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识卿的目光似不经意间，似有若无地从桑晚的细腰长腿上划过。
魏识卿咬了咬后槽牙，眼神里似乎带了点意味不明的且不易察觉的沉迷与挣扎。
那年他20岁。
01
桑晚，所谓东隅已逝，桑榆非晚，但是在魏识卿看来，遇见她着实是晚得厉害。
第一次遇见桑晚是在哥哥的心理诊所，女人一身红色吊带裙，海藻一样的长发，安静地靠在躺椅上，侧面开叉的裙摆，雪白的大腿让人移不开眼。
魏识卿后来才回想起那个瞬间，还是会不自觉地耸动了喉头，眼尾泛起诡异的潮红。
魏识卿那年大三，魏识卿和宋宇是异父异母的*家庭，母亲一再恳求魏识卿一定要和宋宇一起去机场接常年在外的宋宇的父亲，也就是魏识卿的继父。
宋宇比魏识卿要年长些，成熟稳重，幽默风趣，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心理诊所，桑晚是宋宇的女朋友。
魏识卿第一次知道嫉妒是什么感觉，尤其是看见桑晚神色自然地接过宋宇接住脱下的白大褂又挂在了门后的金属衣架上，整个过程和谐且流畅。
“识卿，你来了，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桑晚对着魏识卿淡淡地看了一眼和宋宇打了一声招呼便出去了。
途中，宋宇问起魏识卿最近的情况，魏识卿兴趣乏乏。
“还行”
“那就好。”
晚上一家人吃了饭，母亲很满脸爱意的看着宋宇的父亲，宋宇的父亲也体贴入微的给母亲夹菜，母亲脸上浮现少有的红晕。
席间，魏识卿的母亲问起宋宇什么时候结婚。
魏识卿的手僵在的半空中，但是魏识卿并没有听到意料中的答案。
“阿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我的事业刚起步，暂时不考虑。”
魏识卿难得的多吃了一碗饭。
02
暑假，魏识卿在家里写着代码，母亲敲了他的门，母亲小心翼翼地问着“你可以去给你哥哥送个饭，妈看他最近瘦了不少。”
“要是，你不方便的话，妈自己坐公交车去也可以，但是就是害怕会耽误你哥哥吃饭。”
“好的，妈我拿一下车钥匙。”
母亲先是一愣，但是又欣慰地笑了。
魏识卿在地下车库，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头发。
魏识卿到的时候，宋宇送走了最后一位患者。
看见魏识卿，宋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领口，一抹似砖红色的女人的唇印，只是位置很刁钻不认真看应该不会发现。
“识卿，你来了。”
如果魏识卿没有记错刚才出去的女人似乎也涂了同款颜色的口红。
魏识卿把手里的保温袋放在了宋宇的办公桌上。
刚准备离开，桑晚刚好开门，魏识卿似乎闻到了栀子的气息，脑仁不住地狂跳。
“晚晚，你来了，吃饭了吗？”
“还没有”
宋宇把手上的筷子递给了桑晚。
魏识卿关门的时候似乎有风，门关上的声音有点大。
走至电梯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去。
“我妈说让我回家的时候把饭盒带上。”
魏识卿抢先一步解释了，他们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话。
桑晚穿了一身旗袍，是黑色的，旗袍剪裁很考究，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
桑晚吃得不多，说下午还有拍摄，桑晚是平面模特。
03
桑晚和魏识卿前后脚离开，等电梯的时候，桑晚先开了口“可以送我去个地方吗？”
“可以”魏识卿感觉喉咙里有些干，许是天气热得厉害。
桑晚坐在副驾驶，侧腰系安全带的的瞬间，魏识卿目视那一幕，白皙修长的划过唇瓣，喉结缓缓滑动，发出一声轻咳，像是在清嗓子，刚好可以看见一点点黑色丝袜的蕾丝边缘。
一路都很安静，桑晚安静地看着手机。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桑晚拉下副驾驶的镜子拿出口红正在补妆，是正红色的。
“谢谢你，宋宇的弟弟。”
“我叫魏识卿”魏识卿觉得自己有点幼稚。
“好的，我记住了。”
桑晚对着魏识卿摆了摆手，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的气味。
魏识卿拐弯的时候看见了刚才在宋宇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个女人，方向和桑晚一样。
魏识卿鬼使神差地停了车，拍摄现场，布景已经完成，工作人员很多，没有人注意到魏识卿的到来。
桑晚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没过多会那个女人也换了衣服走到了幕布前。
她们两个认识，不，是他们三个认识的，魏识卿不禁有些好奇。
这个世界上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认真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都让人移不开眼。
04
魏识卿的假期很快结束了，母亲和叔叔一起去了三亚，家里只剩下魏识卿和宋宇。
呆着实在无聊，朋友约着一起出去喝一杯，魏识卿也没拒绝，因为他昨晚出来喝水的时候听到了宋宇打电话的内容。
地点正是这间酒吧。
气氛很燃，宋宇一行人坐的位置比较靠里面，桑晚穿着一件白色吊带裙，不是很修身看着有种清风霁月的感觉。
果然那个女人也在，看来他们真的都认识，魏识卿心里想着。
魏识卿没有去打招呼。
中途出来上洗手间，消防通道里传来暧昧的声音，无意间撞破了别人的香艳情事。
魏识卿收起了刚拿出来的烟，转头遇见了上洗手间的桑晚，那个时候是晚上的9点15分。
魏识卿一晚上的都不在状态。
宋宇和那个女人很久没有回来。
05
网上出现桑晚的不雅视频的时间正好是魏识卿答辩的时间，魏识卿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桑晚的负面新闻，互联网的时代，我们没有隐私。
即使是一件穿吊带裙的照片，底下的评论全是不堪入目的字眼。
“穿得那么少，果然作风不好。”
“漂亮的女人就是那样。”
“一股子风尘味。”
魏识卿看了视频显然是偷拍的，男人的脸被马赛克掉了，刁钻的拍摄角度，照片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微妙又诡异。
魏识卿看了第7遍的时候发现了端倪，跪下的女人的耳垂处有一颗黑痣。
魏识卿看见过那对莹白的耳垂。像一颗百年的珍珠毫无瑕疵。
06
“我知道，那不是她。”
“那你为什么不帮她解释。”
“解释如果有用，世界上就不会有被冤枉的人了。”宋宇回答得很轻巧。
“识卿，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是你和那个女人吧。”
魏识卿突然开口，宋宇翻病例的手顿了顿，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一切。
魏识卿还想再说些什么，到嘴边话又咽了回去。
无非是道貌岸然的宋宇为了保住自己的名誉，选择让桑晚背下黑锅。
开门的瞬间，桑晚就站在门口。
魏识卿不知道桑晚听见了多少内容，桑晚的表情很淡然。
07
“宋宇，你真的是那么想的。”
“是的。”
“小雨，性子软，她受不了这个刺激。”
“那我就可以吗？我们不是恋人吗？”
“也对，你并没有对我说过爱我。”
宋宇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很久。
“这里是我所有的积蓄，足够你重新开始。小雨和你不同，她不能没有我。“
桑晚没有去接那张卡。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保持沉默。”宋宇补充道。
08
我们习惯地对着弱者展现善意的一面，因为强者似乎并不在意。
桑晚回忆起以前大学的社团里的一件事情，明明是小雨弄坏了表演的道具，但是只要漏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大家就会安慰宽恕从而忘记她的失误。
桑晚不是爱哭的人。
最后的亲人外婆去世后，她差不多忘了哭的感觉了。
还好爱她的人都不在了，不然他们一定会担心她吧。
魏识卿一直跟着桑晚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桑晚先开口地“回去吧，我没事，我不是那种软弱的人。”
魏识卿眸子中划过一丝恍然，他知道如果现在自己离开了，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抱着桑晚的瞬间，魏识卿感觉桑晚柔软的厉害。
没有人是永远周身覆满盔甲，只是我们没有好好的拥抱过。
09
“如果你到了我现在的年纪，你还是像现在一样坚定的认为你爱我，那就来找我吧。”
魏识卿以前从未觉得24岁是个遥远的数字。
一千多个夜晚，漫长又孤独。
魏识卿很少回家和宋宇也很少见面，故事被遗忘，伤害被抹去，大家都在尽力吃着新鲜的大瓜。
魏识卿已经褪去青涩，安全带勒在他黑色的西装上，勾勒出一条自胸膛延绵至侧腰的完美曲线，副驾驶的车座上放着白玫瑰。
那天是魏识卿的24岁生日，桑晚的摄影课还没结束。
周围年轻的小姑娘时不时投来目光。
11月的天气已经没有来秋天的凉爽气息，桑晚一身米白色大衣，里面是深色的连衣裙。
“我来实现愿望了。”
坐在车里的桑晚，有一瞬间的失神，魏识卿给桑晚扣号安全带。
玫瑰花的香气被车内的暖气氤氲到极致。
“我们谈恋吧。”
10
宋宇和小雨要结婚了，母亲让魏识卿一定要回来参加宋宇的婚礼。
宾客很多，除了两边的亲戚，更多是女方业内的人事，小雨早已取代了桑晚的位置，被经济公司力捧，成为众多杂志封面的首席模特。
桑晚的出现，小雨似乎比宋宇还要紧张。
但是还是亲昵挽上了桑晚的胳膊，你能来我真好开心。
魏识卿环上了桑晚的腰“哥，嫂子，这是我未来结婚的对象桑晚，漂亮吧。”
小雨满脸笑意有些挂不住。
“识卿，你过来一下”宋宇先转身去了休息室。
“你和桑晚并不合适，而且……”
“而且什么，是你为了自己的幸福践踏了别人的人生吗？”
“哥哥，我这有一段视频你不妨自己看看。”
宋宇脸上的伪装开始塌陷，不过又很快恢复如常，找不出一丝破绽。
“我知道。”
魏识卿嘴边的笑意开始蔓延，宋宇我本来还对你有一丝的愧疚，但是现在看来，你确实配不上桑晚。
当年的视频是小雨泄露的，无非是想逼着摇摆不定的宋宇做出选择。
11
回去的路上，桑晚一直侧着头，车窗上的脸忽明忽暗。
事情被妥善的处理，不是手段高明，只是有人选择了妥协。
魏识卿把车停在了路边，拿出了手机递给了桑晚。
当年的事情被再次被重提，只是这次的主角换成了小雨。
魏识卿想过，如果宋宇真的愧疚或者悔过，自己也许可以和桑晚一样粉饰太平，但是看着失落的桑晚，本来应该桑晚的美好前程，被人剽窃。
坏人没有得到惩戒，正义被沦陷。
过了良久桑晚先开了口“谢谢你。”
“桑晚，我希望这是你人生中最后一个委屈，未来我不能保证你一直开心，但是你只要回头，我一直都会在。
12
舆论的反扑，宋宇和小雨的结局不算太好，但是被迫的感同身受，比道歉来的有用。
热度不断攀升，不少别有用心的人开始，找桑晚，希望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谴责失德之人。
桑晚拒绝了，道德从来不是用来制裁的武器。
况且她已经丢盔弃甲了，见过不爱当然能轻易的洞悉深爱，那个少年，准切来说是那个男人为自己做了很多。
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气温和热度一起沉浸，转眼间已经到了深冬。
魏识卿站在他的车旁边，单手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安静地望着她这儿。
看见桑晚出来，很快掐灭了香烟，那一千多个日夜里靠着香烟来压抑着思念。
少时的心动绵延至今。
“魏识卿，如果春天过完前你能戒掉烟，我们就结婚吧。”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