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全部扫完坑再不见其他埋藏物了,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他们很兴奋,就把铜马拼对起来比较了大小、形象。铜马残片锈蚀得太厉害了,一碰就烂了,当即丢弃不要了。
快吃晚饭的时候,就想把铜牦牛拉到生产队库房去。抬上架子车时实在太重了,就想办法掏牛肚子里的土。先是从牛嘴里掏,后来发现从牛屁股里更好掏,于是就用铁钩子、红缨枪从牛屁股里一点一点钩土。牛肚子里的土很硬,直折腾到天黑才把土倒了个差不多。铜牦牛十分结实,加以整个过程中都很小心,除了牛屁股豁口边缘钩土时磨去一点老锈外,整体完好无损。
在库房放了一周后,生产队决定拉到哈溪公社供销社当废品卖。供销社位置在今天的哈溪镇,距出土地有几十里地的山路,他们用马车拉着跑了差不多2小时。抬到供销社收购站过磅秤的时候,那个收购员左看右看了一阵,说这是文物,他们不能收。这东西实在太重了,按生产队的决定他们也不能再拉回来。照收购员的指点,他们去找公社领导批准,才拉去寄存在了公社库房。反复折腾后,等到回家已经是天大黑了。
这一趟同去扛抬的,加马车夫总共是7个精壮汉子,数罗发元最年轻。
铜牦牛虽然被送走了,多少年来他们对铜牦牛的记挂一直没有搁下,时常聊天总少不了提及铜牦牛。从那之后,没有听到过有谁来了解过这个事,他们希望有人来了解这件事,因为他们老觉得舍不得这只铜牦牛。我从手机上翻出铜牦牛的图片,说了这只铜牦牛后来的周折,告诉他们现在已经摆放到了天祝县博物馆。老人们静听着,传看着,一个个老泪纵横,神情既苦涩又激动,嘱咐我一定要保护好这只铜牦牛。罗发元说:“我是很想去看看,但我实在走不动了。能看到这张图片,我就知足了。”
罗发元是全村年龄最大的老人了,已经老得几乎走不动了。他家的院子距埋藏铜牦牛的土坑有十几步远。这些年,这位老人宁可多挪十几步,也要坐到那个坑边土墙下,天天从日出坐到日落。他说:“坐在这里我就心安了。我要守住这个位置,不能让后人们把土坑的地点记错了。”
老人们为我讲述了“白牦牛”的传说,讲述了天梯山大佛、凉州白塔寺的许多传闻和故事。他们说,据老辈讲这里原来荒无人烟,到处白骨,没有人敢来。现居者原来住在几十里外的天梯山、张义堡那一带,许多人家是解放前躲避“马匪”的时候搬过来的。他们自己推想,他们的老祖宗可能是在蒙古王爷与藏族活佛凉州白塔寺会谈的时候迁到这一带的。他们讲述了“白牦牛”的传说,说这个传说过去只在他们华锐族内部流传,对外一律不讲,外界是在解放后才知道“白牦牛”传说的。他们说,据老辈讲这里原来就是他们华锐族的地盘,这个铜牦牛就是他们的东西,他们祖祖辈辈一直没有离开过这方圆远近。但为什么这个铜牦牛不像他们华锐族的风格,这几十年来他们一直在揣想,可就是想不明白。
作者简介:郝厚璋,生于凉州,学于兰州,居于福州。文学作品发表于《中华时报》《读者》及新华网、广播电台等刊物媒体。经济社会研究成果发表于《新华文摘》《人民文摘》《国内动态清样》《经济日报》《经济参考报》等刊物。
作者微博:吐谷浑风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