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是人们的精神家园,是祖先创造的第一批文明成果,是老祖宗代代留传下来的遗产载体,它记录着人类的进步、社会的变迁。漫长的历史演变,见证了村庄的兴衰和沿革,积淀了厚重的历史文化,承载了许多历史故事和传说。
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传统的村庄正在渐渐被现代文明蚕食。有资料显示,我国平均每天消失80到100个村庄。本文以冀州区为例,谈谈对消失村庄的一些不成熟的看法,为民俗学者在研究村落文化工作中提供参考。
据《魏志》载:冀州是“南北之冲,戎马之场,要害之重地。”因此,“冀野纷纭战事多”,冀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村庄成为历代帝王“冀之得失,关乎国之兴亡”的重要标志。
冀州的一些村庄、城邑在春秋战国时期就见于《史记》:“赵攻中山取扶柳”、“赵孝成五十年(公元前265年)燕攻昌成”等。扶柳即现在的小寨乡扶柳城村,昌城即现在的码头李镇南顾城村。明洪武年间,冀州有十七民庄,后经多次更朝换代,天灾兵祸,一些村庄泯灭,一些村庄又复兴。
据有关资料统计,1933年至1937年,冀州辖区村庄数量由456个降到452个,四年间消失了4个。1949年村庄数量又降到412个,十二年间消失了40个。1983年有425个自然村,目前(包括划入滨湖新区的村庄)有412个自然村。三十三年间消失了13个,其数字令人触目惊心。现在最小的村庄只有18户,79人。
据1933年淄村村民闫春波(字闫浩)主编的《河北省淄村研究会年刊》和1981年时年70多岁的闫文端(字勖之)撰写的《淄村近百年历史沿革大事记》记载,原来淄村村南有个10余户的村庄,叫前庄(亦称南庄)。淄村地方文化名人张汉文先生说,历史上确实有这麽一个村庄。
那时,淄村村南有个苇塘,前庄就在苇塘的南岸。淄村有一条南北大街,两条东西大道,通往前庄的小路和路上的小桥,把淄村与前庄连接的似一只凤凰:前庄是凤头,村南小路是凤的脖子,小桥是凤的咽喉,两条东西大街是凤的翅膀,南北大街是凤身,十字街处的圆形水坑是凤的心脏,村东北、西北两条伸向堤里王和北榆林村的大道是凤的尾巴。时年88岁的老人姚恒田说:“淄村不仅是块风水宝地,从村名字形上看,田上有人耕,田边又有水,世代人丁兴旺,五谷丰登。”民国末期,淄村村南东头盖起了几处民宅。解放后,随着人口的剧增,苇塘也填平建成了民宅,俩村就合为一个村庄了,从此南庄就成了村民们的遥远记忆了。
在冀州城西偏南15.2公里处有个村子叫四寨子。据冀县《地名资料汇编》记载,“明永乐年间山西洪洞县迁民到此,分别建有管道寨、王家寨、乔家寨、牛家寨、杨庄五个村”。1983年资料显示:管道寨有577人、王家寨有100人、乔家寨有150人、牛家寨有405人、杨庄有11人,五个村共计1243人,耕地面积3781亩。
上世纪五十年代,陈振胜依稀记得:在王家寨的东南方约300米处有一块高台,上面树木丛生,林荫深处住着3户姓杨的人家,大人们说,那儿就是杨庄。有些调皮的阿姨在做饭时,常幽默风趣地逗孩子形容杨庄的大小:“一掀锅,唉!怎么没杨庄了?再一掀?子(旧时柴灶锅上用草编的半球形锅盖),喔!原来把杨庄给盖了底下了。” 我们这些顽童听了都会兴奋地念起那段朗朗上口的童谣:“小杨庄,就三间(家),妈妈掀锅看不见,奶奶呼喊小不点,不点不点在那儿,一掀?子才瞧见。”1942年,这里的五个自然村合并成一个行政村,统称四寨子。
现五个村已连成一片了,村界也没有了,但老人们还能指出原杨庄的遗址。村中姓氏共有18个,以牛、刘、乔、王、李、赵、韩、樊为主,还有罗、魏、倪、杨、甄、董、谷、盖、白、方等。
“在庄子头村北原先有一个小村子叫杜家庄”狄家庄村时年75岁的退休教师桂善镇说。狄家庄与庄子头村是衣袂相连的两个村。
据冀县《地名资料汇编》记载,庄子头“建于明朝以前,周围有几个小村,统称庄子。因该村较大,并辖它庄,故称庄子头。”这些文字记载与桂善镇的口传非常吻合。据桂善镇介绍,杜家庄只有几户姓杜的,村址位于庄子头村西偏北、魏家坟的东边,通往北褚宜大道(老道)的路北。后来,杜家庄被合并到庄子头村了,随着年代的久远,杜姓也渐渐消失了。目前,庄子头村主要有魏、白、陈、阎、苏等五大姓氏。
据《冀州市志》记载,西汉前206年,在市区城南偏东11.6公里处有个安兴村。明朝初,因战乱和自然灾害,人口骤减,由山西迁民分别建有梁安兴、姚安兴、郭安兴三个自然村。民国间,三村合为一个行政村。
冀州城区东北偏南约7.5公里的地方有个富家庄,1963年该村被洪水冲毁,村民分别搬迁至魏家屯、于家庄、陆村等村。从此,富家庄也就在冀州的版图上消失了。
上世纪70年代,薛家寨村民在村东100米、北200米处大兴水利挖土时,发现了一块小郑家庄村民吕秀范在此备份的砖刻,从此发现了这个早已消失的村庄(小郑家庄村)。但这个村庄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现已实难考证了。凡此种种,尚有杨家庄、姜家庄、小郭家庄、张家庄、黄家庄、小芦庄、梁家庄、康家庄等8个村庄也在史书上找不到它们的身影了。
现在的官道李村由官道李、千户营、小刘家庄3个自然村组成。千户营原居于官道李西南150米处,据传始建于元代,时此处为千户侯所驻营,后因伤残士兵在此娶妻生子日久形成。抗战时期,日寇曾在此修建炮楼。1983年普查地名时,有26户,98人。小刘家庄原居于官道李正西偏北500处,明末时南土路口刘氏迁此立村,因附近有两个刘家庄,故名小刘家庄。清光绪二十年,该村刘振清(字汉元)中武举。1983年地名普查时,有13户,52人。如今,千户营、小刘家庄都与官道李连为一体,成为一个行政村。
十几年来,笔者通过走访冀州的名村古居,力图寻找、发现和摄影留存即将消失村庄昔日的容颜。上世纪九十年代,狄家庄村民桂增建家的那处秦砖汉瓦的北屋,起脊抱厦、楔卯结构、五级台阶、高门槛、宽门框、花棂窗扇,四处彰显着浓郁的古风古韵。2004年,笔者在搜集《冀州名村名镇》文史资料时故地重访,却不能用古韵犹存来记述了。
让我们再移步松篱村王庆恩家那座清代年间的古门楼前,与它静静地对视,从那几度枯黄又重生的萋草中亦能发现一些古建筑的精致和这个村庄曾经的辉煌(宅主常年在外)。又如:千年古村里的“京南第一庙”、“州西第一寨”里的大教堂、小庙村里的“忠义祠”、董学村里的“毛公钓鱼台”等。
综上所述,村庄消失的原因:一是战乱和自然灾害。二是合村并镇。三是城镇化建设吸引新生代农民对城市生活的向往和大量农民工涌城以及城乡户籍鸿沟而产生的困境的尴尬等因素。四是从农耕文明进入现代文明的社会转型的冲击和人们对村落文化的漠视等也是村庄消失的根源。(杨万宁 陈振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