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秋到两汉,油灯成为重要的礼器,《周礼》中就有专司取火或照明的官职。灯用作明器,还有长命灯或长明灯的寓意,隐喻为死者驱除黑暗,导引灵魂。因此,树也非普通树木,当为神树,对于死者来说,可借之作为通天之工具。树干攀援而上,翘首而望,正是蕴含沟通天地之意。
2006年,在北京国博展出的“瓯骆遗粹文物珍品展”所拍的贵港扶桑树形铜灯。下同。
在先秦遗物上可以看到不少祀树与焚树的画面,树形灯作为我国古代青铜器中的精品,在艺术史上具有令人瞩目的地位是无疑的。其中树形灯中著名的有在河北平山县出土的战国时代的树形灯,而在岭南出土的,则只有广西贵港罗泊湾1号汉墓出土的扶桑树形铜灯,是我国华南地区目前唯一出土的一处。
桃形的灯盏
华北平原的平山县和南疆岭外的贵县两地相距数千里,两地都挖掘出土了树形铜灯,而且出土时间都是在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贵港罗泊湾1号汉墓的许多珍贵出土文物都兼具有中原秦汉时代的风格,这个树形铜灯则是其一。现在,每当人们考察中国灯史的源流滥觞时,都会追溯到这两件外形相似的著名灯具。
1976年在贵港罗泊湾出土的扶桑树形铜灯,上有展翅欲飞的金鸟,此乃依据《山海经》海外东经上记“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的神话铸造,具有很深刻的文化内涵,亦为一件稀世珍品。罗泊湾1号汉墓的主人将这件珍贵的灯具一同陪葬,无疑是希望这盏灯具能够永久照亮黑暗的地下世界。
尽管罗泊湾1号汉墓原本早已被盗挖一空,但仍出土了1000多件珍贵文物,许多青铜器皿具有典型的中原风格,扶桑树形铜灯就是其中的代表,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浓郁的南疆西瓯地方特征的青铜器,如羽人竞渡纹铜鼓、人面纹羊角钮铜钟,体现了秦汉之际,北方的汉文化与岭南的越族文明相互交融的时代背景。
铜灯顶端的金乌。
扶桑树形铜灯主干呈圆柱形,上细下粗,下端为宝瓶形,覆盘形底座。从主干分为三层,每层向外伸出三条枝干,每一枝干顶端都承托一桃子形灯盘,每枝在水平面上投影无重叠。灯盘中心有一枚支钉形的烛钎,用于插蜡。主干顶端平置一金乌形灯盏,其背部内空,中心有一插蜡锥。正与《山海经》所记相合。主干、枝杈、灯盏、金乌分别铸造,后用榫卯套扣,合为一体,可以自由装卸。
这盏象征光明和通天神的灯具,从某种程度讲,可谓是贵港城历经两千多年不弥久不衰的最好见证物!至今为止,笔者还无法找到这盏两千多年前的灯具九枝灯盏同时点燃的效果图,只能依靠想像力来想像这一棵铁树银花的灿烂与眩目!正品行货的扶桑树形铜灯早已典藏于广西自治区博物馆,象征着中原汉文明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照耀当时的岭南古越地。【贵港文化遗产连载】原创作者杨旭乐,著有贵港文史地理随笔集《话说怀城》(漓江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