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粮液的创始人邓子均先生生于光绪年,逝世于“大跃进”期间,这款宜宾蒸馏酒的身世和历史沿革有着清晰的记载与脉络。
清代宜宾虽也有杂粮酒生产,但是市面仍以高粱酒为主流。邓子均先生起初试制九粮蒸馏酒,研制过程漫长,而酿酒原料由九粮精炼成五粮后才有了五粮液之名,它的诞生时间比邓子均先生的酒坊“利川永”晚了许多年。
五粮液甫一问世即成为顶贵的蒸馏酒,却因战争与市场竞争一度停产,邓子均先生亦搬离宜宾,将“利川永”作坊交于别家生产。这期间也有“长发升”及其他酒坊用五粮液的名头售卖自家所制的优等杂粮酒,却逢蒋匪政权在大陆的经营崩塌,宜宾很多酒坊在建国前后的时期里处于停产状态。
“利川永”、“长发升”、“全恒昌”等酒坊的窖池是建国后的五粮液酒厂(宜宾市大曲酒酿造工业联营社)核心资源,600年以上的明代窖池有21口之多,只是可惜遭遇了先前的停产,按窖池的连续使用年龄计算则不及泸州那些自明、清以来酿酒不间断的老窖了。一直处于使用状态且维护良好的老窖池(百年以上),窖泥中维生物群落的丰富性优于新窖池(每克泥土维生物总量维度项下3倍左右的优势),所产出酒醅的风味及酒体复杂度更胜。有鉴于此,笔者以为中国白酒的窖香素质以泸州的明、清二百至四百余年老窖所出为当之无愧的第一。
1954年,邓子均先生贡献五粮液的秘方。1960年,酒厂将五粮结构调整(高粱、大米、糯米、小麦、玉米),改荞麦为小麦,五粮液提质。
五粮液(普五)、五粮液1618、五粮液交杯(复刻版)、五粮液68度、五粮液60度/金奖60度,是五粮液的基础款产品,笔者以为:五粮液68度、五粮液60度/金奖60度等三个装瓶产品的酒质偏弱,嗅香体验的复杂度与酒体协调性低于普五,而五粮液1618与五粮液交杯(复刻版)的综合素质超普五些许。
普五是五粮液酒厂的主力产品,在没有常设的更高端装瓶的90年代,它亦有旗舰地位。笔者未有机会试饮1993年以前的五粮液,所尝1993至1998年的装瓶,不含精品五粮液,每一个水位尚好的样品,其风格、风味有着高度稳定的一贯性、延续性。
这一时期的五粮液,糟香、曲香、窖香、谷物原料香的构成平衡,较剑南春、泸州老窖、全兴、文君等四川浓香的顶尖风土素质制酒者的作品,其平衡性特别突出中正、中庸的个性;香气有升腾感,但不似00后或者10后的普五那般浓烈,各类嗅香特征的陈郁感明显;长时间杯醒或者瓶醒,成熟的热带水果调气息会转为嗅香主调,并出现微妙的类酱香元素。五粮液有时会显露出阴柔的风格,其女性化特征不类文君酒,文君酒开瓶后从始至终呈现虚幻、纤细、无暇的水晶质地酒体与嗅觉体验——阴柔的素与静的形态,而五粮液的女性化特征更显烟火感、力量感与韧性,某种程度上极似90年代或更早期装瓶的Laphroaig OB的阴柔。
2000年代初期开始,普五逐渐降质,至少在试饮体验上的表达如此,且风格、风味特征也出现了改变。2000-2019年,普五糟香感大幅减弱,中庸不再,窖香复杂度降低,香气升腾感强且猛、高穿透力,嗅觉体验的艳丽感浓,复杂度骤减,这种新风格在近20年间的保持力与传承性倒是上佳的,只是如此恐怕导致00s至10s期间的普五瓶中陈年潜力不足。
93年至今这一时间段内装瓶的普五有着共性瑕疵——酒体强度及密度不足以锚定颇有升腾态的香气,尽管普五的酒体不弱,只是52?v的酒精含量对于五粮液来说还是低了,以至于酒体、口感与嗅觉、味觉的体验之间缺乏和谐感。
80年代末,五粮液、剑南春、泸州老窖各自完成了60度至52度的降度目标,私以为降度对五粮液的酒质损害程度相对最严重,90中后期至00年代初的黄盖剑、佛光剑及90年代末的泸特的酒体强度与和谐感较这一时期的五粮液出色。
2000年代中期,五粮液推出了定位高于普五的56度装瓶五粮液老酒,它也增加了陈年酒的风味,酒质优于五粮液1618或五粮液交杯(复刻版),可是对比价位、定位同一水平的泸州老窖55度、58度装瓶国窖1573,其酒体强度与风味表现复杂度仍有明显劣势。
五粮液的功力实际上并非如此,2000年代初期短暂发售的60度装瓶五粮液金牌80年证明五粮液是能够做出来酒质可与国窖1573国学同台竞技的产品,并且在定位上它不属于珍异、高陈年或者限量的奢侈品。核心老窖池与陈年酒质基酒依托高酒精浓度充分展现高强度、高凝聚度、高成熟度的酒体,补足了52度、56度与个别55度装瓶五粮液完成度稍稍欠奉的缺憾。
90年代装瓶的五粮液以及陈年酒质的五粮液,经充分杯醒或瓶醒会散发出类似酱香的气息。五粮液所用“包包曲”是中温大曲,照理不应有酱香前体风味物质,但是包包曲在制曲堆积时的顶温可以升至60摄氏度,且部分以低温或中温大曲酒为主流产品的酒厂在制作优质酒时会刻意使用较高顶温的大曲,从而获得更复杂、丰富的风味。也许这是一些高端五粮液酒款具有酱香元素的原因罢!
按笔者试饮体验结果,常见五粮液的酒质按由高至低的先后顺序排列为:五粮液金牌80年、五粮液得名100年、93至98年装瓶普五、五粮液老酒、五粮液交杯复刻版、五粮液1618、五粮液普通版、五粮液60度/金奖60度、五粮液68度。
五粮液金牌80年,2001装瓶
500ml、60?v
Appearance:无色透明。
Nose:淡墨汁般窖香细腻、优雅、幽雅,浓郁且陈郁的蒸饭、谷物主调香气混合着燕麦饼干与奶油曲奇的曲陈芳香,点缀有乌梅、小茴香、香叶、熟芒果、菠萝干与椰肉的气息。老陈、原料、曲与窖的嗅香特征表达适度,体验舒适、愉悦。杯醒后段酱香感明显,以豆类发酵物与烧焦肉皮的元素呈现,伴有黑胡椒、辛香料及熟透的百香果、番石榴与椰蓉的甜香。
Mouth:重酒体,丰满。酒力强,有凛冽感。油质感明显,口感醇和、醇厚、丰润。入口甜美且略有多汁感,伴有高酸,酸味成熟、体验愉悦、无刺激感,黑巧克力似的苦韵有厚度、表达立体,回甘长。
Finish:长久。
评分:基础94,可减分调整1.5-2.5分(嗅香特征精确性与风味表现的层次感、张力等方面不足),91.5-92.5。
可参考评分:1997年52度五粮液,基础8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