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姨夫有一种特出的感情,他对我也是一样,对我好像就是他的亲生女儿,我也把他看成很亲近的亲人。
1969年我们搬家的那天他亲自来送我们到山区,我那天也是第二次看见他,姨夫见我就像见到亲女儿一样,很喜欢我,给我照了很多的照片,他跟我母亲偷着商量,想把我留给他做他的女儿,不想叫母亲把我带到农村去,母亲却没有同意姨夫的请求,依然把我带走了,也许就是那次他想要我做她的女儿,所以,我们爷俩才有父女的情感。
1980年又是他帮忙给我找的单位,才使我调回北京。,回北京后我跟姨夫一家见面的机会也多了,每次见到他们,我跟他们都很亲。
他自己有两个儿子一个姑娘,大儿子比我小一岁,哪一对是龙凤胎比我小15岁。那年北京有一个政策,工龄好像是够25年的就可以把家属带来北京,也就是那年他把我的老姨跟那对龙凤胎带来北京落户了。
大儿子已经独立成家不能带来,这对孩子小还不满18岁,才能跟着一起来北京,使她们母子三人农转非了,姨夫还给两个孩子安排了工作。
小儿子很像他,喜欢学习和钻研无线电这方面的技术,既听话又叫他很省心。女儿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了,工作没多久就搞对象,那时候在北京找个工作很不容易,结果这丫头还把工作辞了,还没结婚就跟那个男孩子跑了。
到了我休息的这天,我很早到菜市场买了很新鲜的蔬菜,给他汆的鸡肉丸子汤,汤里放的是很嫩的小菜心,在汤里边又倒了一点香油,闻着真的很香,我满意的把饭跟汤装在一个保温桶里,我骑上自行车一刻钟就来到了医院,很快我找到姨夫的病房。
进了病房我竟没有认出来他,我正在东看西看的时候,姨夫叫了我一声“小妹,你怎么来了”,我看到他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都不认识他了,面黄肌瘦,人显老了许多,做化疗做的,一头乌黑的头发掉没了,他要不叫我,我还真没有认出来他,以前帅气的姨夫不见了,现在我看见的竟是一个满脸是皱纹,瘦瘦的老头坐在病床上。
他见我来了特别的高兴,开心的笑着,家里没有人来陪他,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个病房里,我给他打开保温桶叫他趁热吃饭,他看见我给他做的饭菜,高兴的说:“呀!闻着真香,别看我做化疗没有食欲,看见你做的饭菜我就想吃饭了,这还是第一次吃你做的饭”,我擦擦眼泪说“姨夫,你只要喜欢吃我做的饭菜,我一休息就给你送饭来”,老姨夫说“不要太麻烦了,你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看着他很开心的把我给他送来的饭跟汤都吃完了,他说太好吃了,我心疼的想着,我一定要多来陪陪他,给他多做点可口的饭菜送来,他太可怜了。
我从那天开始,每到休息日我就给他做饭送饭,陈建知道了我每次休息给我姨夫送饭,他坚决地反对我说“你别闲的老去送饭,他是你什么人呀,你别把他的病再给我招回来”。
我要不是嫁到这样一个家庭里,我还是真有心想叫姨夫住到我的家里来,由我来亲自的伺候他,照顾他。
这次复婚,我并不是怕陈建,而是觉得老吵架也没意思,叫婆婆他们看笑话,我没有搭理他,依然是一到休息就给姨夫送饭去。
我一直坚持三个多月,我父母跟哥哥弟弟妹妹到医院去看望他,他就跟他们夸奖我说“小妹这孩子真不错,她每次休息都给我做饭送饭吃,她做的饭真好吃,我就爱吃她做的饭”
妹妹也说我“看来老姨夫没有白要你当他的女儿,他还真吃到了你给他做的饭菜”
转过年来的一月份,我报了一个食品雕刻班,我要出去学习了,不能再给姨夫去送饭,我把出去学习的事情跟姨夫说了,他说“你不用来了,我这几天也要出院回家养着去了”;我说“那好吧。我有时间去家里看你”,我跟姨夫告了别。
{二十七}母亲葬送了姨夫的一生
白天我上班,晚上去上课,学完了回家还要练习到很晚,休息日也不列外,也要去上课,这段时间我的确很忙,很快3个多月的学习期满,我已很好的成绩结业了。
我又想起姨夫的事情来,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回家问母亲,母亲说也一直的没有他们家的消息,是不是春节回老家过年去了。
他们搬来北京之后,说实话我一次也没有去过,不知道他们家在哪住,都是他们来我母亲家串门,或是母亲去他们家,我跟母亲打听他们家的地址,想去家里看望他。
母亲不叫我去他们家说“他们的家你根本不能去,那个丫头子搞的对象整天拉着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天天长他们家吃,喝,赌,你姨父挣的钱全叫你老姨给败瑟了,你老姨一点都不知道过日子,你姨夫在家里根本养不了病,管不了他们,他们对他也不在乎,爱病不病”。听了这话我很气愤的跟母亲说“他们太过分了,这么不知道心疼我姨夫,要是没有他,他们还在农村吃不上喝不上受穷那,哪有今天这个家呀”,母亲说“你姨夫的病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丫头跟你老姨给他气的,他的气窝在心里了又说不出来,你别去他们家看他,等等消息再说吧”,母亲的话叫我更加心疼姨夫,我自己也有一个难缠的家,我真的帮不上他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隔一两天我准做一次梦,梦到我跟姨夫还有妹妹,一起溜商场,出去玩,等等。梦到的他都不是有病的样子,越梦到他我就越想他,可是他的消息一点也没有。
很快几个月又过去了,又到了一个十月一。十月三号这天,我中午下班休息的时候,我回母亲家来,到家看见我的老姨跟我的大表弟来了,我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话就问:“我老姨夫那,他怎么样了?”;大表弟说“他在年初3月25号就去世了”;我说“什么,他死了,他死了你怎么不给我们来信,叫我去送送他”,我很生气,表弟说“他提前回的老家,在老家办的丧事,所以就没有通知你们”。
原来,北京的家叫他已经无法养病休息,天天有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在家里吃喝赌,他怎么能看的了这种情形,他出院没几天就又回到医院住着去了,他也知道自己不行了,要求回老家休养,想在老家得到一片清静之地,他一定是不愿意再看到这个不堪回首的家,才想回到老家去。
我在想,难怪我老梦见他,原来他在我生日的前一天3月25号就去世了,这是叫我一要过生日了,就可以想起他来,他一定也是老想我,才老给我托梦来。
没想到那次跟姨夫的告别,竟然是一次诀别,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我惋惜的想着,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人,就这么早早的离开了人世,他才50多岁太可惜了。
表弟他们走后,母亲跟我说“你老姨夫要是你能伺候他,他还能多活一段时间”;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是我能照顾他多好,毕竟我不是他的亲女儿,不能守在他的身边日夜的照顾他,也是我留下的一个永远弥补不了的遗憾。
也许我的前世还就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今世,我们爷俩才会有父女般的感情。姨夫的去世母亲也很伤心,母亲说“是我害了他,是我对不起他,要不然他死不了”,我问母亲怎么回事,母亲跟我讲起了姨夫的故事。
那时我还小,只知道老姨经常带着表弟来我们家居住,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有时还能听到母亲他们说着什么,“又去到那个厂子跟他闹了一通”,还有什么黑丫头,等等,当时我不知道母亲去跟谁闹腾去了,只知道她好像又去跟谁吵架了。
姨夫的家跟我的姥爷家是一个村子,他们的婚姻也是我的姥爷跟姨夫家里的人给包办的,姨夫好像从小就没有父母,是她的哥哥嫂子把他带大的,并给他定了这门亲事,他们结婚有一个孩子,就是我的大表弟,我不知道他是结婚前离家走的,还是结婚后离家走的。
他在鞋厂跟一位姑娘认识之后,他们相爱了,他想跟我的老姨离婚,要跟那个姑娘结婚。我母亲跟我的老姨她们三姐妹从小没有上过学,老爷的钱全用在了瞟女人的身上,没有叫母亲他们三姐妹上过私塾,母亲的文化还是到山区以后才开始学的,给病人开处方不会写字怎么能行,母亲开始学习文化,练习写字,她的文化才达到了小学的水平。
姨夫多次跟母亲请求,求她放过他,姨夫说“三姐,我求你了放过我吧,我就是离了婚也认你这个三姐,只要你能答应我们离婚,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就是这样母亲也没有同意姨夫的请求,母亲最终还是把他们的婚姻给按住了,硬是给姨夫他们这一对恩爱的人拆散了。
离婚不成姨夫一直不回家,一直到1969年父母头下放时我们回老家,在老姨的家里看到他,那时他才回心转意,才又跟我的老姨和好。
也许是哪个姑娘等不到他另嫁了。他从又回心转意之后,跟我的老姨才又有了比我们小十几岁的这一对龙凤胎。
他十几岁就来到北京的一个皮鞋厂学徒,他有文化,技术又好,提升的也很快,1974年,那年我来北京时,他就已经是皮鞋厂的技术厂长,他设计出来的皮鞋,大多数出口到国外,我还穿过他设计出来的新鞋样品,舒适大方还好看。
198几年北京市有一个皮鞋厂要面临*,局里便把他调到了哪个鞋厂去当厂长,他很快的就把那个厂子给扶植起来,北京电视台还专门的采访过他,叫他上了家喻户晓的电视里。
当初要不是母亲强按着他们的婚姻,也许他的人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会生活的很好,也不会50岁出头就离开了人世,他为这个家庭奔波了一生,到头来家里没有人知道珍惜他,爱护他,我为他悲伤为他难过,他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叫他失望的世界。
姨夫的一生也是一个悲惨的一生,包办的婚姻和母亲封建的思想,断送了他美好生活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