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左，高铁在右 7月5日 冯璐平 摄
6月15日，宜宾西站可谓是人山人海，到目前，高铁开通近1个月，依旧热度不减。甚至不少乘客反映说，“宜宾高铁的坐票紧缺，站票很多。”据中国铁路成都局最新消息，7月10日起，成贵铁路四川段成宜动车启用新时刻表运行。
宜宾高铁因为客流量大在调整，宜宾的汽车客运站却不一样，对高铁冲击的一些线路实行优惠价，提高服务质量，优化升级客运站基础设施等，似乎宜宾各客运站都在想找到一条如何活下去的路，但目前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高客站里的一幕
“千方百计地活着!”这是比宜宾开通高铁早4年多的乐山，一名汽车客运业内人在结束采访时想对宜宾汽车客运人说的话。
7月4日，宜宾高速公路客运站(以下简称高客站)，市民刘先生与几名老友，在等待前往成都的客运大巴车。刘先生说，“如今坐客运大巴在宜宾和成都之间往返，单程票价是60元，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因为以前票价都是110元左右。”
高铁开通后，汽车客运这样的优惠票价就来了，但相比起客运大巴车从宜宾到成都需要约4个小时，高铁把宜宾与成都之间的客运时间压缩到了约100分钟，宜宾到成都的高铁二等座票价110元、一等座票价176元。
如今，宜宾市民要出行到成都，就会有两种想法，“一种是，花和以前一样的汽车客运票价，能坐上高铁了，速度快了不止一倍;另一种是，以前坐客运大巴车到成都要110元左右，如今只要60元了。”
据记者几天的走访来看，高客站里还看不出“冷清”二字来，甚至觉得高铁对其没什么冲击，如今的高客站大厅，有一排店铺开成了“美食一条街”方便旅客就餐，乘客等车时的座椅换成了电动按摩沙发椅更加舒适，还有坐过宜宾高铁的市民邱女士称，“高客站的卫生间干净整洁，比宜宾高铁站的还要好，甚至都不输一些高档酒店了，打破了我以前对宜宾汽车客运站卫生间脏乱差的印象。”
看起来一切都好，然而，高客站内一家面包店的店员告知说，“我们店的商品价格与外面一致，没有因为在车站内就涨价，所以生意都蛮好的。如今正是暑假，学生回家的客运高峰期，本以为生意会爆发增长，结果大失所望，因为高铁……”这名店员称，“比起往年暑假期间，车站客流量是有所下降的，并且今年我们店一天的盈利比去年同期可能少了50%左右。”
“高铁对我们没有冲击”
如今的高客站里挂着横幅，上面写着“好消息!宜宾高客站到成都只要60元了。”高客站相关负责人也告知说，“我们不会放弃，现在我们就是要搞好服务，实行优惠。我们哪怕只有微利，甚至只能保本，都要做好这份工作，要切实行动起来。”
高客站大厅里 7月4日 冯璐平 摄
由此可见，高铁给宜宾汽车客运带来的冲击并不小。而高客站相关负责人也提到，“高客站是四川宜宾长锋运业有限责任公司旗下的，北门车站同样也是。当然，北门车站今后可能只会作为我们的一个配套车站了，如今还在进行升级改造呢。”
7月5日，在宜宾北门车站现场看到，工人们正为该车站的改造工程忙碌着。北门车站以前的候车大厅被翻新了，地面重新做过，墙壁重新刷过，玻璃也更换了，北门车站一名相关工作人员介绍说，“就连以前候车大厅没有厕所的难题，这次升级改造都将其解决了。”
并且，这名工作人员还说，“从目前来看，高铁对我们北门车站是没什么冲击的。”这句话令人眼前一亮，难道今后宜宾汽车客运可以考虑北门车站所走的路?
但事实并非如此，宜宾人都知道，北门车站的客运车主要是跑乡镇线路的。“宗场、思坡、金坪的车，都能在我们北门车站坐到，票价5元。”一名驾驶员说，“就拿我们宗场车来说，北门车站一共有8辆，每辆每天大约跑4趟。5元钱一张的票价，跟长途车轻则几十元，动则上百元的票价比，有什么优势?我们有时候载一车，只有几个人坐，收上来才十多元钱。”
就连北门车站相关负责人都介绍说，乡镇客运和长途客运利润没法比，如今大家都是在想如何活着，“2013年，北门车站日客流量能达到5000多人，如今只有2000人出头;运营车辆从以前的122辆，下滑到如今的82辆，一些跑了大半辈子车的都不干了。归根到底，黑车‘野猪儿’对乡镇客运影响太大，那些线路上随便一辆三轮车、面包车都可能是在搞这个的，光靠我们主管部门去整治，人手都不够，可能还需要当地乡镇政府出力啊。”
“没有高铁也下滑”
其实，近年来汽车客运站客流量逐步下滑的情况，宜宾并非只出现在北门车站。
宜宾西门客运站(以下简称西客站)的相关负责人就介绍说，“记得2012年到2013年的时候，西客站客流量是达到了最高峰，当时单日客流量1.7万人次，有一幕我至今印象深刻，就是当时有领导来我们西客站视察工作，结果是被人挤进来的，乘客太多了。如今，我们客流量最高峰只能达到1天1万人次左右。”
据了解，西客站客流量按春运40天来算，2017年春运总客流量是38万人次，2018年是34万人次，2019年是30万人次。西客站的工作人员都苦笑，“真的是不多不少，每年减4万人左右。”
所以，从西客站就可看出，尽管没有高铁，汽车客运这门生意，这些年也一直在下滑。
“就是在大家都觉得行业不景气的时候，高铁又来宜宾了。当然，我作为宜宾市民是觉得出行有多种选择，更加方便;但作为汽车客运行业从业者，我是真的感到‘雪上加霜’。”一名业内人就表示，“如今只是成贵铁路，南向还没开放，乐山、眉山、成都、德阳、绵阳等的汽车票都受冲击。今后宜宾还有渝昆铁路，还有川南城际铁路……那时候，云南、贵州、重庆、川南片区等都是高铁直达，汽车客运行业，怕就是离死不远了。”
》》》探索对此，宜宾汽车客运行业里的一名老人张先生很是感慨，“1953年，宜宾市搬运公司就成立了，那时候是人力运输;1981年，宜宾市运输总公司成立，变成汽车运输了，当然，当年主要是跑货车;后来，宜宾有了客运站，1985年北门车站成立，1987年西客站成立，还有南客站、高客站以及后来的临港客运站，现在的赵场客运站。可以说，宜宾像我们这样的一群人，就是吃着汽车客运这碗饭过来的，如今时代变化大，宜宾也有高铁了，我们是由衷感到高兴，但也不免会去想想，今后宜宾汽车客运还有什么路可以走?”
方向一：定制客运
其实，宜宾的运管部门对于今后宜宾汽车客运能走的路，是有探索的。从运管部门相关工作人员口中，记者听到了“定制客运”这四个字。对于这四个字，宜宾多家汽车客运站相关负责人都很熟悉。
“定制客运，都是小车。乘客可以拨打电话预约，客运小车负责送到目的地，送到家门口都行。说白了，就像是‘合法的野猪儿’。但定制客运前期先不让私人参与，还是结合宜宾目前的一些运业公司来做，也方便管理。”知情者告知说。
对此，有业内人担心，“有没有想过，我们宜宾这些汽车客运站，都是严格按照安全运营规定来做的，所以成本高;而野猪儿，正好是舍弃安全只为利益的，所以利润高。定制客运要做起来也难，毕竟‘合法野猪儿’的成本比‘野猪儿’要高，就要看成本怎么降下去，比如使用新能源车等方法。”
还有业内人直言，“既然定制客运不进客运站，那这与为宜宾汽车客运找到活路有什么关系?感觉还是在加大对客运站的冲击，而且还存在安全隐患。不进客运站，如何对乘客行李进行安检?车辆异常的检查、监督又该如何进行?”
方向二：抱团取暖
“宜宾西站旁的赵场客运站，就是宜宾首例抱团成立的汽车客运站，是由市公交公司、市运输总公司和戎宸运业三家共同打造而成的。”知情者介绍说。
据了解，今后叙州区还会有一个高铁站，离如今宜宾西站大概2.8公里的距离。知情者介绍说，“到时候，那个高铁站旁，极有可能也会建立一个汽车客运站，并且是多家公司抱团去建设。”
高铁站附近是什么概念?这名知情者说，“我统计过，宜宾高铁高峰期的时候，一班高铁到站，出来的乘客可让80辆出租车‘满载而归’。”宜宾西站是设有出租车站点的，7月5日，在宜宾西站现场看到，旅客出来以后，离他们最近的就是出租车站点，出租车排起了长龙，在等候旅客出站。
此前，北门车站也有工作人员提及，“高铁站离高客站太远了，今后我们甚至会考虑从北门车站发车拉客。”所以，汽车客运人，其实都想往高铁站靠。那么抱团以后在高铁站旁运营汽车客运站，看似也有可行性。
但7月5日，记者在宜宾西站旁的赵场客运站蹲守近2个小时，看到的实际场景是，出站旅客去赵场客运站乘车的，并不是很多。客流量比起宜宾老牌的高客站、南客站、西客站还有一定差距。
方向三：运旅结合和直通车
对此，赵场客运站一名相关负责人倒是觉得，前期这样的情况还没出乎预料，之后会好起来的。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名相关负责人脑中，其实对于宜宾今后的汽车运输行业之路，有着很深的思考。
“宜宾对外宣传的大部分内容，都与旅游相关。那为什么今后不可以把运旅结合、运游结合，做为汽车客运在宜宾发展的一个方向呢?以旅游为主体，客运只是配套，当然我们还不能放弃区域之间的客运线路。”他介绍说，“现在什么都讲配套，在宜宾，新机场又要来了，那配套呢?即使说已经开通近1个月的高铁，下车后旅客能否找到直接通往景区的车辆?”
所以，他认为汽车客运应该往运旅结合方向走，“我们不仅要抱团，还要扩大范围。不仅要想着将宜宾3区7县的旅游和客运融合起来，还要将宜宾高铁、飞机能达到的地方，一并联系起来。旅客到达一个陌生城市后，一般就只有租车、换乘，或者去当地购买旅游产品，这都是需求啊，而且是汽车客运都能去满足的需求。”
其次，他说，“还有直通车，不仅是景区直通车，还有校园直通车。在外读书的学生也有需求，这需求同样也是汽车客运能去满足的。可以在校园设点统一乘车，或者集中散客统一前往。宜宾那么多景区，外地人却不一定找得到，开通景区直通车也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现状，能否先从这两方面突破?当然，也有人说，“感觉新模式、新方向离我们太远，因为连目前汽车客运的一些主要问题都没解决，我相信解决这些问题，对于汽车客运行业来说，一样能有起死回生的效果。”
“曾经西客站到水富的车，一天有50多班，上座率达到了70%，但现在是不行了。”西客站相关负责人曾感慨说。殊不知，曾经宜宾去水富，有多少黑车“野猪儿”在路上跑着。“如今运管局打击力度很强，这点让我们欣慰，但有些方面仍然困难。”
对此，一名宜宾的业内人就谈到，“我觉得目前，汽车客运主要有两个方面可以考虑，一是‘串串’问题如何解决?二是能否整合后融入公共交通体系?”
他解释说，“汽车客运里的‘串串’相信大家都不陌生，在宜宾的客运站前，吆喝地名，乘客听到自己要去的目的地后去咨询的那群人，就是‘串串’。至今，西客站前有几把大伞，伞下面有一群人在吆喝、揽客，那些都是‘串串’。
他们就是找到去某个地方的乘客后，再联系车辆，他们联系的可能是宜宾其他正规客运站的车(私自去买票后倒卖给乘客)，可能是黑车‘野猪儿’，可能是过境车辆等。他们是‘串串’，不是黑车，对他们无法定义，所以至今猖獗。”
“所以，宜宾在解决黑车问题的同时，还要考虑如何解决这些‘串串’的问题。其次，我能考虑到的，就是公共交通。汽车客运是有市场的，从节假日期间就可看出，高铁覆盖不了旅客出行的整个过程，这时候汽车客运就派上用场了。再加上我觉得宜宾本应提倡公共交通出行，扩大公共交通的覆盖面积和运营质量。
那么今后，能否考虑将宜宾这些大大小小的汽车客运站进行整合，然后融入到公共交通里面去，政府就给予汽车客运站一定补贴，而客运站则给市民提供方便。公交车不是都不论多远，统一票价，还对老弱病残有优惠吗?那么就需要客运站整合后，找到自己的公共交通属性在哪?如何体现出来?”这名业内人说。（《新三江周刊》 头条报道组 冯璐平 银于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