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祺瑞
段祺瑞不慌不忙,心底却暗暗还了一着。他在黎元洪的授勋名单中,加上了好些个北洋系人物,还有些清室人物,包括他在内,还有王士珍、冯国璋、载涛、绍英等人都得到了宝光嘉禾勋章,此次授勋也变得让人难以理解,时人称为“勋章雨”。
而很少人知道,所谓的国家和谐,在这表象背后,是总统府和国务院“府院“之间难以掩饰的暗流,不知段祺瑞是何时正视黎元洪这个对手,但两人像是对坐的棋手,在民国政坛这个棋盘上,不动声色的绞*在一起。
对抗在急需,日益胶着,段祺瑞的棋更加来势汹汹。
一天,张国淦向黎元洪报告,段祺瑞准备提名自己的亲信徐树铮担任国务院秘书长。这步棋,段祺瑞胸有成竹,黎元洪难破,选择了迂回。
黎元洪的下一步棋,提出了一个条件,即国务院秘书长因公到总统府,必须与总统府秘书长偕同来见。相对段祺瑞的老辣,黎元洪显然棋低一着。
徐树铮这颗棋落定,让黎元洪陷入被动,徐树铮态度专断,或许来自于段祺瑞的影响,他对黎元洪也极为不尊重,甚至有时候在找黎元洪签字盖印之时,都会明目张胆的催促。
府院之争更加激烈,新的国会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就像袁世凯时代一样,表面的三角关系早已经失衡,而最终,都会被一个政治强人取代。
这场斗争最终以黎元洪独占鳌头而结束。1917年2月16日,段祺瑞力主加入协约国,黎元洪表示反对,因对德宣战问题府院发生激烈冲突,黎元洪下令免去段祺瑞职务,段祺瑞去职隐身于津门。
张勋
1917年5月,张勋在徐州召开督军团会议,正逢段祺瑞被免职,与会各省督军群情激愤,痛骂黎元洪和国会,纷纷给总统府施压。
焦头烂额的黎元洪,想让张勋支持他,于是以督军团首领的位置相托,准备让张勋和他的“辫子军”进京。
而此时的张勋则乘机盘算着复辟清室。
黎元洪满脑子让张勋来支持他,但根本不会意识到,他正做了一个让他后悔莫及的决定。
张勋,就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土匪。
1917年6月7日,张勋率领“辫子军”从徐州一路北上,抵达天津,黎元洪派专使、总统府秘书长前往迎接。
而专注于棋局的段祺瑞仍一无所知,他听到门外军车刹车的声音。
张勋抵京第一件事就是来拜访段祺瑞,段祺瑞看着张勋,毫不留情面:“你若复辟,我一定打你!“
没曾想,段祺瑞这句警告真的应验了,张勋复辟,段祺瑞直接把他打得七零八碎。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时此刻,段祺瑞并不打算动张勋,段祺瑞料定张勋不是来支持黎元洪的,反而会成为清道夫,驱逐黎元洪。
段祺瑞的确比黎元洪高明不少。张勋刚到天津,就提出要让黎元洪解除国会,张勋的小心思很明显,解散国会就是取消共和,为清室复辟铺平道路。
黎元洪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还天真的一位如果应张勋要求,就会得到他的支持。
命运多舛的国会,连同着《临时约法》,再度表现出弱不禁风的一面。
辫子军
张勋带着不部队,雄赳赳地进入北京,像是一个胜利者,这路留着辫子、不伦不类的人第一次进入北京市民的视野,而张勋作为“辫帅“,也首次隆重登场。
很快,张勋派出代表,拿着“奉还大政“的”奏折“逼迫黎元洪签字盖章,黎元洪悔之晚矣,他的系列迷操作并虽然让他在府院之争中占得上风,但也让民国体制陷入断送的危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句古语给出了生动的注解。
黎元洪不肯签字,全家成为了张勋的阶下囚,一个总统,身家性命被人控制在手。
在张勋的命令下,中华门改成了“大清门”,挨家挨户开始悬挂龙旗,假辫子和红顶花翎成为了商场上的畅销品,处处都是一片历史倒退的假象,北京市民面对这些巨变,无可奈何只能照办。
北京城中,只有总统府,还飘扬着一面孤独的五色国旗。
此时的黎元洪,想起了段祺瑞,虽然此前被他打发回家,但如今,把持武力的段祺瑞,依然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一封电报发给了段祺瑞,然后悄然出逃。
当张勋苦口婆心地劝溥仪重登皇位之时,段祺瑞正在借住的房子里下棋,视棋如命的他终于能安安心心的下棋,他看到黎元洪的电报,但并不打算去趟混水,直到梁启超造访。
梁启超
这一天,梁启超找到段祺瑞住处,张勋复辟,康有为狂喜,但作为学生的梁启超却背道而驰。他的目的很明确,说服段祺瑞兴师讨张。
尽管此时的段祺瑞只是一个无兵无卒的布衣,但他的影响力却丝毫未减,只要他大手一挥,北洋力量会瞬间齐聚麾下。
面对梁启超的苦口婆心,段祺瑞陷入沉默,半晌后,段祺瑞推开面前的棋盘,只说了一个字:“走。”
几天后,河北青县运河东岸的一个小村落里,段祺瑞和梁启超,在一队军马前,进行了誓师大会。段祺瑞已经通电讨伐复辟,宣布复任国务总理,电文正是梁启超所写。
接下来的几天,北京城时常被炮声惊醒,不到一周,张勋的“辫子军”就被打得屁滚尿流。
7月12日,张勋残部聚集在天坛,挂起了中华民国国旗,宣布投降,所有的辫子军剪掉了辫子。
这一天,段祺瑞“三造共和”的事业功德圆满。
北京城恢复往日宁静,被匆匆剪掉的辫子满地狼藉,做假发套的商人乐开了花。
段祺瑞再次回到东厂胡同的宅子里,他路过黎元洪的府邸,早已人去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