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现在的大多数人对酷儿电影已经并不陌生,去年大热的法国酷儿电影《燃烧女子的肖像》狂收好评。在如今这个不同群体十分宽容的年代,酷儿电影似乎并非什么稀奇的事情,然而早在1991年,波兰电影大师基耶斯洛夫斯基的一部《两生花》,可谓是一举撞开了新酷儿电影的大门,在豆瓣评分高达8.2分。这个擅长描绘人物内心世界的导演,通过一个朴实无华的故事,展现了细腻的女性情感的同时,也构建了一个神秘主义哲思下的宇宙观。
世界上另一个“我”作为一个作者导演,基耶斯洛夫斯基与安东尼奥尼一样,他们的电影中都充满着各种偶然,这种生命的不可知体验几乎贯穿了他们拍摄的全部电影。如果说基耶斯洛夫的《机遇之歌》(这部电影直接启发了汤姆提克威拍摄出载入电影史的《罗拉快跑》)通过这种偶然性达成对人生多重可能的质问,那么在《两生花》里显然对这种平行时空论唱起了生命的赞歌。
《两生花》的直译是《薇诺妮卡的双重生命》,大概也能从字面意思上理解到,这是一个讲述两个女孩的故事。“两生花”般的剧情我们屡见不鲜,《七月与安生》便描绘了性格截然不同的一组闺蜜纠葛的人生,然而《两生花》的意义绝不在描绘什么友情,而是去探究生命的内核及本质。
薇诺妮卡指向的是两个拥有完全相同的生命体征的人——她们同时出生,名字都叫薇诺妮卡,声音和外貌一样,在音乐上的卓越才华也一样,甚至她们都拥有一颗脆弱的心脏。基耶斯洛夫斯基花了许多笔墨来描绘这两个个体的重叠,试图通过内部与外部的具体细节来消除二者生命的边界。比如在影片最开始描绘两人的童年时,薇诺妮卡们都听见母亲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去探寻自然界的奥秘。再比如两人都习惯性用戒指摩梭眼眶。而在心理层面上,两个薇诺妮卡对音乐的痴迷、父亲的依赖以及对于孤独感无忧来的深切体会,这些细节都使得这两个人的形象无限趋近。
薇诺妮卡一个生在波兰,一个生在法国。生于波兰的女高音薇诺妮卡,歌唱时因心脏病突发在舞台上死去,仓皇地度过了这一生。而与此同时生于法国的薇诺妮卡对木偶戏表演者一见钟情,不断追寻中两人终于相遇,她辗转在爱与爱不可得之中,陷在生活所带来的无尽期待里。基耶斯洛夫斯基并未让她们有直接的相遇,如同岩井俊二《情书》里那两个一生一死此生未见过面的都名为藤井树的女孩,基耶斯洛夫斯基也并未安排这两个薇诺妮卡的正面相逢,她们的相逢侵泡在那生命的不可知论中,充满着不期与偶发。
第一次的相逢是在街道上,波兰的薇诺妮卡看到了在公交车上拍照的薇诺妮卡,这是单方面的相遇。两人灵魂最终相融是在法国的薇诺妮卡拿出当时拍摄的照片,看到了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此时她们在真正达成面对面的相遇,尽管一个人在现世中生,一个人在现世中死,所谓的阴阳两隔。
基耶斯洛夫斯基的这一安排让人想到“鲁索基因镜像理论”——鲁索的理论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双胞胎存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根据他的理论,从机率和自然定律推断,你永远也不会遇见这个人。”(来源百度百科)这似乎解答了导演这样安排的原因,电影揭示难以置信的“真实”,就像我们追溯维诺妮卡的符号隐喻,拉丁语中的维诺妮卡是“真相”的意思。基耶斯洛夫斯基通过一个看似荒谬的故事,来讲述我们生命里那些认知以外的真实性,他通过这样世界上另一个“我”的对照来表达对生命的神秘主义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