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杜巧珍 整理:周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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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人尤其是农村人,把孩子考上大学看做是宇宙的尽头,考得稍好一点大学的孩子家长更是志高意满,不可一世,天真幼稚地认为,将来自己的孩子不是高官厚禄,就是大公司大企业的高级白领。
诚然,有的孩子确实是这样,他们上了名校,又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就改变了一家人的命运。
可这样的孩子又有几人?恐怕连百分之十也达不到,多数的大学毕业的孩子就是一普通劳动者,换句话说就是临时脱离了农村的打工仔。
大多数的毕业生都能理解这一点,为了报答父母,减轻家里的压力也就主动降低身价,甚至学非所用的先就一份工,伺机而动,一旦有好机会再寻求好的发展。
可有的毕业生眼高手低好高骛远,自我陶醉欣赏着满肚子的,在社会现实中几乎没多少实际用处的那点东西,高不成低不就,一味不切实际的攀附高大上,可现实残酷到露骨,这些人屡遭暴击,屡被社会毒打乃情理之中的事。
我的独生儿子小为就是典型的后者,他大学毕业后的一番神操作导致了严重的后果——把家里准备给他买房的几十万挥霍殆尽;把他的父亲我的丈夫逼向了绝路。
我与丈夫肖连文是九十年高考未第的高中生,对没有接受高等教育一直认为是人生的最大失败,从而也就把希望全寄托在自己的儿子身上。热切地希望儿子圆我们夫妻的大学梦。
小为从四五岁起我就教他背诗古词,连文则教他算术,使孩子在八岁入一年级时,就能背诵几十首诗词乘法口诀,和简单的加减乘除四则混合运算。
本身我的意思再生一个孩子,可连文拒绝了,他说,好儿不用多,只要我们把他培养成材就行,再生一个一是面临倾家荡产的罚款,二是就分散了精力财力,影响小为的学习和成长。
孩子上初中时,本身应在镇上,可连文却花了钱找了人,将孩子转到师资力量较好的县中学。
我们夫妇明白要将孩子培养成一个大学生,要相当的财力支撑。
连文专门拜了师,学了虽苦累却挣钱多的瓦工,而且几年后还成了技术很不错的瓦工,自己成了拥有十几人的小包工头,已不用自己干就能挣到不少的钱。
可为了陪小为在县城读书,他舍弃了这些,一家人搬到县城租了房子,我们二人在劳务市场干散工,虽挣得不少,可是十分的累人,可为了孩子也顾不了这些。
我们知道小为的英语数学两门功课不是特别好,便专门请了家教,补习这两科,最终小为顺利考入县重点高中。
由于小为天分还算不错,又有牢固的学习基础,在2014年的高考中,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在省城济南的重点院校金融专业。
我们夫妇当然是高兴的喜泣而极,在老家举办了很上档次很有规模的升学宴,无论亲朋还是好友都说,你们孩子考这么好的大学,毕业后再找个年薪百万的工作,你们的晚年生活只有享福二字。可几年后就被啪啪地打脸,这是后话。
反正到哪也是打工,我与连文便来到了省城干建筑,来陪儿子读大学。
此时,连文已对贴地面砖这一活路,干得炉火纯青游刃有余,我们夫妇就专事这一工作,虽然很累很苦,可都是包工活挣得确实不少,大概每月万把块钱的收入还是有的。
我们也有条件在大学附近租了楼房居住,一家三口心情舒畅对前景充满了信心。
转眼儿子大学四年过去,他拒绝了考研,决心及早进入社会角色,在大四时他就在五六家银行投放了简历,可在后来的银行统招考试中,却名落孙山。
当我们问及原因,他的回答是内卷严重,考的题偏且怪,连天体物理,海底生物这类东西都考,恐院士也答不上来。
儿子觉得这种考试必须经过专业机构培训才能有好结果,于是又交了三万元参加了培训,结局也是以失败而告终。
后来儿子又觉得考公务员,旱涝保收,收入稳定是个不错的选择,还认为这个东西是有内幕的需要送礼才成,他自做聪明的通过一个同学,给一个处级干部送了两万元红包。
又从网上弄了学习资料,有一搭没一搭地学习着,他似乎觉得一个名校的学生,考个公务员还不跟玩似的。可他笔试的成绩却低得惨不忍睹,连笔试都未过,走关系花的钱自然也就白瞎。
连文问他,这些年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考得这样差。儿子还是以题目偏、怪、冷来搪塞。
丈夫托了无数的关系花了些钱,想让儿子先从银行柜员干起,以他的学历,只要工作认真几年后也不愁转正。可小为却提出要买车代步去上班,我们无奈只好给他购了车。
可恨的是他工作了不到三天,就以技术含量低,学的东西用不上,工作太琐碎太繁杂太累为由擅自不去上班。
后来小为又应聘了几家公司,不是因实际工作他做不了,就是做事马虎没长性被老板炒了鱿鱼,就是他与同事起了矛盾干不下去而告终。
小为又与于他同样眼高手低的同学去了北京打拼,没有半月钱花了不少,结果可想而知,问及原因,小为的回答是:因疫情整个经济低靡哪里也不缺人。
我们清楚,现在哪里也不缺大爷,像他这种学历的人一抓一大把。社会需要的是脚踏实地,任劳任怨的复合型的实干家。
我与连文本身都已五十多岁,奋斗多年,都有了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的毛病。原以为孩子大学毕业有份好工作,我们也可缓一缓,没想到是这种结局,焦虑和沮丧的心境溢于言表。
小为也感受到社会与原来他想的,和电视媒体报道的大相径庭,连续地遭到无情的暴击和残酷的被社会毒打,不但没让他清醒,反而更让他丧失了理智,妄想着做出些什么,证明给父母看。
有一天,小为把我们叫到一起,说考察了一个大项目,需要至少四十万的资金,这是他咸鱼翻身的机会,需我们最后帮他这一把。
当他父亲问是个什么项目,风险大不大时,小为先说我们不懂,又信誓旦旦地表示是零风险,保证能赚到大钱。
可连文却坚决拒绝了,理由是他手里已被儿子挥霍得只剩下三十万块钱,这是准备以后给儿子买婚房的,再就是他怕这钱给了儿子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小为却由此使起了性子,他两三天不吃不喝,怎么叫也不出房门。
我们就这一个儿子,所有的拼搏和奋斗都是为了他,就是手里仅剩的这点钱,也是为他准备的。、
连文看到自己精心培育的儿子,是这么个德性,他绝望了,他含着泪对我说,珍,我把钱给他,我们回老家去,也许我们不在他身边,让他尝尝人活在世上的艰难,他会醒悟过来的。
回到老家后,我们看到左邻刘哥的两个儿子,高中也没毕业,人家大儿子在家承包了村里七百多亩土地,拥有各种各样的农机,在家乡干得有声有色,收入大概在几十万左右。
二儿子在镇上有个汽车修理厂,收入也不菲。右邻刘叔,儿子有点傻,人家给一个养猪大户喂猪,每年交给刘叔四万块,还有低保一万多,也过得幸福美满。
对比之下我们已分文不取,活得还不如一个傻子的人家,连文人生的失败感油然而生,他再也承受不起这人生的苦果,在又一次听到了儿子的坏消息后,连我也不管不顾了,毅然的喝了农药走了绝路。
坏消息是这样的:小为的一个要好的同学打过电话来,说他所谓的投资项目其实就是*,他们同时被一个农村人骗了。
我们的三十万就这样血本无归。这就是名校毕业的我儿子,竟被一个几近文盲的人玩得团团转,天知道他的书读到哪里去了。
现在我儿小为为了活命,不得已在济南的一个劳务市场打零工,以后他的路在哪,也只有看他的造化了。
现在看,学历是重要的,但绝对不是最重要的!大学以外的生活,才是大学毕业生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