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军大院大门口 选自网络
空军大院广场花园 作者 摄
一个住了整整40年的大院,是不是永远的家心上的家魂牵梦萦的家?我的回答是肯定的。即使后来搬离了她,她也永远留在我的心上,融化在我的生命中,植根在我的记忆里。
位于北京公主坟的空军大院,就是这么一个温暖、亲切而又可爱的地方。
空军大院,我1974年搬入,2013年搬出。她见证了我的芳华、我的成长,我也见证了她的风采、她的变迁。
我由位于湖北随县擂鼓墩的武空雷达修理所调到空军报社时,人们还习惯称北京西郊空军大院。名副其实的郊区啊,大院西门口,就是一片庄稼地,种着麦子、玉米。地里有两座低矮的平房,很扎眼,兴许就是最早的“钉子户”。不过,那时还没有这个叫法。大院东南门口的南面,今天北京西客站北侧,是一条废弃的铁路,种着玉米,胡乱拉着一道其实任人钻出钻入的铁丝网。那时行人稀少,不像今天黑压压一片。周边环境,也清净许多。大院东边的马路,即京西宾馆西门向南那条,今天名曰羊坊店西路,两旁大树参天,浓荫蔽日,南北两端竖着“军事禁区,禁止通行”的牌子。我们报社单身汉住的筒子楼11号楼,就临近这条马路,却日夜异常安静。
大院周边的交通,还是方便的。出东南门,路过铁路医院(今世纪坛医院),是21路公共汽车终点站。出大院西门,往北不远就是公主坟大转盘,那里有著名的大1路公交车,还有地铁。大1路所以著名,是西起公主坟,东到八王坟,票价无论远近,一律一毛钱。那时没有城乡贸易中心,也没有翠微商厦,只有一个大平房的翠微商场,货物比大院的服务社齐全得不是一星半点。大院的人们遇有重大采购,才去那里光顾。
空军大院当年北侧的公主坟环岛 选自网络
空军大院是军营,里面的生活当然要紧张、严肃。但空军大院毕竟是空军高级领率机关,因此里面的生活相对而言也丰富多彩、生动活泼。一个连家属孩子总共住着近两万人的大院,毫无疑问是个小社会,其日常生活以及浸润的军营文化,独具魅力,别具一格。
就我目力所及,在空军大院上下班的必经之路上,出现过多位开国将军的身影。中将有成钧、曹里怀、邝任农、余立金、谭家述、吴富善、旷伏兆等,少将有傅传作、张廷发、高厚良、薛少卿、李世安、何廷一、叶松盛、王定烈、刘世昌、马宁等。空军大院主楼那高高的台阶,也留下了多位战斗英雄、试飞英雄、女飞行员和著名作家、画家、音乐家、编辑、记者的足迹。有朝鲜战场上多次击落美机的战斗英雄王海、张积慧、林虎、李永泰等,有运八首席试飞员邹延龄、歼十首席试飞员李中华等,有小说《苦菜花》的作者冯德英、电影《英雄虎胆》的编剧丁一三、电影《女飞行员》的主题曲作曲黄河等,有著名版画家、油画家宋彦圣、唐惟藻、裴长青、王金旭等,有著名记者林毅、刘昌东、蔡善武等。空军大院藏龙卧虎、人才济济,是世所公认的。
空军大院的整体布局,清晰而有序。北部是办公区,由主楼和东、西办公楼组成。南部是生活区,由若干栋家属楼和食堂、门诊部、学校、幼儿园、浴池、服务社等组成。中部是活动区,由礼堂、大操场、球场等组成。西区、东区,是首长住处。西区大树参天,院落很大,住着职级最高、资历最老的首长,如刘亚楼、吴法宪、谭家述、常乾坤、成钧、曹里怀等。东区相对院落小些,但也住过余立金、王定烈等。不过,无论是西区还是东区,都不是高墙大院,戒备森严,而是由一堵矮矮的土墙将各家简单隔开。有一年,小学低年级的孩子们淘气,刘亚楼的外孙女带一帮小同学爬过墙头,到首长家偷吃不过鸡蛋大的苹果,结果因上面残留农药而中毒,一个个上吐下泻,被紧急送往空军总医院传染科,其中就有我儿子。那时的孩子们,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空军大院的环境之美,是军内外闻名的。据说“文革”前刘亚楼时期,空军大院就以卫生红旗而闻名全军。后来,进一步建设为花园式营区,在北京市是挂了号的。当然,中间也几经设计修葺。据我记忆,主楼前,开始是一片杂树林,里面长着松树、枣树、柿子树、梨树及其他灌木。后来,伐了杂树、灌木,只留下低矮的苹果树、桃树。再后来,进一步清理,中间修了带假山的鱼池,种了大片牡丹、芍药、玫瑰,东西两侧各种了一棵郁郁葱葱树冠庞大象征万古长青吉祥如意的马尾松,其余全部辟为草坪。一到春夏季节,鲜花盛开,蜂飞蝶舞,绿草如茵,曲径通幽,溪流有声,鱼跃蛙鸣,人人叹为仙境,是散步休闲的好去处。冬天雪后,驻足园中,正是领略陈毅著名诗篇“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意境的好时机。而人们一致认为更堪欣赏的,是主路两侧高大整齐的银杏树,春夏遮天蔽日,一片浓荫,秋天如武士肃立,身披黄金甲,甚是威武,待到一夜西风紧,树叶落满地,就像用黄金铺成了一条通衢大道,壮观而瑰丽。这个时节,人们,从官兵到家属孩子,再到来访者,纷纷前来取景照相,这本身又成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