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佐斌 文/图
近日,受朋友之约,将解放初期南充地委、专区设在岳池县的这段史实写出来。对于这段历史,笔者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手中资料极为欠缺。万般无奈之下,笔者只得求助于岳池县史志办,借得其所藏孤本《孙先余在南充》一书,大体阅读之后,特将南充地委、专区设在岳池县这段史实整理于后,以飨读者。
南充地委成立不久,便从南充迁入岳池
孙先余是山西省侯马市人,南下干部,解放后,首任中共南充地委*。
中共南充地委、南充专区、中国人民解放军南充军分区,于1950年2月正式宣布成立,但在1949年底,我党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入川前,便已作好入川后的相关部署。在陕南褒城县,先期组建的川北区党委决定成立中共南充地委,由孙先余任*。决定作出后,孙先余便在分配到南充的干部中,抽调10余名有斗争经验的干部,组成随军征粮工作队,从褒城坐汽车,随着战斗部队先遣入川。
1950年1月上旬,孙先余一行抵达南充,经过一个多月的筹备,正式宣布成立中共南充地委、南充专区、中国人民解放军南充军分区,辖岳池县、南充县(驻龙门镇)、蓬安县、营山县、武胜县、西充县、南部县、仪陇县8县。同时,川北区党委、川北区行署也驻进南充市办公,胡耀邦任川北区党委*兼川北军区政委、川北区行署主任,孙先余任川北区党委委员、南充地委*兼南充军分区政委。
同在1950年2月,刚成立不久的南充地委、专区、军分区又迁往岳池县城,地委办公在岳池女中(今文庙对面),专区在福圣宫(今师范附小),军分区在凤岭园(今凤山公园)。当时条件极为简陋,整个地委机关办公就在岳池女中(当时已停办)的宿舍里,几个地委委员的住宿,则是将学校的教室、办公室隔出来的小房间。作为地委*的孙先余的办公室兼小会议室和寝室,则是从学校破旧的礼堂里隔出来的30多平方米的屋子,而且还是单独用木棒、竹席等搭起来的简易棚式小屋,里面放着几个没收来的大茶几,几把旧沙发、凳子,且四壁通风,光线晦暗,有时白天也要开灯才能看见。
岳池县城文庙,1950年1952年间,这里是中共南充地委机关的一部分。
当时,地、县两级干部严重不足。为此,地委决定举办青年干部培训班,培训班先期设在岳池县城,首期于1950年3月1日正式开学,后又在坪滩、白庙、酉溪等地举办。南充地委先后在岳池开办6期青干培训班,培养学员1584人,吸收青年知识分子1226人。参培的学员中,少数是地下党员,多数是中学生、农民积极分子,培训合格后,便及时补充到了南充专区各级的相关岗位上。
地委在岳池清匪肃特,确保社会秩序稳定
由于刚刚解放,岳池虽作为地委驻地,但安全形势依然十分紧张。南充地委一班人经过深入调查,将这种紧张的安全形势总结为“五多”:特务多、反动党团骨干多、反动会道门、土匪多、大地主多。仅是特务方面,岳池城里既有国民党军统的,也有国民党中统的。军统罗某,在岳池竞选过国大代表;皮某,临解放时派来岳池,之前是蒋介石侍从室人员;中统王某,原是中统特务站站长。还有中统的肖某、军统陈某,临解放时也跑回岳池来了。
可以说,南充地委进驻岳池后,最大的政治任务就是清匪肃特。然而当时干部严重不足,解放军进驻岳池只有一个排,新组建的公安局内部成员复杂,基层政权暂时由原保甲人员维持,稍有不慎,新政权随时有被颠覆的危险。
就在1950年5月,以胡伯洲为首的一伙土匪发动“五·五”反革命暴动,烧毁驻南充市的川北行署大楼。而在此前,岳池县城的“(国民党)在乡军官协会”已秘密与南充胡伯洲等取得联系,计划在5月5日当天在岳池进行类似的暴动。对此,南充地委也早已获得线索,于5月4日晚,实行全城戒严,果断组织专区和岳池县的干部200余人,一举抓获70余名匪徒,并搜出准备放火烧岳池城的一大桶汽油。
时隐藏在岳池的特务组织,不止是“(国民党)在乡军官协会”,还有“反共保民第七师”、“西南反共救国军第九纵队”、“反共救国军”等。
“反共保民第七师”的来头可不小,匪首原是国民党重庆卫戍司令部劳动总队的总队长徐某。徐某是岳池人,解放前纠集了一些国民党残部,包括他原卫戍司令部的一部分人员,以及国民党的散民游勇和暗中加入土匪组织的伪乡长等,组成了“反共保民第七师”,并联络了国民党新九师杨某,临解放时窜到岳池,号称千人。面对这样的组织,南充地委加上岳池县所有干部力量,也难与其正面交锋。对此,南充地委只能采取迂回出击的战术,一面通过原地下党的同志与徐某取得联系,进行谈判,一面做其下面人员的瓦解工作,一面则等待上级的支援。
最初,徐某的气焰十分嚣张。第一次谈判,由岳池县县委*杨正明亲自出面,徐某竟毫无怯色,只带上几个随从便来县城了。杨劝徐交枪自首,对其余人员遣散,徐没同意,最终谈判失败。尽管可以把徐抓起来,但地委决定放徐离开,一是避免抓徐某引发失控局面,二是表明政府对他们有“招安”的诚意,三则是麻痹徐某下面的人员。第二次谈判,是徐某主动来县城的,这次与他谈判的是地委*孙先余,孙给徐讲政策,指明前途,徐某有些动摇,答应先交一部分枪,孙不同意,但还是让他走了。第三次谈判时,上面的支援已经到了,解放军来了一个连的兵力,同时,原与徐某联系紧密的国民党新九师也起义了,在徐某仍不同意全部缴枪投诚的情况下,当场对徐某进行逮捕,而他下面的“反共保民第七师”便自然而然地解散了。
“西南反共救国军第九纵队”则是另外一支敌匪。匪首钟某是国民党军官、军统特务,岳池人,他秘密组织百余人,其中还有一些保甲人员。这支敌匪竟和驻岳池县城的部队在城外公开打了一仗。对这支敌匪,地委决定两面出击:城外由部队追歼,成功抓获钟某在内的10余个骨干力量,缴获5支强力士手枪;城内则秘密侦破,采取“破案留根”的办法,最终一网打尽。
“反共救国军”则是蒋介石侍从室人员皮某回岳池后秘密组建的,但公开的头头却是王某,地委在全面摸清情况后,利用一个晚上,全城戒严,一举抓捕30余人。
在南充地委的直接领导下,岳池县从1950年3月开始,仅半年多时间,便把县内的公开土匪和反动武装基本歼灭,隐蔽的主要反革命特务分子全部落网,社会秩序开始稳定,人民开始安居乐业,当年夏粮征收顺利完成。
在征粮缫匪期间,川北区党委*、行署主任胡耀邦特来到岳池检查工作,在南充地委*的孙先余的建议下,胡耀邦亲自为岳池县的机关干部作了一场题为《改造人生观,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报告,报告大会在地委机关召开,具体地点在今岳池文庙院坝。胡耀邦激情满怀,他先是从理论上阐述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是无产阶级的精神武器、伟大的认识工具,论述了*思想。接着立足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一核心,接连讲了几十个“不能干”,而“能*”只有一条,那就是为人民服务。最后,他又强调了改造思想的必要性。胡耀邦的报告赢得了满堂掌声,也使岳池的与会干部备受鼓舞。
岳池文庙院坝。1950年追粮缫匪期间,胡耀邦在这里作报告。
地委既抓各项运动,又重视农业生产
1950年底,全国各地迅速掀起“抗美援朝”运动,岳池县社会各界也纷纷行动起来,各自组织召开抗美援朝示威大会,地委*孙先余常亲自参加各界大会,并发表讲话,鼓舞各界人士的爱国热情。尤其是岳池县工商界人士,在岳池中学操场召开了规模宏大的抗美援朝示威大会后,随即成立了“岳池县工商业联合会”,号召全县的工商业者,高举爱国旗帜,以捐献一架“岳池县工商号”飞机的实际行动来表达他们的爱国热忱。随后,岳池农民也捐献了一架“岳池县农民号”飞机。其他各界人士,则纷纷来到岳池中学操场上搭建的献金台,踊跃捐献。据《岳池县志》(1911-1985)记载,岳池县委决定将1951年9月3日(抗日战争胜利6周年纪念日)定为岳池的“爱国捐献日”,全县捐钱物(折款)共50余万元,购买飞机3架、大炮2门,成为全国捐献飞机大炮六个先进县(市)之一。同时,全县青年踊跃参军、赴朝参战,他们在战场上英勇*敌、屡建战功,荣立特等功的“一级战斗英雄”柴云振便是其中之一。
岳池中学大门。
岳池中学操场。1950年底,岳池县工商界抗美援朝示威大会在这里召开。
1951年2月,岳池成为南充专区土地改革试点县,地委、专区从蓬安、营山、武胜和岳池4县抽调干部和农民积极分子1302人组成岳池县土改工作团,并在新三中学校址(今岳池一中)召开动员大会,胡耀邦亲临大会,并作了《掌握政策,走好阶级路线,搞好革命运动》的报告。工作团下设4个分团,区设工作队,乡设工作组,村派工作组员,将土改运动轰轰烈烈开展起来。通过宣传发动、划分成分、没收地主财产三步骤分计划实施,使全县土改试点工作顺利推进,为土改在全区的推广总结了经验。
岳池县第一中学。1951年2月,这里为新三中学校址,胡耀邦在这里为土改工作团作动员报告。
就在同年3月,随着土地改革序幕逐步拉开,岳池县一些地主等反动势力的破坏活动也日益嚣张,他们在农村破坏生产,*死耕牛,凿漏塘水,更特别恶劣的是,在水井、溪河、塘堰、水田施放毒药,不少群众、牲畜被毒死。对此,地委赓即决定,对所有药店的毒药进行严格管制。然而,这一措施并不凑效,且破坏范围迅速扩大,事态愈演愈烈,闹得人心惶惶,连地委机关工作人员吃的水都不敢在井里挑,而是在牛滚过的水塘里挑,把白大米煮成黄色的饭,牛尿臭味很浓,实难下咽。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当月下旬的一天晚上,地委决定,由地委、岳池县委机关干部及党校学员共100余人,深夜三点在地委机关院坝集合。地委*孙先余在压低声音作了简短动员后,干部们便二人一组,各组领一张应抓反革命分子的住址图,以及两根绳子(每组抓两人)、两支枪和子弹等,需上楼抓人的组还领一个竹梯,然后各自出发抓人,整个行动要求在天亮前结束。当晚共抓获反革命分子100余人,其中还有中统特务,其房间里搜出了蒋中正(蒋介石)的委任状、钢笔枪和匕首。行动后的第三天,就在岳池中学操场召开公判大会,并及时对这批人员进行了处置。从此以后,施放毒药的情况销声匿迹,广大群众交口称赞。
1952年1月至5月间,南充专区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的“三反”运动和反行贿、反偷税、反盗骗国家财产、反偷工减料、反盗窃国家经济情报的“五反”运动相继展开,地委对岳池县的开展情况十分重视,地委*孙先余还亲自为岳池县的机关干部作动员报告。而整个南充专区的“三反”“五反”工作也很出色,受到了川北区党委*、行署主任胡耀邦的高度赞扬。
南充地委、专区在岳池期间,虽然一直把抓斗争、求稳定当作头等大事来抓,但农业生产也一样重视。有一次,孙先余得知南充县小龙乡有个农民叫袁义周,水稻亩产1200多斤,便赓即派秘书前往调查,确定事情属实后,便将袁义周在选育良种精耕细作、合理施肥、及时防治病虫害的4条经验在全区作了推广,促进了全区农业生产。孙先余在得岳池县郊区肖昌佐办起了农业合作社后,又带着秘书前往调查研究,详细了解合作社是怎样组织起来的,怎样进行生产劳动,怎样坚持等价互利,怎样分配等问题,然后将其经验又在全区推广,以推动全区农业生产的互助合作。
1952年春,南充地委、专区由岳池迁往南充市河东乡(今高坪区)。1952年8月7日,中央人民政府决定撤销川东、川南、川西、川北4个行署区行政公署,合并成立为四川省人民政府,于是,南充地委、专区又迁入原川北区党委大院。
南充地委、专区从1950年2月从南充市迁入岳池,到1952年春迁出,前后在岳池仅约2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