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柜不仅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还将他领入了漂染这个行道,最后看他是块材料,干脆将自己的家业连同掌上明珠、独生女周采芹一起托付给了他,从此真正成了一家人。
第三,行得正,不走歪门邪道并懂得知恩图报陈六子别看当年只是个小叫花子,可从来没放弃过自己,不管冻成啥、饿成啥,从来不偷不抢,做人有底线,身上有骨气。
别人待他的好他不仅常挂在嘴上,还记在心里。
大企业家苗瀚东曾给过讨饭的他一个大白馍馍,竟被他记了一辈子,这也是自己尚且挣扎在贫困线上的锁子叔独独青睐陈六子并愿意帮助这个小叫化子的原因。
以前的陈六子,现在的陈寿亭自从加入周家的通和染坊后,那是脚底生风,眼里有活,很快就从周家重金聘下的刘师傅那儿偷学到了一整套的漂染技术。
他牢牢记着说书先生总结的朱元璋成功的秘诀,一要善,二要狠。
小小年纪的他力劝周掌柜解雇了仗着有独门绝技爱耍大牌的刘师傅,一个人硬生生将被别家排挤得在周村几乎生存不下去的通和染坊做成了周村一枝独秀的最大的染坊。
后来,陈寿亭与卢家合作,去青岛发展,又在青岛这地界上混成了漂染界的翘楚,陈寿亭成了商界大佬,身份变了,地位也水涨船高。
可是有一点没变,那就是对锁子叔的孝敬没变。
在周村时,陈寿亭总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提着大包小包去看望锁子叔。
锁子叔老了,经常和老人们一起坐在墙根下晒着太阳眯着眼打旽,每每见陈寿亭大步流星地走来,旁边的人便会捅捅锁子叔:“你干儿子又来看你来了”。
锁子叔会忙不迭地起身迎接陈寿亭,眼里总是汪着感动的泪花,爷儿俩亲亲热热地回屋去,留下一众羡慕的眼神和啧啧称奇的话语,“瞧人家这干儿子比亲儿子都孝顺”。
且事业每上一个台阶,锁子叔的生活待遇便提升一个档次。
一开始当陈寿亭仅仅是周家一个学徒伙计时,锁子叔能享受到的是寿亭自己嘴里省出来的吃食。
当陈寿亭成了通和染坊的掌柜时,会给锁子叔预先交足一年租房的费用,锁子叔的房东抽大烟败光了家产,生活无以为继,寿亭便雇下了房东太太给年迈的锁子叔老俩口做饭、浆洗衣物。
当陈寿亭成了青岛漂染界的大亨,财源滚滚时,他又把锁子叔住的青砖大院落买下来好让锁子叔住得安心。
并让无家可归的房东两口子白住着服侍锁子叔夫妇俩,又给买了一个伶俐的丫头供锁子叔老两口使唤。
又快过年了,一辆乡下人从未见识过的豪车稳稳地停在周村锁子叔的家门前,陈寿亭和妻子采芹盛装从车上下来,手里提着贵重的礼盒,向一溜墙根下坐着的老头挨个问好拜年,并给每人分发了一块大洋,又拜托:
我锁子叔身体不太好,下不了炕,老哥几个没事到家多坐坐,陪他老人家多说说话。
一向沉稳低调内敛的陈寿亭为什么在报恩锁子叔这件事上故意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恨不得让周村的人全知道呢?
给锁子叔造声势,不让被人欺负了去锁子叔是个一辈子低三下四的受苦人,无儿无女,仅有个瞎眼的老伴,住着简陋的窝棚,在饭馆干着粗活来换点微薄的收入糊口,在陈六子发达以前没享过一天福。
陈寿亭知道锁子叔一辈子过得憋屈,如今他有能力让锁子叔过上好日子了,这好日子可不光是物质上的,更有精神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