被他拥在怀里,头枕在他臂弯,听到他温声的低喃了一句,“乖,睡吧。”
林亦可也没再说话,动了动身体,在他怀里寻了个最舒适的姿势。
平时,她只要靠近他怀里就犯困,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异常的清醒。
虽然,顾景霆并没有像曾经那样,警告她离陈羽飞远一点,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陈羽飞!林亦可在心里默念了一声这个名字,然后,忍不住叹气。
陈羽飞对她的确很好,甚至的确好的超过了界限。
林亦可一直称呼他羽飞哥,是真的把他当成哥哥一样对待,但如果陈羽飞对待她的感情超出了哥哥和妹妹的界限,她的确应该和他保持距离,否则,牵扯不清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林亦可正胡思乱想呢,耳边突然响起男人大提琴一样低沉的声音。
“睡不着?”
“嗯?”林亦可的脑子还没跟上节奏,下意识的抬头,柔软的唇瓣恰好擦过他的下巴。
顾景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了几分。
陈羽飞的事,也被她抛到了脑后。
这一觉睡得很香甜,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午后。
第二天恰好是周末,顾景霆没有去部队,留在家里陪着他们母子。
林亦可睁开眼睛,就看到顾景霆正站在窗前讲电话。她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只隐约听到他说:“安排下去,我不希望再出什么差错。”
顾景霆的语气清冷,带着高高在上的强势。
他说完后,直接挂断电话,一转头,看到林亦可正坐在床上看着他。
“醒了?”顾景霆温笑着,迈开长腿走到她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他散发出的气场有些冷,林亦可下意识的问道:“出了什么事么?”
“没有。别胡思乱想。”顾景霆说完,把一杯温水递到她手中。
事实上,的确是出了一些事情,还是大事,不过,与林亦可毫不相干。
银行断掉了郑家的贷款,这对于郑家的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郑父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人脉还是有一些的,很快就打听到,银行断贷和唐家有关。
银行的贷款一断,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郑家的公司资金链断裂,地铁工程目前都处于停工状态,如果不能按期完工,违约金就够让他们倾家荡产了。
郑父异常的恼火,一巴掌狠狠的扇在郑晨阳的脸上,指着他的鼻子骂。
“我提醒过你多少次,贪多嚼不烂。甜甜这么好的结婚对象,人漂亮单纯,能挣钱,又是独女,你娶了她,江家将来都是你的。
你偏要招惹什么唐家的外甥女,被人摆了一道,赔了夫人又折兵。我们江家,迟早要败在你的手里。”
郑父发了好大的脾气,恨不能把郑晨阳打死泄气。
但郑母心疼儿子,一直护着他,哭哭啼啼的说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把儿子打死了,我看谁给你养老送终。”
“你还护着他,慈母多败儿。”郑父说完,气冲冲的离开了。
郑母搂着郑晨阳,匆忙的吩咐佣人拿冰袋给正晨阳冰敷。“你把那个老不死的,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这么重的手。”
“妈,我没事。”郑晨阳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怪爸生气,如果贷款的事不能尽快解决,我们郑家很快就要*了。”
“怎么这么严重!”郑母听到‘*’两个字,也一阵的心惊肉跳。“不能*,可千万不能*。如果家里缺钱的话,我手里还有一些首饰和店铺。再说,还可以向江家借调一笔现金,以前,我们家做工程,资金周转不开的时候,都是江家调资金周转,等工程款批下来,再还他们就行了。”
郑晨阳听完,只觉得头更痛了。
以前,江甜伊是他未婚妻,江家为了女儿,从不吝啬。但现在他和江甜伊已经解除了婚约,两家几乎撕破脸。
郑家遇上难处,江家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借钱给他们。
此时,佣人取来了冰袋。郑晨阳用冰袋敷脸,微肿的脸很快就消肿了。
他套上外套,随即便准备出门。
“你这是要去哪儿?”郑母不解的问。
“去找佩蒂。”郑晨阳叹了口气,“唐家断掉我们家的贷款,可能和我打佩蒂的事情有关。佩蒂即便不受宠,也是唐老的外孙女,我打佩蒂,就等于打唐老的脸,唐家才会一怒之下断了我们家的贷款。我去找佩蒂讲和,贷款的事必须尽快解决。”
“你们已经闹掰了,你现在去找她,她肯定会给你没脸。”郑母一脸的忧色,很是心疼儿子。
“您别担心,那个蠢女人很好哄。”郑晨阳胸有成竹的说道。
而与此同时。
佩蒂正和苏卿然一起坐在某高档商场内设的咖啡厅里喝咖啡。
“我听说银行断了郑家的贷款呢。你还说你外婆和舅舅不疼你,郑晨阳敢对你动手,唐老立即就给郑家好看了。”苏卿然搅动着手中的咖啡,恭维的说道。
佩蒂仰着下巴,一脸的傲慢。哼哼着说,“郑晨阳给我打过电话,想要和我重归于好。这一次,他要是不拿出点儿诚意,别想我原谅他!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就敢惹本小姐。我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他们郑家*。”
苏卿然听完,皮笑肉不笑,小口的抿着咖啡。
没多久,郑晨阳就赶到了。
他见到佩蒂,直接单膝跪在她面前,山盟海誓,甜言蜜语,肉麻兮兮的情话不要钱一样的往外蹦。连站在一旁的苏卿然听完,都直犯恶心。
佩蒂对此却十分的受用,让郑晨阳买一条珠宝项链送给她,就既往不咎。
郑晨阳哪儿敢说一个‘不’字,立即拉着佩蒂去珠宝店。
“卿然姐,你和我们一起去。你的眼光最好了,帮我参谋参谋。”佩蒂热情的邀约。
“我可不想当你们之间的电灯泡,还是下次再约吧。”苏卿然婉言谢绝,一个人离开了。
佩蒂和郑晨阳一起走进一家高档珠宝店。
两个人坐在柜台旁,佩蒂没骨头一样的贴在郑晨阳的身上,指挥着客服把店里最贵最好的钻石项链都拿给她看。
佩蒂试戴了几款,都不太合适。最满意的一款水滴形的红宝石项链,价值两千多万。
佩蒂眼巴巴的看着那条项链,很想占为己有。但她知道郑晨阳买不起,也没敢要。
最后,她勉勉强强的选了一条价值十几万的项链。
郑晨阳刷了卡,一只手拎着珠宝袋,一只手揽着佩蒂的腰,两个人刚走到珠宝店的大门,就被几名保安拦下了。
“你们什么意思,拦着我们干嘛!”佩蒂不耐烦的说道。因为没买到心爱的项链,她这会儿正气不顺,被保安拦下,便更恼了。
郑晨阳最近的心气也不顺,自从他和江甜伊退婚,郑家就衰事连连,先是体育场工程被踢出局,接着发现佩蒂这个唐家的外甥女根本就不靠谱,现在,银行断贷,郑家面临*的危险,他还要低声下气的讨好佩蒂这个破落户,想想都要呕死了。
“让开,我可是你们店的VIP客户,你们就是这个服务态度?你们经理呢,让经理过来。”
郑晨阳的确是店里的vip客户,服务人员都没敢怠慢,经理很快就过来了。
“抱歉,十分的抱歉。先生,女士,因为店里失窃,我们已经报警了,在警察来之前,两位暂时不能离开,请配合。”经理虽然客气,但十分的坚持。
虽然,被拦下不能离开让郑晨阳和佩蒂很窝火,但店里的其他客人也都被拦下了,都是怀疑对象,也不算丢脸。
客服人员端了两杯咖啡过来,佩蒂端着咖啡,问道:“搞出这么大的阵势,把我们都拦下了。晨阳,你说店里丢了什么?”
郑晨阳已经极度的不耐烦了,他现在只想尽快解决家里贷款的问题,而不是把时间耗费在这里。
他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佩蒂一眼,语气不太好的回道:“珠宝店能丢什么,丢的当然是珠宝了。这家店里都是高档珠宝,有的甚至价值不菲,丢一件就够这些客服赔一辈子了。”
佩蒂想到刚刚自己看中的那条项链,价值两千万多万呢,也难怪他们紧张了。
随后,警车的鸣笛声隐约传入耳中,几名干警走进珠宝店,先和经理了解了一下情况。
原来,店里失窃的正是那条价值两千多万的宝石项链,一名男客服准备把项链锁紧保险柜的时候,发现首饰盒里竟然是空的。
一条价值两千多万的项链,男客服立即就慌了,向经理反映情况后,立即选择报警。
警察逐一询问了经手过项链的几名客服人员,然后,开始对店里的客人逐一的排查。
警察是有权对嫌疑人搜身的,所以,两名女干警开始搜查在场的几名女士的皮包。
佩蒂十分不耐烦的把手提包丢给其中的一名女干警,并嗤声提醒道:“轻点翻,我包里都是贵重物品,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女干警眼皮都没抬一下,低着头,戴着干净的白手套,认真的把佩蒂包里的东西逐一的拿出来,当那条价值两千万的项链被女干警从包里拎出来的时候,女干警用一种很不屑的语气说道:“这位女士,您包里的东西的确挺贵重的。”
价值两千多万,能不贵重么。
佩蒂震惊的看到那条项链从自己的手提包里被翻出来,忍不住惊呼道:“它怎么会在我包里?”
“那只能问你自己了。”女干警说道,然后,向领头的队长汇报,项链找到了。
项链在佩蒂的包里找到,其他的客人都洗脱了嫌疑,被允许离开。而郑晨阳和佩蒂是一起的,所以,被一起带回了警局。
两个人被分开关押,分别录口供。
郑晨阳是第一次被带进警局,已经慌的六神无主。他知道佩蒂眼皮子浅,却没想到她会明目张胆的偷东西。
警察怀疑两人是同伙作案,郑晨阳吓得一股脑把责任都推到了佩蒂的身上。
而佩蒂在另一间屋子里录口供。
相对于郑晨阳的惊慌失措,佩蒂简直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也的确是没拿那条项链,理直气壮的叫嚣着:“我都说了没拿那条项链,你们都听不懂人话么,快点放我出去,我是唐家的外甥女,如果让我舅舅知道你们欺负我,一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佩蒂的中文不算太好,说的急了,还会飙英文。
但录口供的干警显然不吃她这一套,做完笔录,拿给她签字,然后,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你没拿项链,难道那条项链是自己长脚跑到你包里去的!盗窃两千多万的项链,够你把牢底坐穿了,唐家也救不了你。”
佩蒂听完,吓得一些子跌坐在椅子上。
……
佩蒂和郑晨阳因为盗窃被关进了看守所。唐家和郑家随后便得到了消息。
唐战峰听完,只不温不火的叮嘱了一句:“让下面的人按章办事,不用有顾忌。”这就是不想管的意思了。
而唐老夫人是有心无力,想管也管不了,只剩下叹气了。
唐雅丽知道女儿被关进看守所,先是去唐家哭闹,见丝毫没用,又张罗着给女儿请律师。
在律师的沟通下,唐雅丽才见到了被关在看守所里的佩蒂。
佩蒂见到母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妈,我真的没偷项链,我是冤枉的,你快救我,一定要救我出去,我不想坐牢。”
“好孩子,妈知道你肯定是被冤枉的。你哪儿看得上一条破项链啊。你把事情的经过和律师说一说,王律师肯定能帮你的。”
唐雅丽只有一个女儿,所以,惯得无法无天的,在她的眼里,女儿从来没有错,错都是别人的。
佩蒂哭哭啼啼的,把当天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王律师在这一行多年,听佩蒂说完,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如果你确定项链不是你拿的,那么,那个撞到你的人嫌疑就很大了。”
“我根本就没拿项链,肯定是那个撞我的人栽赃陷害的。”佩蒂红着眼睛说。
当天,她和郑晨阳在柜台前选珠宝的时候,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突然走过来,不小心撞了佩蒂一下。
佩蒂还十分不满的骂了对方一句,“你瞎啊!”
年轻人态度很好,点头哈腰的道歉,然后,离开了珠宝店。
佩蒂此时想起来,也觉得那个年轻男人非常的可疑。
王律师向警方提出质疑,警方调取了当时珠宝店的监控录像,根据录像上显示,当时的确有一个年轻的男人不小心撞了佩蒂一下,但拍到的只是两个人的背影,佩蒂的手提包斜跨在肩膀上,男人的背部恰好挡住了摄像头,所以,并没有看清他是否碰过佩蒂的包。
所以,这段录像根本不能证明什么。
当然,警方还是对此人展开了调查。很快便确认了身份。并请到了警局了解情况。
年轻男人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家里是做钢材生意的,家境很好。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和前科,在学校成绩优异,人缘也不错,老师和同学对他的评价都很好。在父母和亲戚邻居的眼中更是乖宝宝了。
根据年轻男人的叙述,下个月是他妈妈的生日,所以,趁着没课的时候去珠宝店给妈妈选生日礼物,最后选了一条不算特别昂贵的手链,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女士,当时女士的态度很不好,但他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道了歉之后才离开。
根据警方调查,这个年轻男人的母亲的确是下个月生日,当天,他的一节选修课因为老师有事取消了。他的妈妈就是那家珠宝店的会员,很喜欢这家店的珠宝,他挑选的手链价值不到两万,也符合他的消费情况。
一番调查之后,这个年轻人没有任何的嫌疑。当时就离开了警局。
而随着警方的调查,佩蒂的嫌疑却越来越重。
首先,项链在佩蒂的手提包里被发现,已经算是人赃并获。其次,当时店里的几名客服人员都可以证明,佩蒂非常的喜欢这条价值两千万的项链,但显然是因为买不起才放弃。根据保管项链的客服人员回忆,当时,他正打算把项链锁进保险柜,也是郑先生吩咐他去倒咖啡。他倒完咖啡回来,项链就不见了。
警方根据目前掌握的证据,起诉佩蒂和郑晨阳盗窃。
因为数额巨大,如果罪名坐实,佩蒂和郑晨阳就要把牢底坐穿了。
之后,唐雅丽和郑家就进入了狗咬狗的状态。彼此互咬,都不承认是主谋。
因为唐家的袖手旁观,唐雅丽显然不是郑家的对手,郑家请了全国最知名的刑事案律师打这场官司,直接把郑晨阳摘了个干净。
郑晨阳虽然无罪释放,但这场官司几乎也掏空了郑家的家底。
而佩蒂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因为偷拿林亦可大衣的事情,本身就有盗窃的前科,这次更没能脱罪,被判了无期。唐雅丽在庭审现场当场昏厥过去。
……
佩蒂入狱的事,很快就传进了林亦可的耳朵里。
她其实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但江甜伊却一直关注着郑晨阳和佩蒂的案子,知道这个结果后,幸灾乐祸,添油加醋的和林亦可说了一遍。
最后,还总结了一句:贱人自有天收。
林亦可听完,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是顾景霆的手笔。
恰好,当天顾景霆没去部队,就在书房看书。
林亦可结束和江甜伊的通话,就屁颠的去了书房。
顾景霆正专注的看着电脑上的文件,林亦可突然凑过去,从身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顾景霆第一反应就是合起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然后,才抓住她的手,顺势把她扯进了怀里。
林亦可见他合起电脑的动作,就知道电脑里肯定有自己不能看的东西,怯生生的问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还好,这些公务并不算紧急。”顾景霆把她抱在膝上,温笑着说。
林亦可微红着脸颊,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说道:“我刚听甜甜说,佩蒂入狱了。”
“嗯,我也听说了。”顾景霆点头,“盗窃罪,因为涉案金额较大,被判了无期。”
如无意外,佩蒂这辈子都会呆在监狱里,不会在出来膈应人了。
“盗窃啊。”林亦可故意拉长了音调,继续说道:“奶奶一向很惯着姑姑和佩蒂母女的,即便佩蒂眼皮子再浅,再爱贪便宜,也没胆子在珠宝店里面偷东西吧。”
林亦可说完,伸出两指勾住顾景霆的下巴,笑嘻嘻的说:“老公,还不从实招来,佩蒂的事,是不是你的手笔?”
顾景霆淡淡的失笑,握住她莹润的指尖,放在唇边轻啄了一下。
他知道她的小丫头一直都很聪明,但他出手把佩蒂弄进监狱的事,没有和林亦可透过半点口风,她却能这么敏锐的联想到他的身上。
看来,他们夫妻现在越来越心有灵犀了。
“我国律法公正,和我有什么关系。”顾景霆失笑着,伸指轻刮了一下林亦可的鼻尖,动作之间尽是宠溺。
只是,顾景霆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就被人砰砰砰的敲响了,没等顾景霆说请进,阮祺就推门走进来。
张嘴就说:“老大,佩蒂的事情搞定了啊,我这个季度的奖金还没到位呢,我儿子还等着奶粉钱……”
阮祺话没说完,看到林亦可正坐在顾景霆的怀里,一脸的尴尬。
林亦可也很尴尬啊,虽然她和顾景霆是合法夫妻,他们亲密是法律允许,国家支持。但被一个外人撞见,她也会害羞的好不好。
林亦可手忙脚乱的从顾景霆的身上站起来,羞的耳根子都红透了。
顾景霆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只是眸底的颜色微冷。明显是有些恼了。不仅恼阮祺没规没矩的闯进来,还有,他刚在老婆面前说了谎,下一秒就被阮祺拆台了。
人家的左膀右臂都是帮忙搭台子的,他这个手臂是专门负责拆台的么!要是这样,可以考虑砍掉算了。
“你进来之前不会敲门么?”顾景霆沉声说了句。
阮祺这才转过身,笑嘻嘻的说:“我敲了,你和小嫂子可能太投入了,所以没听到。”
林亦可听他这么说,脸更红了,愤愤的瞪着他。
阮祺立即讨好道:“小嫂子,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保证什么都没看到。”
林亦可红着脸,不想继续和他纠缠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佩蒂的事,你做的不错啊。”
“谢嫂子夸奖。”阮祺笑嘻嘻,忍不住自夸起来。
“这件事,不是我自夸,我做的绝对是滴水不漏。我那个小表弟,名校的高材生,业余的魔术师,手快着呢。别说一条破项链了,就是给他一只恐龙,他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塞进佩蒂的包里。
佩蒂已经被移交到第三女子监狱了,就是表现良好,等她放出来也是二三十年后的事儿了。少了这个搅屎棍,唐家终于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林亦可听完,点了点头,饶有兴致的看向顾景霆,“哦,阮祺,这件事你办的不错啊,我老公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那是,咱们老大一向赏罚分明……”
“那是,咱们老大一向赏罚分明……”
“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顾景霆清冷冷的打断他。
“那行,小的汇报完毕,这就滚了。”阮祺还算识趣,转身向书房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又返了回来,“老大,我儿子的奶粉钱?”
“知道了。”顾景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阮祺笑嘻嘻的走到门口,出门之前,还忍笑说了句,“小嫂子,你们继续,继续。”
书房的门再次合起,林亦可的双手捂着脸颊,感觉脸颊的温度仍有些滚热。
“顾景霆,你以后不许招下属到家里来谈公事。”林亦可气的跺脚,怒冲冲的说道。
但她脸颊红红,眼波流转,声音都是娇气气的,虽然说着骄纵的气话,却让人觉得十分的可爱。
顾景霆摇头轻笑,伸臂把她揽进了怀里。
“又恼什么?”他笑着问。
“丢脸死了。”林亦可捂着脸,靠在他怀里,说道。
顾景霆笑着,在她一侧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嗯,阮祺是有些莽撞,下次我会提醒他。”
“还有,佩蒂的事,究竟怎么回事?”林亦可问,很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顾景霆听完,态度仍是温温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好说的。她们母女实在是太吵了,少一个,耳根子也能清静清静。佩蒂既然那么喜欢拿别人的东西,我就要让她明白,东西也是会咬人的。”
“你把佩蒂送进监狱,就不怕奶奶和你秋后算账?”林亦可问。
顾景霆唇边的弧度不变,但笑靥明显冷了几分。如果不是怕唐老夫人受到刺激,他连唐雅丽也不会放过。
“她和我算什么账,又不是我把佩蒂判入狱的。”顾景霆轻哼了一声。
“那个把项链放进佩蒂包里的人是阮祺的表弟,只要有心就能查得出来,奶奶又不是傻子,没那么好糊弄。”林亦可提醒道。
“奶奶精力不济,对佩蒂的事没那么上心。何况,她即便是知道又能把我如何,一个嫡亲的孙子,和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的外孙女,她分得出孰轻孰重。”
林亦可想了想,而后,感慨了一声,“佩蒂才二十几岁,在牢里面呆几十年,大好的青春都耗在里面了。”
顾景霆听完,搂着她,没什么情绪的嘀咕了句,“谁让她欺负我老婆,活该。”
林亦可愣了愣,然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听顾景霆说这么孩子气的话,感觉好违和啊。
林亦可笑着笑着,突然伸手捂住肚子,哎呦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顾景霆紧张的问。
林亦可微笑着摇了摇头,拉着他的手,按在了腹部,“没什么,她踢了我一脚。”
顾景霆温热的手掌紧贴着她的肚皮,感觉到里面的小家伙正在伸展着身体。
“不乖,别闹妈妈。”他笑着说。
林亦可搂着顾景霆的脖子,突然想起前阵子楚曦说的一个笑话。
楚曦说:宝宝在肚子里动的时候,爸爸会觉得孩子太调皮,然后,对他说:宝宝,老实一点。等到宝宝乖了,不乱动的时候,他又会一脸担忧的说:宝宝,你怎么了,动一动。准爸爸就是神经质,敢情宝宝动不动都不对,宝宝心里苦啊。
林亦可想着想着,又笑起来。
“偷笑什么?”顾景霆问。
“不告诉你。”林亦可抿唇笑着,头轻轻的靠在他怀里。
……
然而,此时,有人却笑不出来了。
唐涛因为佩蒂入狱的事,气的摔了一整套茶具。
“釜底抽薪,唐灏真够本事,把佩蒂弄进去,唐家也安生了。”
而唐家不乱起来,他很难坐收渔人之利。
虽然,他的职位保住了,但也错过了更进一步的机会,也许,他的仕途就止步于此了。这真是一件让人很恼火的事。
苏卿然坐在一旁,看着他发火发飙,心里却忍不住冷笑。
唐涛样样都想和唐灏比肩,但实际上,连给人提鞋都不配。
他也只敢在她这里耍耍威风而已,甚至在杨珊的面前,都已经夹着尾巴做人了。
苏卿然等他发够了脾气,才让佣人把屋子收拾干净。然后,靠在他身边坐下,出声询问道:“佩蒂入狱,是唐灏搞的鬼?”
“不然呢?佩蒂那个女人就算再蠢,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在珠宝店里面偷珠宝。我让底下的人查过,那个不小心撞了佩蒂一下的人,和阮祺有转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唐涛恼火又无力的说。
“你都能查到的事,唐老夫人和唐战峰会不知道?”苏卿然又问。
唐涛冷哼一声,“知道又如何,唐战峰护短,肯定会护着自己的儿子。老太太再疼女儿,也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要怪只能怪唐雅丽母女太蠢,睁着眼睛往坑里跳。”
“我听说,佩蒂入狱后,唐雅丽就病了,现在正在唐家养病呢。”苏卿然继续说道。
佩蒂入狱,但唐雅丽又回到了唐家。有唐雅丽在,唐家这一潭子水,他们让人能搅浑。
“唐雅丽生病,你没去探望么?”唐涛问。
苏卿然伸手指了指肚子,她现在已经微微的显怀了,平时出门都要穿着宽松的衣服,才能遮掩住。
好在是冬天,等天气暖和起来,她的肚子肯定是遮不住了。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被唐涛弄出国,出去容易,想要回来就难了。
所以,她必须要让唐涛觉得她还有用。
“我现在身子不便,何况,唐家也不欢迎我了。”苏卿然叹道。
“唐雅丽应该还不至于病得下不了床,你这两天约她出来见面,告诉她佩蒂入狱是唐灏背后动的手脚。”唐涛吩咐道。
苏卿然点了点头,立即拿出手机,给唐雅丽拨了一个电话。
而与此同时,唐家。
唐雅丽的确病的不轻,整天瘫在床上,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她带女儿回国,是希望能够摆脱在英国的困境,希望女儿能够过上随心所欲的好日子。却没想到会弄成这样,佩蒂的下半辈子,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了。
唐老夫人刚陪着唐雅丽说了一会儿话,大概是体力不支,回房歇着了。
唐老夫人离开后,唐雅丽又开始坐在床上哭天抹泪。
她忍不住又要怨恨起母亲和哥哥的无情,唐家现在即便不能一手遮天,也是权力滔天了。只要疏通关系,肯定能把佩蒂救出来,他们只是不愿意费心而已。
唐雅丽越想,越觉得委屈。
她正抹着眼泪,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唐雅丽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按下接听键。
电话里,苏卿然约她一起喝咖啡。唐雅丽现在哪儿还有心情喝咖啡,自然婉言拒绝。
“卿然啊,我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以后再约吧。”
电话那边,苏卿然并没有恼,反倒温声的安慰她:“唐姨,您也别太难过了。等这段风口浪尖的时候过去,您再好好的求求奶奶和伯父,他们只要愿意,肯定能帮佩蒂保释的。唉,阿灏这次做的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佩蒂怎么说也是他表妹,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卿然,你说什么?”苏卿然话没说完,就被唐雅丽厉声打断,“佩蒂,佩蒂入狱的事难道和唐灏有关?”
“您不知道么?”苏卿然一副惊愕的语气,随后,立即改口道:“唐姨,是我说错话了,佩蒂入狱的事儿怎么可能和唐灏有关。”
唐雅丽却已经听出了她话中有话,继续质问:“卿然,你难道也要骗我么?你究竟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电话那边,苏卿然沉默片刻,明显是有些纠结。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唐姨,我真不该多嘴,如果让人知道这件事是我透露给您的,我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你放心,唐姨不会卖了你的。”唐雅丽迫不及待的说道。
“唐姨,我,我听说,佩蒂入狱是唐灏在背后搞的鬼,就是想给她点儿教训。佩蒂的性子您也清楚,是莽撞了一些,但本质还是好的,怎么可能会偷东西呢,明显就是栽赃啊。我听说,那个撞了佩蒂的人,是阮祺的表弟,他是趁着撞佩蒂的机会,把项链放在佩蒂身上的。
哎,阿灏这是做的也太过分了,即便是想给佩蒂一点儿教训,也不能这样心狠手辣,佩蒂才二十出头,进去几十年,这辈子就毁了。连我这个外人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唐姨,这件事,奶奶和伯父应该也都清楚的,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奶奶和伯父也不容易。”
苏卿然虽然这样说,但明里暗里就是暗示,唐老夫人和唐战峰都在包庇顾景霆,找他们也主持不了公道。
唐雅丽挂断电话后,几乎疯了一样,连声尖叫着,把屋子里能砸的几乎都砸碎了。并狠狠的下定决心,一定不会让唐灏好过,也绝不让唐家好过。
唐雅丽摔东西的事,让唐老夫人又气又恼,又无力。
唐雅丽又连着病了一个多月,唐老夫人倒也没忍心说什么。
……
这一个月,对于林亦可来说,日子过得风平浪静。那些网上的谣言,似乎对她没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
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大概是养得好,林亦可又胖了一圈儿,真真是珠圆玉润了。
产检后,她站在体重计上面,看着上面的数字,忍不住想要哀嚎。等肚子里的小家伙出来后,她一定要减肥减肥减肥!
“不胖,挺好的。”顾景霆每次见她苦着脸站在体重计上,都忍不住安慰。
林亦可瞪他一眼,愤愤的从体重计上跳下来。
两个人走出医院,顾景霆还有公务,需要回部队。而林亦可约了江甜伊喝茶聊天。
顾景霆伸手拉开车门,扶着林亦可坐进车内,并叮嘱司机小心开车。
“越来越唠叨啦,像个老头子。”林亦可盈盈一笑,伸手轻推了他一下,“你去忙吧。”
顾景霆这才点头,上了另一辆车子。
林亦可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才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慢慢的混入车流之中,林亦可拿出手机,拨通了江甜伊的号码。
彼端,江甜伊刚走出公司大门,正和林亦可讲电话,突然就被人拦住了。
江甜伊挂断手机,一脸错愕的看着站在面前的郑晨阳。
也不怪她错愕,面前的郑晨阳,和她记忆中的郑晨阳,简直是天差地别的。
记忆中的他,是一个干净阳光的大男孩。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消瘦的很厉害,下巴都是青涩的胡茬,如果不是他喊了她的名字,擦肩而过的时候,江甜伊甚至会把他当成陌生人。
“你,有事么?”江甜伊微微蹙眉,冷漠的问道。
无论曾经如何,这个男人,在她眼中,已经是陌路人了。
郑晨阳却目光炙热的看着她,颤抖而沙哑的喊了一声,“老婆,我知道错了。”
江甜伊听完,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几乎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他们订婚之后,他总是腻味的喊她老婆,那时候,满心都是甜蜜。而现在,江甜伊听他这样称呼,只觉得恶心反胃。
“郑公子,你叫错人了吧。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江甜伊带着不屑的说道。
“老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当初是我鬼迷心窍了。”郑晨阳的声音几乎带着哀求。
江甜伊看着他近乎可怜的样子,却再也生不出同情心。她并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她仍清楚的记得这个男人是如何羞辱自己的。
“郑公子别开玩笑了。我们江家门第低,配不上你。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请你把路让开。”江甜伊迈步向台阶下走去。然而,刚走出两步,手就被郑晨阳拉住了。
他死死的扯着她,江甜伊甩都甩不开。
“甜甜,我们这多年的感情,你不信你能说忘就忘。”郑晨阳并不相信江甜伊能对他忘情,毕竟,当初江甜伊可是对他情根深种,明明有洗衣机不用,偏要亲手给他洗衣服洗床单,家里明明有厨师,还偏要亲自下厨。
“感情?我们之间不是只有兄妹之情么。你别再喊我‘老婆’了,我听着恶心。哥哥和妹妹怎么能结婚,那叫乱伦!”
江甜伊嘲讽的说道,再次用力想要甩开他的手。“郑晨阳,你放开我!”
然而,郑晨阳已经把她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乎下定决心缠着她不放。
郑家濒临*,如果没有江家拿钱救命,他就真的要一无所有了。
江甜伊甩不开他,又气又恼。此时,已经有人国外围观,让她觉得异常的丢脸。
江甜伊正恼火又无措的时候,一只结实的手臂突然环上了她的纤腰,耳边响起一道玩世不恭的男声。
“宝贝儿,不是让你去车里等我,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江甜伊闻言抬头,映入眼眸的是傅辰东带着笑的俊脸,目光温柔似水的看着她。
傅辰东长了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他认真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真真是很勾人的。
江甜伊楞楞的看着他,莫名的有些眩晕。
“发什么楞。”傅辰东笑着,伸出指尖,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傅辰东的指尖微凉,让江甜伊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又不傻,自然明白,傅辰东是替她解围。
“哦。本来想去车里等你,结果出了点儿意外。”江甜伊说到‘意外’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眼郑晨阳。
此时,郑晨阳的手仍紧抓着江甜伊的手腕。她纤细的手腕都被他抓红了。
傅辰东冷扫了一眼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哼笑道:“郑公子,当着我的面抓着我女朋友不放,你就不怕我剁了你的手?”
傅辰东轻佻的语气,却让郑晨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圈子里没有人不知道,傅总的脾气不好,性格跋扈,除了他老大唐灏,没有人能压住他。以前听说一个小地产商和傅辰东抢女人,直接被他弄残了。
傅辰东绝对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那种人。
郑晨阳手一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放开了江甜伊的手。
江甜伊的手腕已经红了一圈儿,她轻轻的揉着手腕,脸上的神情尽是不屑。
她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竟然没看出来郑晨阳就是个孬种,被人随便吓唬两句,就吓成了缩头乌龟。
这样没有的一个男人,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她,成为她的倚靠,简直可笑至极。更可笑的是,她竟然还相信了。
此时此刻,江甜伊甚至要感谢佩蒂,如果不是佩蒂插足,她还无法看出郑晨阳的真面目。和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她估计会呕死。
此时,傅辰东却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拉到唇边,轻轻的吹了吹,皱眉问道,“疼么?”
“嗯。”江甜伊抿唇点了点头。
随即,傅辰东看着郑晨阳的目光更冷了。
郑晨阳十分畏惧傅辰东,却仍有些不死心。郑家濒临*,现在的确很需要江家的帮助。而江甜伊一直以来都对他死心塌地,他仍存着最后一丝侥幸,觉得只要自己卖点惨,说几句软化,江甜伊肯定会回心转意。
只是没想到,江甜伊会和傅辰东搞在一起。
“甜甜,你现在,和傅总在一起?”郑晨阳问道,语气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他们分手的时间不长,他一直以为江甜伊应该还在为了他要死要活,没想到江甜伊这么快就投入他人怀抱,而对象还是傅辰东。
“我们在一起,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么?郑少爷,你和甜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吧。”没等江甜伊开口,傅辰东便冷冷的说道。
“不,不敢。”郑晨阳慌忙摇头,眼睛却一直盯着江甜伊,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似乎是期望她能够回心转意。
然而,江甜伊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他。
随后,傅辰东挪动了一下脚步,恰好挡住了郑晨阳的视线。“郑少爷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要去约会了。”
傅辰东说完,挽着江甜伊向台阶下走去。郑晨阳下意识的追了两步。
傅辰东大抵是被他缠的不耐烦了,冷冷的警告道:“圈子里都知道我的脾气不太好,郑晨阳,你如果继续缠着我女人,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郑晨阳一脸的忐忑,慌忙回道:“傅总误会了。我和甜甜从小一起长大,至少还有兄妹的情谊,我也是关心她。”
“兄妹情谊?”傅辰东冷哼了一声,“我从来不相信男人和女人之间有纯友谊。她也不需要前男友的关心,所以,你以后该做的是离我女人远一点。”
傅辰东说完,揽着江甜伊的腰,大步离去。
江甜伊跟着他坐进了黑色的奔驰车里,然后,傻傻的看着他,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
她来公司的时间不长,和傅辰东接触的机会也不多,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很冷傲的男人,没想到会替自己解围。
“傻乎乎的看着我干嘛,不认识了?”傅辰东邪魅的弯唇一笑,从烟盒了倒了一支烟,拿着打火机点燃。
男人的两指修长,夹着烟的姿态很好看。袅袅的烟雾顺着窗口飘散出去,味道倒是不难闻。
虽然接触不多,但在江甜伊的眼中,傅辰东是一个邪魅,又很有魅力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一般是要敬而远之的。因为他不会被任何人驯服,而你又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对他动心。
“傅总,刚刚的事,谢谢你替我解围。”江甜伊微垂着头,说道。
“谢谢我啊,你打算怎么谢?”傅辰东吐着淡薄的烟雾,戏虐轻笑。
“啊?”江甜伊抬起脸,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你不是想谢谢我么?难道是嘴上说说?既然要谢人,总该有点诚意吧,不如,以身相许怎么样?”傅辰东语带轻佻的说道,目光在她身上微微辗转。
江甜伊一张俏脸立即涨得通红,瞪圆了美目看着他,蔷薇色的红唇轻动了几下,却不知该说什么。
傅辰东见她一副傻乎乎俏生生的样子,忍不住失笑。本来想逗逗她的,没想到这么不禁逗。
不过,这样也好。让她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免得生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他对女人一贯都是玩儿儿,而江甜伊这种乖乖女绝对玩儿不起。
何况,江甜伊还有一个身份地位都不低的爸爸,不是能轻易招惹的人物。傅辰东今天也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才多管闲事的。
一时间,两个人各有心思,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僵。
江甜伊觉得十分的不自在,便说道:“今天有傅总帮忙,郑晨阳应该不会再找我麻烦了。甜伊不会不领情的。改天,我会和父母亲自登门致谢。”
傅辰东听完,微微一笑,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怕自己打她主意,既摆出父母压着他,又不得罪他。
“傅总,您贵人事忙,我就不打扰您。”江甜伊说完,转身去推车门,打算离开。
然而,却发现车门是锁住的。
她顿时有些发懵,然后,一脸戒备的看向傅辰东。
傅辰东:“……”
其实,他真挺冤枉的,他的车子是自动上锁。
傅辰东轻弹了一下烟灰,然后,发动车子引擎,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去哪儿,我送你吧。”
江甜伊仍是一脸的戒备,说出了一个地址。
傅辰东的车子缓缓的驶出公司大门,进入车道后,如箭一般窜了出去,如果不是江甜伊提前系上了安全带,估计已经被甩出去了。
而傅辰东开着车,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车窗外。很显然,这是一个张扬又喜欢刺激和冒险的男人。当丈夫那是绝对不靠谱的类型。
傅辰东的车子停在了一家茶餐厅前。他没想到江甜伊约的人是林亦可,免不了要下车打声招呼。
“hi,小嫂子。”
林亦可看到傅辰东送江甜伊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皱眉,问道:“你们怎么在一起?”
江甜伊刚要解释,却听傅辰东笑嘻嘻的说道:“小嫂子说的‘在一起’是哪个意思?”
林亦可听完,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改口道:“你们怎么凑到一起的?”
“都是一个公司的,顺路送她过来而已……”傅辰东说。
“哦,那人送到了,你可以走了。”林亦可说。
傅辰东嘻嘻一笑,摆了摆手,“小嫂子,再会。”
等傅辰东开车离开,林亦可才拉着江甜伊,问道,“你们怎么会凑在一起?”
江甜伊倒是没有隐瞒林亦可,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当然,直接忽略了傅辰东在车上调侃她的那段。
林亦可听到傅辰东帮江甜伊解围,心想:傅辰东应该是看在江父的面子上,顺手帮忙而已。傅辰东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实际上却是极聪明极有分寸,否则,也不可能成为顾景霆的左膀右臂。要知道顾景霆用人一向十分严苛。
即便如此,林亦可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最好离他远点儿,圈子里都知道,傅辰东就是一只大花蝴蝶,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和这样的男人沾上关系,以后有你哭的。”
“他只是我老板而已,小可,你想多了。”江甜伊说道。
“那就好。”林亦可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进了包厢,亲亲热热的说着话。谁也没继续傅辰东的话题。
江甜伊正在讲最近圈子里的趣事和八卦,林亦可也正听到兴头上,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林亦可拿起手机接听电话,电话是唐家那边打来的,说是唐老夫人重病入院。
因为顾景霆在部队开会,一时半会联系不上,所以才给林亦可打电话。
挂断电话后,林亦可的面色多少有些凝重。
唐老夫人虽然年事已高,但身体一直都很硬朗,怎么突然就重病入院了。
“怎么了?”江甜伊见她微变了脸色,担忧的询问道。
“奶奶住院了,我要马上去医院一趟。”林亦可说。
她是唐家的孙媳妇,明知唐老夫人入院,却不去探望,那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何况,林亦可也的确担心奶奶的病情。
“需要我陪你么?”江甜伊问。
“不用,陶英会送我过去的。”林亦可说。现在,她只要出门都会带着陶英,这是顾景霆吩咐的。
“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难免出问题,你也别太担心了。”江甜伊宽慰了她一句。
林亦可点了点头,急匆匆的和陶英一起离开。
唐老夫人入院,唐战峰和顾景兮都匆匆赶到了医院,唐雅丽也来了,守在重症监护室外面,哭的歇斯底里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哭丧呢。
林亦可赶到后,见唐雅丽哭成这样,心里也是一阵慌乱,连忙询问道:“奶奶怎么样了?”
顾景兮正准备开口,却见唐雅丽突然冲着林亦可扑过去,用力的狠狠的推了她一下,林亦可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如果不是身后有陶英扶着,她一个孕妇,跌倒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唐雅丽双眼都是愤恨和怒火,见林亦可被她推了一下竟什么事儿都没有,扬手又甩过去一巴掌。
林亦可虽然及时的躲开一些,但还是被唐雅丽的手掌打到了脸。唐雅丽留着长指甲,指甲划过林亦可脸颊细嫩的皮肤,顿时划出了几条血痕。
林亦可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她下意识的伸手捂着脸。
“小可,没事儿吧!”顾景兮快步走到林亦可面前,拉开她的手,查看林亦可脸颊的伤。
林亦可的小脸微肿,几条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的。顾景兮一下子就恼了。
“唐雅丽,你发什么疯!”
“我才没疯!”唐雅丽嘶吼道:“都是她这个扫把星,让妈丢进了脸面。咱们唐家的脸也被她丢进了。我要是她,早就一头撞死了,免得丢人现眼。哪儿像她这么不要脸,心安理得的怀着一个孽种。”
唐雅丽的话说得极难听,她也是狠极了林亦可,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都是唐灏和林亦可这两个丧门星,把她的女儿弄进了监狱,她是绝不可能让他们好过的。
“唐雅丽,你给我闭嘴,胡说八道什么!”顾景兮恼怒道。
“我说错了么?”唐雅丽仰着脖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就因为她不知廉耻,败坏了家风,妈现在都不敢出门应酬了。今天我陪妈去一个老姐妹家做客,还被冷嘲热讽了一顿,妈丢尽了脸面,一下子就晕过去了。林亦可,我告诉你,妈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咱们唐家的罪人!”
面对唐雅丽的咄咄逼人和指责,林亦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廉耻,败坏家风?林亦可不知道这些词是怎么按在她头上的。只是让她觉得可笑至极。
只是,唐老夫人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这个时候,林亦可不想辩解,她什么都不想说。
顾景兮显然也不想和唐雅丽继续争执,毕竟,这里是医院,闹起来更丢脸。
然而,她们不说话,唐雅丽倒是更理直气壮了,骂骂咧咧,没完没了,最后,唐战峰都恼了,冷斥了一句:“你闹够了么?不想守在这里就滚回去。”
唐雅丽还是惧怕唐战峰的,终于没再叫嚣,但还是不死心的嘀咕了句,“妈这个样子,都是林亦可害的,我看还是趁早让她打掉野种,免得惹非议。”
“你给我住口。这件事轮不到你说话,唐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么!”唐战峰冷声说道。
唐雅丽这才闭上了嘴。
林亦可站在一旁,脸色已经微微泛白,唐雅丽一口一个野种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林亦可只感觉钻心的疼,那种疼,远远的超过了脸颊上的痛楚。
脸痛,心痛,然后,肚子也跟着痛起来。
林亦可的双手捂着肚子,疼的弯下腰。
“小可,怎么了?”顾景兮担忧的问道。她和陶英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林亦可。
“肚子疼。”林亦可白着脸说。
“怎么突然肚子疼了,是不是动胎气了。我扶你去妇产科检查一下。”顾景兮说。
唐雅丽见此,轻嗤一声,冷嘲热讽的说道:“还看什么看,孽种没了最好,正好大家都清净了。”
唐雅丽真是恨不得林亦可流产,最好一尸两命,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唐雅丽,你少说两句没人拿你当哑巴。”顾景兮气急,丢下一句后,扶着林亦可匆匆的离开了。
妇产科在楼下,恰好楚曦值班,陶英直接把林亦可扶进了楚曦的办公室。
林亦可有些动了胎气,虽然不太严重,但保险起见,还是留在医院观察一晚。
楚曦联系了护士站,临时给林亦可腾出了一间VIP病房。
林亦可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着输液,脸色依旧苍白的厉害。
“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你这胎不稳,千万不能着急动气,怎么就不听劝呢。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你有什么可急的。”楚曦坐在床边,板着脸训着。
林亦可没说话,脸上也没情绪,像一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有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楚曦见她一直不吭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道:“喂,发什么呆,和你说话听见了没有?”
林亦可这才回过神,有些迟缓的转头看向她,声音有些沙哑,“楚曦,我想给肚子里的孩子做DNA检查。”
楚曦听完,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林亦可,你脑子没进水吧!胎儿化验DNA是要抽羊水的,有流产的危险。如果你这胎怀的好,抽点儿羊水也没什么大碍。但*前期本来就有先兆性流产的症状,现在又动了胎气,你再抽羊水,就等着流产吧。
我看你干脆也不用折腾了,抽羊水也是流产,干脆引产算了,孩子落下来直接查一下DNA,让他们看看到底是不是你老公的种。”
林亦可听完,脸色惨白的像纸一样,咬着唇说不出话。一双手紧捂着肚子。
楚曦大概是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些重,叹了口气,又说道:“嘴长在别人的身上,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呗。你只管安心的过你的日子,何必活给别人看。”
林亦可眼眶微微发红,泪光在清澈的眼眸里微微的晃动着,哽咽的说了一句,“你不懂。”
她可以不介意外人如何看她,却不能允许那些人非议她的孩子。更不能不去介意唐家的人对孩子的看法。
如果唐老夫人因此重病不起,甚至不幸离世,那么,她只会成为唐家的罪人。
林亦可有些吃力的挪动了一下身体,把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眼泪不受控制的湿了枕套。
她突然觉得很累,人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呢。
楚曦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只能无奈的叹气,问道:“你老公呢?你受惊入院,他还不露面?”
林亦可默默的摇了摇头。
顾景霆一直在部队开会,想必是遇见了紧急状况,分身乏术。否则,唐老夫人病危,她又动了胎气,他早该赶过来了。
“要不要给他打电话,说明一下情况?”楚曦又问。
林亦可独自面对唐家人,只有被欺负死的份儿。楚曦觉得,还是要把顾景霆那个大靠山搬回来才行。
林亦可仍是摇头,不说话。
她相信陶英肯定已经联系过顾景霆,他没有赶回来,应该是真的赶不回来。
“楚曦,我有点儿累,想睡一会儿。”林亦可沙哑着嗓子说。
“嗯。那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查房,有事喊我。”楚曦替她掖了掖被角,又调了一下输液的速度,然后,走出了病房。
病房的门轻声的合起。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
林亦可蜷缩着身体,窝在被子里。
冰冷的液体顺着输液管流入身体,她冷的不停的颤抖着。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明明那么难受,竟然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只是,这一晚睡得很不踏实,反反复复,噩梦不断,梦中,似乎有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不停的哭喊着:妈妈,妈妈救救我……
最后,林亦可是被吓醒的,惊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彼端,护士正在给她插输液管,闻声吓了一跳,输液针管都掉在了地上。
“唐太太,您,您没事儿吧?要不要我帮您喊医生?”
林亦可没说话,她坐在病床上,双手紧握着肚子,胸口急剧的起伏着,脸色异常的惨白,额头都是冷汗。
半响后,她才恢复平静,呼吸慢慢的变得平稳。
林亦可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喊,有些迟缓的摇头,“没事,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林亦可说完,扭头看向窗外,窗外是黑沉沉的天空,阴的厉害,也猜不出究竟是什么时间。
“几点了?”林亦可问。
“九点半。”护士说,把掉在地上的输液管捡起来,重新换了干净的针头。
林亦可配合的把一只手递给她。
针头扎进血管里,有些疼,林亦可只是下意识的皱眉,却没说什么。
平日里,她是最娇气的,擦破点儿皮都要哎呦半天,现在却一声不吭的任由着护士扎针。
是啊,平日里娇气任性,那是因为顾景霆在身边,她喊一声疼,他就会心疼半天,软声细雨的哄着她。
现在,顾景霆不在,她娇气给谁看,哭闹喊疼只会让人觉得矫情。
不知道护士是紧张,还是技术不够,扎了两针还没扎进去,第三针的时候,手都有些抖了。
林亦可漂亮的眉心都皱在一起,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大概是疼的多了,麻木后,竟也不觉得难熬了。
护士扎完了针,一身的冷汗。她知道住在vip病房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万一遇上一个脾气不好的,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她今天还算幸运,林亦可并没发火。
护士扎完针,快步向病房外走去,一推门,恰好看到楚曦站在门外。
“楚医生。”护士恭恭敬敬的招呼。
“今天是你值班?”楚曦皱着眉问。整个护士站都知道,这位是副院长家的亲戚,托关系进来的,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
护士闷闷的应了一声,就听楚曦说,“下次让护士长过来。”
护士一听,立即明白过来,屋子里这位没脾气的主儿,来头肯定是不小的。护士连连点头,然后,逃一般的跑出去了。
楚曦叹了口气,走到林亦可的床边,问道:“今天感觉好点儿了没有?”
林亦可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仍现在那个噩梦里醒不过来。她有些怕,怕那个梦是某种警示,怕肚子里的孩子会出事。
“肚子不疼了。”林亦可淡漠的说了一句。
楚曦拿起听诊器,在她肚子上听了听,孩子胎心正常,并没有大碍。
“孩子没事儿,你也别胡思乱想的,思虑太重对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好。”楚曦收起听诊器,劝慰道。
林亦可默然的点了点头,但仍是一脸凝重的样子,显然,楚曦的话她是没听进去。
“奶奶怎么样了?”林亦可问。
“听说昨晚就醒过来了,已经离开重症监护室了。”楚曦回道。
她今早特意去楼上的科室询问了一下唐老太太的情况。老太太身子骨一向硬朗,没有什么要命的病,这次不过是气血攻心晕厥过去。
本来都不用住在重症监护室的,不过是唐雅丽小题大做,偏要把唐老太太送进重症监护室,还扬言:若是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就把医院拆了。
唐雅丽的胡搅蛮缠和蛮不讲理,让整个医院从上到下都十分的头疼。
楚曦甚至有些庆幸,唐雅丽幸亏是出国了这些年,否则,有这么一个出门从来不带脑子的妹妹拖后腿,唐战峰绝对走不到今天的地位。
“奶奶醒了么?我过去看看吧。”林亦可强撑着下床。
“有什么好看的,你放心吧,唐家老太太死不了。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万一再动胎气怎么办。”楚曦阻拦道。
林亦可还是下了床,床上了鞋子。
“我去看看奶奶,很快就回来,不会有事儿的。”林亦可说。
唐老太太苏醒,她若是连面都不露,连表面功夫都不做,指不定又被怎么指责呢。
林亦可站在电梯里的时候,心里还在忍不住苦笑。都说亲情可贵,但很多时候,这也是一份羁绊,就因为唐老夫人是顾景霆的亲奶奶,所以,她半点儿都不敢怠慢和疏忽了,即便心里再委屈,也要忍受着,因为他们是顾景霆的亲人。
唐老太太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两室一厅的套间。唐战峰和顾景兮正坐在外间休息,而唐雅丽在里面陪着唐老夫人。
顾景兮见林亦可进来,立即走过去,伸手扶住她。
林亦可看起来脸色还是很苍白,穿着蓝白相间的条纹病人服,肚子微微凸起,但细胳膊细腿,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了一样。
“小可,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奶奶。”林亦可说。
“你这孩子,自己还在住院呢,还偏要来看奶奶,万一再动胎气怎么办。”顾景兮无奈的叹着气,扶着林亦可走进病房内。
病床上,唐老夫人靠坐在床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老太太一辈子要强,要脸面,当初丈夫站错了队早逝,她陪着儿子一起,咬牙撑起了这个家,后来,女儿出国,不告而别,家里的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唐老夫人硬是熬了多年,陪着儿子一路飞黄腾达,让唐家走上巅峰。
唐老夫人的一生,其实是让人钦佩的。
只是,过刚易折,唐老夫人要强了一辈子,眼看着一只脚要迈进棺材了,怎么能忍受唐家被人诟病。
“妈,小可过来看您了。”顾景兮微笑着,伸手扯过一把椅子,让林亦可在病床旁的位置坐下。
“小可这孩子真孝顺,自己还住院呢,还放心不下您,特意过来看望。”顾景兮又说。
唐老夫人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力气,只是动了动唇角,没说话。反倒是唐雅丽阴阳怪气的开口,“她要是真孝顺,就赶紧把肚子里的孽种弄掉,免得我们唐家被人戳脊梁骨。”
“雅丽,你少信口开河。小可肚子里是阿灏的孩子。”顾景兮冷着脸说道。
“嫂子,你也太好骗了吧,她说肚子里那个东西是阿灏的就是阿灏的啊,怎么证明?”唐雅丽又是不屑又是嘲弄的哼哼了声。
唐雅丽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明显就是因为佩蒂入狱的事情在针对她。
如果仅仅是针对她,林亦可并不会多生气。但唐雅丽口口声声的污蔑她肚子里的孩子,这让林亦可无法忍受。
此刻,林亦可真想一巴掌挥过去。唐雅丽这种人,明显就是欠抽。
但看着唐老夫人一脸苍老和无力的样子,林亦可只能强压住火气,低哑的说道:“等孩子出生,可以让孩子和唐灏做亲子鉴定,她是不是唐灏亲生的,就一清二楚了。”
唐雅丽听完,嘴角上扬,突然溢出一声嗤笑,“我看你是心虚吧,想做亲子鉴定,现在就能做,不用等到孩子出生。等到出生可就来不及了,万一是个野种,难道还能把她塞回去!”
唐雅丽一口一个野种,这声音让林亦可觉得异常的刺耳。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孩子有流产的症状,抽羊水化验DNA有流产的危险,我不能冒这个险。”
林亦可说完,也不再理会唐雅丽,径直看向病床上的唐老夫人。
“奶奶,我虽然被绑架过,但并没有受过侮辱。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唐灏的,请您相信我。”
唐老夫人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唐雅丽已经抢过话。
“这小门小户出来的,真会辩驳。你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穿着病服过来,不就是为了博同情么。还让我们相信你,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啊?
我如果被那么多脏男人睡过,这么丢人的事我也不会承认。帆帆都四岁多了,你和阿灏也没有二胎,怎么偏偏从边境回来就有了?你肚子里这个东西,指不定是哪个毒贩子的种……”
“唐雅丽,你留点口德!”顾景兮都听不下去了,冷着脸打断她。
“我哪句话说错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嫂子,你就算想护短,也要分清楚什么事情吧,她一旦生个野种,我们唐家到底是养还是不养?”唐雅丽嘲讽道。
大概是唐雅丽说的实在是过分,唐老夫人沙哑着嗓子,训斥了句,“你说够了么,给我闭嘴!”
“妈!”唐雅丽叹了口气,但还算识趣的没再开口。她现在也不敢忤逆唐老夫人,万一唐老夫人被气死了,唐家哪儿还有她的容身之地。
唐老夫人强撑着坐直了身体,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
“小可,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孝顺的,奶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也该知道,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啊。小可,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怎么选择才是最好的……你和阿灏都还年轻,孩子肯定还会再有的。”
虽然,唐老夫人没明确说让林亦可打胎,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
如今,唐家被讽刺,被嘲讽,这是唐老夫人无法忍受的。
然而,让林亦可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她无法忍受的。
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有胎动,有心跳,这个鲜活的小生命在她的肚子里,和她血脉相融着,她怎么能舍得,怎么能忍心不要她呢。
这是她和顾景霆的小姑娘。
林亦可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摇头笑了笑,笑容苦涩而自嘲。
她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主动过来给她们羞辱。
“奶奶,我一直都很尊敬您,也一直觉得,您是一位指的尊重的长辈。什么人言可畏,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是没想到,在您心里,唐家的脸面,比我肚子里的孩子的命还重要。”
林亦可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经过外间的时候,唐战峰正坐在那里吸烟,四周的空气里除了烟味还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林亦可的脚步没有半分的停留,甚至没看唐战峰脸上的神情,径直便离开了。
只是,她刚走出病房,双腿突然一软,整个人便踉跄的跌坐在地上。好在这一下跌的不重,肚子里的孩子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林亦可靠着一侧的墙壁,感觉眼前一阵阵的发晕。她一只手撑着墙壁,吃力的想要站起身。
而此时,一双结实的手臂突然从身后缠上来,环在她的腰间,下一刻,她整个人被横抱起,跌进了一具坚硬温热的胸膛里。
林亦可莫名的被人抱起来,惊了一下。等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时,感觉整个人都有些脱力了,软软的倒在他身上,脸埋进他胸膛,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很快便打湿了他胸口墨绿色的衬衫。
顾景霆微微皱眉,漆黑的墨眸里都是心疼之色,脸色更冷了几分。
“我抱你回去。”他淡声说道,声音却是极温和的。
林亦可没说话,脸一直埋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角。
顾景霆抱着她,转身向电梯口的方向走。而此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唐雅丽见到顾景霆,立即扯着嗓子喊道:“阿灏回来啦,是来看你奶奶的吧,快进来。”
唐雅丽眼见着顾景霆抱着林亦可准备离开,却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是怕天下不乱啊。
顾景霆停住脚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冷到了极点,好像夹杂着冰霜雨雪,唐雅丽无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而顾景霆只是冷看了她一眼而已,什么都没说,抱着林亦可,继续向电梯口走去。
唐雅丽回到病房,在唐老夫人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一番:“阿灏也太不像话了,明知道奶奶重病入院,人都到门口了,都没有进来看一眼,简直是太不孝了。我看啊,他的眼里只有他媳妇,压根就没把咱们唐家当回事儿。真不知道他看上林亦可哪儿了,一个破烂货……”
“唐雅丽你说够了没有!”顾景兮听不下去,冷讽的打断她。
“阿灏开完会,知道奶奶入院,第一时间打电话向主治医生询问了病情。刚刚,在门外,小可摔倒,阿灏先把她送回病房而已。唐雅丽,你是哪只眼睛看到他不孝顺的!还是,你一直在针对阿灏?”
唐雅丽被顾景兮质问的哑口无言,僵持了片刻,才不冷不热的回了句:“唐灏可是大哥的独子,我哪儿敢针对他。”
“你有什么不敢的!”顾景兮继续讽刺道:“当年那么多人反对你出国,你不还是跟着那个外国佬跑了。”
顾景兮极少说这么刺人的话,这次是真的气着了。
唐雅丽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要翻旧账,正好大家都有旧账可以翻。
“顾景兮,你也不用挤兑我。你的过去也不见得多光明磊落吧。你还不是婚前就和我哥搞在一起了,否则也不会有唐灏那个私生子了。少了你们母子,唐家指不定多清净呢……”
唐雅丽这话已经相当的严重了,连唐老夫人和唐战峰都有些变了脸色。
唐老夫人十分恼火女儿一把年纪还这么不懂事,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能当着儿媳妇的面不给她脸,于是,两个一起训道:“行了,都少说两句,都是当妈的人,还学小姑娘吵嘴。”
唐老夫人明显是偏私,顾景兮心里窝火,拿起手提包,径直向病房外走去。
唐战峰知道她是真恼了,立即追了上去。
他在病房外拦下顾景兮,却被顾景兮冷冷的甩开。
“真生气了?”唐战峰放低姿态,赔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雅丽就是这个性格,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有失身份。”
“我倒是不想和她一般见识,可她处处针对阿灏和小可,你难道没看出来了?”
“你那个宝贝儿子,下手毫不留情,直接把佩蒂送进监狱,雅丽有怨言也是难免的。”唐战峰无奈道。
“哦,按你的意思,只许她们母女兴风作浪,却不许别人反击?”顾景兮挑眉说道。
“景兮,你不要总是曲解我的意思。阿灏对佩蒂动手,我说过半句么。”唐战峰伸手挽住顾景兮,半哄半劝道:“雅丽虽然是我妹妹,但你和阿灏是我的妻儿,我还不至于分不清远近亲疏。”
“你知道就好。”顾景兮冷哼了一声,“唐雅丽即便是心胸狭隘,也不能拿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出气。她现在是盯上小可肚子里的孩子……妈也是老糊涂了。”
“你放心,林亦可不会不要肚子里的孩子,阿灏也绝对不可能让她拿掉孩子。你啊,少操点心吧。”
唐战峰说完,见她一脸的疲惫之色,又道:“你熬了一整晚,也累坏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向电梯口走去。
……
此时,妇产科病房中。
顾景霆小心翼翼的把林亦可放在了病床上,然后,按响了床头铃。
楚曦随后就过来了,见林亦可的状态似乎不太好,又听顾景霆说,亦可刚摔了一下,便立即拿起听诊器,挂在了耳朵上,把另一端贴上了林亦可的肚子。
幸好,孩子没事儿。
“楚曦,我肚子有点儿疼。”林亦可靠坐在床头上,脸色苍白,几乎没什么血色,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楚曦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就可劲儿的折腾吧,万一孩子折腾没了,有你哭的。”
楚曦说完,叫来护士重新给林亦可挂输液。
只是没想到,来的还是早上的那个护士。
“护士长呢?”楚曦皱眉问。
“急诊刚送来一个危重病人,护士长去急诊了。”护士说道。她虽然和楚曦说话,一双眼睛已经盯在顾景霆的身上了。
真是难得见到这么好看的男人,一身矜贵清冷的气质,简直让人着迷。只可惜,这里是妇产科,眼前这个既好看又有气质的男人,显然是个准爸爸。
护士不停的用眼睛偷瞄顾景霆,因为分神,连续扎了两针都没扎进去。顾景霆顿时便恼火了。
“你到底会不会扎针?”他冷声质问道。
护士没想到这么好看的男人脾气竟然这么大,吓得手一抖,输液针直接掉到地上了。
楚曦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护士说道:“让薛护士过来。”
“哦,我知道了。”护士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随后,另一个护士进来,给林亦可重新挂上了输液瓶。
“小可,孩子在你肚子里,你的情绪直接影响到她。如果你的状态不好,孩子迟早会出问题的。”楚曦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林亦可苍白的点了点头,没说话。
楚曦看了眼病床边的顾景霆,本想说两句,但想到这个人是她老公的顶头上司,还是识相的选择闭嘴。
“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过来看你。”楚曦说完,也离开了病房。
彼时,病房内,只剩下林亦可和顾景霆两人。
林亦可半阖着眼帘,一副极疲惫的样子。
顾景霆握着她冰凉的手,深深的看着她,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是不是累了?睡一会儿就好了,我在这里守着你。”他温声的说。
林亦可轻咳了一声,目光平静淡漠的看着他,问:“不用去开会了么?”
“嗯,已经解决了。”顾景霆回答道。
林亦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移开了视线,目光茫然而涣散的盯着头顶的白色天花板。
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毫无生气的样子,让顾景霆的心一阵的抽痛。
他伸出手臂,心疼的把她搂进了怀里,拥的紧紧的。
林亦可把头埋在他胸膛,又有些忍不住流泪的冲动,可她不想哭了,强忍着,沙哑而无力的说:“顾景霆,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他们想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的小姑娘,未出世就已经被人诟病。
顾景霆的下巴轻轻的蹭着她的头顶,“别胡说,孩子听了会难过的。”
林亦可没说话,但心里却想:可是,我已经很难过了,如果母女连心,她的小姑娘在她的肚子里,一定能感受到她的难过,也会跟着难过吧。
“小可,你不用去理会唐家人的想法,更不必去管其他人的想法。这些事,我会解决的。”他的语气淡淡的,微冷,却掷地有声。
林亦可听完,却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们是你的亲人。”
“那又如何!”顾景霆一双漆黑深邃的墨眸,眸底都是冷的,“身份血脉也不是他们能够肆意妄为的挡箭牌。”
林亦可听完,仍没有说话,只是疲惫的合起眼帘。
她是真的觉得很累很累。她真的希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能够结束。
顾景霆环抱着她,直到听到她的呼吸变得清浅均匀,才轻轻的把她放回到床上。
林亦可看起来真的很累了,睡得很沉。只是漂亮的眉心一直紧蹙着。
顾景霆坐在床边守了她一会儿,然后,轻声的离开病房。
他站在病房外长长的空旷的走廊上,走廊上的窗子开着,户外的冷风不停的灌进来。
顾景霆负手站在窗前,俊脸上的神色比窗外的天气还要冷。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讲电话,声音也是极冷的。“找几个人,在里面好好的招呼佩蒂,唐雅丽既然这么嫌,也该有些事情做了。”
唐雅丽既然有本事让林亦可心疼,那么,礼尚往来,他自然也要让她好好的感受一下,什么是疼。
顾景霆站在走廊里吸了一支烟,等他回到病房,林亦可已经醒了。
她睡得并不太好,一直在做噩梦。
“怎么醒了?”顾景霆走到床边,温声问道。
他的身上还夹杂着户外的寒气和淡淡的烟草味儿,林亦可轻轻的蹙眉。
“吸烟了?”她问。
“嗯。”顾景霆点头,“很难闻么?”
林亦可默默的摇了摇头,难闻倒是不至于,只是不太好闻而已。
“下次我会注意的。”顾景霆说完,抬头看了眼输液袋,一小袋输液,已经见底了。
顾景霆伸手按响了床头铃,护士过来拔掉了针头。
“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林亦可看着手背上贴着的白色胶带,淡漠的问道。
她一贯不喜欢医院这种地方。
“安全起见,在观察一天吧,明天我们就回家。”顾景霆伸手握住她微凉的小手,声音极尽的温和,“我在这里陪着你。”
“你不去部队了么?”林亦可又问。
顾景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淡淡的笑,说道:“任何事都没有你和孩子重要。”
林亦可听完,有些迟缓的抬头看向他,不受控制的眼眶微微发红。
林亦可的情况还算稳定,第二天便办理了出院手续。出院之前,楚曦千叮万嘱让她一定要控制好情绪。
只是,情绪这种东西,并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住的。
而显然,顾景霆比她自己更在乎她的情绪,也担心那些不相*人来扰乱她的情绪。
所以,林亦可出院后,顾景霆又开始休假,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在顾景霆的照料下,林亦可的生活又变得安逸而规律。
早上准时起床,由他陪着吃早餐,下楼嗮太阳。然后,下午的时候,她午睡,他才去书房处理一些公务。
林亦可并没有询问唐老夫人的身体状况,只是看顾景霆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心想老太太应该是没有大碍的。
虽然,顾景霆对很多事都表现的淡淡的,但林亦可却非常的清楚,他心里是在乎唐家的,毕竟,唐家的人是他的血亲。
唐老夫人出院的时候,顾景霆仍没有露面,唐战峰只是打了一通电话给他,知会他一声而已,也没要求他如何。
倒是唐雅丽又借题发挥,冷嘲热讽了一番。
唐战峰已经懒得理会她了,而顾景兮却丝毫不再惯着唐雅丽的毛病,不冷不热的说道:“出国二十多年音信全无,你倒是真孝顺。”
唐雅丽被她噎的够呛,总算是消停了。
而林亦可已经不在关注唐家的事,只安心的养胎。
只是,她虽然吃得好,用得好,似乎一切都还好,只是,脸上终究少了笑容。
很多时候,顾景霆和她呆在一起,发现她经常莫名的失神,让人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
这种情况让顾景霆非常的担忧,林亦可本身就有忧郁症的前科,现在又怀着孩子,很容易出现产前忧郁的状况。
顾景霆几乎是绞尽了脑汁的哄着她开心,连讲笑话都学会了。
只是,唐公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幽默细胞,再好笑的笑话,被他讲出来都成冷笑话了。
于是,阮祺和傅辰东找了许多成人笑话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顾景霆选了一个不太露骨的讲给林亦可听。
“某男和老婆吵完架,打算出去走走,出去前按习惯到卫生间镜子前晃了一下,发现有几根鼻毛长了出来,于是拿剪刀剪剪,剪完又觉得有点尿急,于是解开拉链方便。手上的剪刀还没来得及放下。老婆从卫生间门口路过,惊叫跑进来抢过剪刀,哭道:不要这样,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么!”
林亦可听完,一脸茫然加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景霆。
她家正气凌然的军叔叔,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她家军叔叔居然给她讲黄色笑话!
顾景霆见她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也颇有几分尴尬。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干这种事。脸都丢回姥姥家了。
“你,是不是没听懂?”顾景霆轻咳了一声,问道,居然难得的耳根发红。
林亦可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木木的,目光下移,停留在他腿间,一本正经的说了说道:“鼻毛修剪器是个好东西。”
林亦可的话,倒是把顾景霆逗笑了,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
林亦可轻抿着唇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但仍故意板着一张小脸,问道:“你这个笑话是从哪儿看来的?”
“大东和阮祺发给我的,还有很多。”顾景霆如实的回答,丝毫没有出卖队友的意识。
林亦可板着脸,又说:“以后,除了公事,少和他们一起玩儿,免得被带坏了。”
顾景霆憋着笑,点了点头。
顾景霆见她情绪似乎好了许多,本想带她下楼去透透气,却没想到,江甜伊好巧不巧的在此时上门了。
林亦可的朋友不算太多,十个手指都数的清了。而江甜伊的人品和家世都还不错,顾景霆从不拦着她结交新朋友。
林亦可和顾景霆之间的话题很少,但和江甜伊在一起却话题很多。
两个年龄相近,又兴趣相投的女儿,简直是有聊不完的话。江甜伊又是个性格开朗的,叽叽喳喳的,特别的能说。
两个人一起聊音乐,聊歌曲聊专辑,江甜伊还用了林亦可的钢琴。
林亦可的琴房里摆放着一架德国古董三角钢琴,低调尊贵,江甜伊简直爱不释手。
“林亦可,这架钢琴简直太赞了。”
林亦可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哦,顾景霆置办的,他偶尔会教帆帆弹琴。”
“你老公还会弹钢琴啊?”江甜伊一脸羡慕的说道。
林亦可笑了笑,恍惚间,想起帆帆很小的时候。他抱着帆帆,让孩子的小胖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慢慢的游走在黑白色的琴键上。音乐声顺着他的指尖流淌出来,那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美妙的旋律。
林亦可有些走神,但江甜伊似乎并未察觉到,喋喋不休的说着其他的事。
她晚上还有应酬,所以,并没有叨扰太久。
江甜伊是最不喜欢应酬了,只要应酬的场合,就免不了要喝酒。江甜伊最怕喝酒了,胃里火辣辣的难受,第二天头也疼的厉害。
只是,她身在这个圈子里,即便有父母做后盾,但还是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那些音乐总监,制作总监,或者导演制片人,以及行业里的前辈,总还是要应酬的,到了酒桌上,一杯不喝简直就是不给别人面子。
江甜伊走的时候还垮着一张脸,让林亦可很是担忧了一番。
所以,第二天早上,林亦可便给江甜伊拨了一通电话,电话倒是接通了,然后,那边传出的却是男人的声音,略带着几分低哑。
“请问,你哪位?”
“这是,江甜伊的手机吧?”林亦可错愕的问道。
这大早上的,江甜伊的手机被一个男人接听,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昨晚是不是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度过的。
“哦。”男人应了一声,然后说道:“她还没睡醒呢,等她睡醒了再给你回电。”
然后,啪嗒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电话挂断后,林亦可总觉得刚刚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想了半响,终于想起来,那声音是傅辰东。
林亦可立即坐立难安。
江甜伊昨晚有应酬,酒桌上难免喝多……她和傅辰东不会是酒后乱性了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林亦可就有一种风中凌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