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
胡景霄居然叫胡庭桉七叔!
他俩竟然是叔侄关系!
我一把推开胡庭桉,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原来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胡庭桉不解的看着我:“玥玥?”
“胡庭桉你就是个骗子!”我冲他吼道,“你和胡景霄一丘之貉,你们里应外合给我下套,是我林玥被猪油蒙了心,才会一直把你当好人,一直信任你,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你半句话!”
“玥玥你听我解释。”胡庭桉上前来想拉我,“你误会我了。”
我再次甩开他,朝着侧面退开:“没有什么误会!我被胡景霄抓走到现在,这么多天你去哪儿了?你根本不担心我,因为你们本就是一伙的!”
这三天待在店里,虽然也会想这些事情,但情绪还能控制,不知道怎么的,看到胡庭桉的那一刻,我瞬间就崩溃了。
满肚子里全都是委屈,此刻或许我能听全世界任何人的解释,唯独他胡庭桉的话我一句都不想听。
情绪一激动,血气上涌,蛊毒瞬间爆发,我脚下疾走两步,忽然腿下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捂着心口便吐了一口血。
胡庭桉几步奔过来,一把将我捞起,右手一挥,一条满是棘刺的竹鞭从袖口飞了出去,捆向黑纱女人。
黑纱女人连连后退,五指张开,手心之中一只硕大的黑蜘蛛不停吐丝,攀延着竹鞭,眨眼间竹鞭已经被白丝缠紧。
胡庭桉手一抖,十几片削尖的竹片刺向那黑蜘蛛,黑蜘蛛凭空生出一张蛛网,想要挡住竹片,却被竹片划破,黑纱女人收起黑蜘蛛,手一挥,空气中腾起一股黑雾,她遁了。
那黑雾有毒,胡庭桉抱着我立刻后退,转眼看到旁边站着的胡景霄,竹鞭一甩,狠狠的抽过去。
胡景霄脸色一变,退后两步,手中忽然多了一只铜铃,轻轻一晃,铜铃声响,我心口痛的顿时哀嚎出声,胡庭桉瞬间收住动作,看向我问道:“玥玥,你怎么样?”
我捂着心口浑身颤抖,胡景霄的那只铜铃就是催动蛊毒发作的引子,握住铜铃,犹如握住了我的命脉。
“你等我。”胡庭桉将我放在地上,手中握着竹鞭,浑身散发着一股凛然气息。
手一抬,竹鞭在空气中抽出半个弧度,下一刻四分五裂成十几股,每一股都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冲着胡景霄追过去。
胡景霄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挥舞着不停地砍向竹鞭,可胡庭桉攻势太猛,逼得胡景霄节节败退。
眼看着一股竹鞭勾住了胡景霄的右脚,他却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头黑狐,身后五条又长又大,毛茸茸的尾巴横扫过来,带着一股膻味,拦腰抽断了几股竹鞭。
我当时趴在地上,看着眼前打斗的情景,紧张的连疼痛都忘记了,胡景霄变成五尾黑狐的那一刻,我更是屏住了呼吸,盯着胡庭桉。
我知道胡庭桉的真身是狐,但却并没有看到过他的真身,胡景霄都现身了,胡庭桉呢?
他也是黑狐吗?
可最终让我失望了,胡庭桉根本没有变身的意思,五尾黑狐一跃而起,站在对面的大树上,龇着牙,凶狠的朝着胡庭桉嘶吼,那只铜铃就挂在他的脖子上。
胡庭桉脚下一点,手中竹鞭抽出去,带着一股强劲的内力,推着气流往前,我只感觉整个空间一下子变得压迫力十足,喘不上起来,下一刻,铜铃直接碎裂,掉在了地上。
铜铃碎裂的那一刻,我浑身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整个人仿佛活了过来一般。
黑狐转身就跑,胡庭桉没有追,直直的站在那儿,一动没动。
我挣扎着爬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当时心情特别复杂。
胡庭桉是惠城胡家的人,这个秘密,他从未跟我坦白,我根本看不透他,我感觉自己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身边所有人都是带着目的接近我,谁也不能完全信任。
我站起身来,默默往后退,想要离开这里。
至少现在,我还不想面对胡庭桉。
可是我还没退两步,前方站在那儿的胡庭桉忽然倒在了地上,轰咚一声,吓了我一跳。
那一刻,所有的犹豫与猜忌都被我抛诸脑后,头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朝着胡庭桉奔跑过去。
他慢慢的从地上支撑起身体,我已经跑到了他身边,看着他一张脸惨白如纸,撑着地面的手在颤抖。
“胡庭桉,你怎么了?”我担心的问,一边伸手几乎半抱着将他扶着坐在了地上。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闭上眼睛,靠在我怀里,冰凉的大手覆在我的手上,虚弱道:“没事,刚出关,还没来得及恢复好。”
我抿了抿嘴唇,心里的怨气已经消了大半。
胡庭桉脑袋往我怀里蹭了蹭,闷闷道:“对不起玥玥,为了能顺利突破阵法,委屈你了。”
“知道胡景霄抓走你的时候,我已经想办法找人去救你,但他以蛊做阵,强行突破阵法,对你伤害极大,我明白将你留在他身边会发生什么,但我没有办法。
好在老天眷顾,让我在这几天成功突破阵法,重获自由,你回到风水街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就已经收到了,但我不能见你,必须等你蛊毒发作,引出下蛊之人,才能想办法破掉这蛊毒。
但我没想到胡景霄如此卑劣,下的竟然是亲子蛊,这蛊没有解药,只有蛊铃操控,蛊铃已毁,但蛊仍在。”
他说话的时候,手已经覆向我的小腹,我身体猛地一震,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惊道:“你知道我*了?”
“知道。”胡庭桉说道,“它满月的那天,我就感应到了。”
感应到了?
这四个字意味不明,我隐隐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三天前,沈青青说我这胎差不多有一月了,误差上下浮动不大,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我*的事情,胡庭桉凭什么能感应到它的存在,并且强调是在满月那天?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小不点满月,与胡庭桉突破阵法有着极其紧密的联系。
我记得那天晚上,胡庭桉告诉我竹子开花,后院的阵法就能不攻自破,我质疑说,后院根本不在四时交替之内,想要竹子开花,何其之难。
所以,竹子开花是需要一个契机的,而我之前根本想不通这个契机是什么,现在看来,大抵就是我肚子里这个孩子。
“你利用我。”我整个人都冷了下来,松开他,站了起来,“从金花婆婆指引我去开店,到你接近我,所有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帮助你突破阵法,让你重见天日。
胡庭桉,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可以走了,我们从此以后两不相欠,我不会再去找你,也请你,请你整个胡家,都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平静生活。”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哭,也没有大喊大叫。
平静的让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但平静只是表面的,没走几步,心口又是一阵抽痛。
蛊铃已毁,蛊毒仍在,此蛊无解,情绪波动一大,蛊毒就会跟着发作,痛苦不堪。
胡庭桉已经追了上来,一把将我拉回去,看着我冷汗涔涔,极力隐忍的表情,忽然咬破手指往我嘴里送。
我咬紧牙关就是不松口,他低头便来吻我,两个人像是仇人一样,唇齿相怼,直到我呼吸不畅,不得不张开了嘴。
鲜血朝着我嘴中滴下来,滑入喉咙,不一会儿便满嘴的血腥味。
奇怪的是,胡庭桉的血进入我身体之后,刚刚发作的蛊毒竟然奇迹般的被安抚,我不解的皱起了眉头,胡景霄不是说蛊毒发作,必须要他的血才能安抚吗?
胡庭桉的血怎么也可以?
“亲子蛊无解,必须以孩子亲生父亲的鲜血长期血嗣,直到足月生产,蛊毒才会被孩子带出体外,母亲平安。”胡庭桉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一般,解释道,“玥玥,你需要我。”
“那孩子呢?”我问,“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平安,孩子也平安吗?”
*千刀的胡景霄骗我,他只能用蛊铃控制我体内蛊毒的发作,却并不能用他的血安抚蛊毒。
胡庭桉摇头,没说话,但显然,孩子并不好。
伴蛊而生,即使能活着,也是个小毒物吧?
“胡庭桉,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既然孩子不能平安出生,那就不要了吧。”我两只手攥紧了拳头,逼着自己一双眼睛盯着脚尖,残忍道,“它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玥玥,我和你之间是有婚约的。”胡庭桉严肃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们迟早都会有孩子,只是恰好这个孩子也是解开你外公阵法的关键罢了。
你外公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这个孩子亦是我想要的,我胡庭桉还没卑劣到为了破除一个阵法而去祸害一个小生命的程度。
即使生下来是个小毒物又如何?它无论生成什么样,都是我胡庭桉的心头宝,我会好好疼它的。”
胡庭桉将我搂进怀里,带着些许请求的口吻说道:“玥玥,给我一个做好好丈夫,好父亲的机会,好吗?”
我当时就心软了,狠话、气话都说过了,等到冷静下来,我的心比谁软的都快。
从一开始发现*,我就没有想过真的不要这个孩子,只是胡庭桉的身份让我犹豫、害怕了。
我林玥何其渺小,经不起所信之人的几次背叛,特别是胡庭桉这种极其亲密的人,他的一次背叛足以让我丢掉半条小命。
但他的话,犹如一个个糖衣炮弹一般攻击着我的心,让我不自觉的想要去信他,依靠他。
我承认,我真的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胡庭桉的下巴枕在我的肩上,越来越重,最后整个身体几乎搭在了我的身上,虚弱的感觉下一刻就要倒下似的。
我终于绷不住了,晃了晃他,问道:“胡庭桉,你怎么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胡庭桉没有回答我,只是长臂环住我的腰,将我带起,朝着九里涧边上那个隐蔽的山洞里去。
这个山洞我熟悉,接亲那晚他也是将我带到了这里。
等他将我放在那块天然的犹如石床一般的石块上,覆身上来的时候,我已经明白他想做什么。
双休是最好也是最快的帮他恢复法力的办法,他刚刚获得自由,还没来得及好好闭关修炼,以此恢复,就赶来对上胡景霄,动了根本。
都是惠城胡家的人,胡庭桉和胡景霄针锋相对,两者很明显是站在对立面的,他已经用实际行动向我做出了解释。
我回抱住他,埋首他的肩窝,轻声道:“胡庭桉,我给你这个机会,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不会。”胡庭桉呼吸急促的保证,“用我的身家性命担保。”
……
我不知道后来是怎么回到风水街的,只知道胡庭桉恢复的很快,等他把我放在耳室床上的时候,我已经累的睁不开眼睛了,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但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做梦,梦到外公的牌位裂开,梦到胡景霄来抢地图,梦到一只硕大的黑蜘蛛趴在我的肚子上,龇着尖锐的牙齿刺进我的肚子里……
我猛然惊醒,梦境太过可怕,吓得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都是汗。
“怎么了?”胡庭桉拉开灯,侧着身子低头看我,伸手将我汗湿的头发往后梳理,“做噩梦了?”
我伸手勾住他脖子,他立刻反应过来,两手将我箍进怀里,轻拍着我后背安抚道:“别怕,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谁也别想再欺负你。”
“别夸海口。”我闷声道,“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保护不了我,胡景霄有五条尾巴,而你连狐身都变不了,你拿什么跟人家斗?
今天你也只是一鼓作气,胜在气势吓倒了胡景霄罢了,如果不是胡景霄胆小,摸不清你的底,今天耗都能把你耗死。”
“谁说我不能变回真身?”胡庭桉好笑道,“你想看?”
我连忙点头,抬眼看着他,很认真道:“现在就想看。”
胡庭桉伸手捂住我的眼睛,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一刻,怀里便多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睁开眼睛一看,就看到雪白雪白的一头成年白狐,正眯着一双狭长的狐眼看着我,慵懒却又勾人。
随即胡庭桉又变回了人身。
我当时便急了:“你变回来做什么?我还没看仔细呢!变回去,快点再变回去。”
胡庭桉脸都垮下来了,压着我扑腾的两只手,怨念道:“我修炼了上千年,好不容易从狐狸修成了人身,难道我不帅吗?”
“帅,很帅。”我说道,“但你的狐身更美,毛茸茸的,我还没看清你有几条尾巴,我……唔……”
所有的话都淹没在了胡庭桉惩罚性的深吻里,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了。
等他好不容易松开了我,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折腾了。
胡庭桉搂着我,喃喃自语道:“狐族很大,分支很多,各地都会有族人的身影,或是隐于深山修炼,或是化为人形行走于人间,或是被有缘人供奉于高堂,点化弟子助人为善,积累公德以求升仙。
惠城狐族一脉算是整个狐族之中规模比较大,历史比较悠久,族内关系极其复杂的存在,论资排辈,我在族内同辈之中排名第七,被人尊称一声七爷,胡景霄是族中大哥的孩子,理应叫我一声七叔。”
“你家是你大哥当家,对吗?”我问,“如果不出意外,胡景霄以后会从你大哥手中接过家主的位置,掌管整个惠城胡家,而你似乎与他们并不亲密,甚至格格不入,造成这样局面的根本原因,是天门铃的归属问题导致的吗?”
“天门铃本就不是惠城胡家独有之物,它属于整个狐族。”胡庭桉说道,“它是灵力的象征,可以说是狐族拥捧的圣物,得之用以辅助修炼,能大大提高飞升的几率。
天门铃认主,谁得到它,在整个狐族之中便会拥有极其尊贵的身份,狐族历代天门铃之争都相当惨烈,以致于一度导致天门铃失传,隐于市井再不露面。”
“这就是为什么惠城胡家要制造假天门铃,以假天门铃为聘娶媳的原因。”我说道,“他们以假天门铃为饵,被挑中的人家,必定也是这条道上响当当的人家,比如陈家。
如果真的天门铃一直不面世,有了这些显贵人家做戚,他们也不亏,如果引出真的天门铃,他们也有对策偷梁换柱,而之前被选中的人家就成了垫脚石、替死鬼。”
胡庭桉点头:“惠城胡家的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这么多年来也做的滴水不漏,不过他们并不可能一直那么好运气,一旦失控,他们的麻烦也就来了。”
就像如今一般。
我皱了皱眉头,有些事情还是想不通:“可是天门铃既然是你们狐族的圣物,它自身又有灵性,认主也该认狐族内部的狐吧,怎么好端端的就认了我做主人?我可不是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