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我太认真是哪首歌的歌词,只要你还爱着我原唱

首页 > 经验 > 作者:YD1662022-11-09 21:56:53

只怪我太认真是哪首歌的歌词,只要你还爱着我原唱(1)

阿德与妻子,在“卢湾体育馆”门口跳“探海”。本文图片均由阿德提供

退休以后的每一次的演出、比赛,阿德都很珍惜,留存照片记录。其中一张他最喜欢,秋日夕阳下的伦巴“探海”照片,比站上领奖台的照片更喜欢。照片摄于卢湾体育场,2019年的9月,上海市交谊舞锦标赛决赛那天的候场间隙。这场比赛由上海市体育舞动协会组织,规模不小,按年龄段分成A、B、C三组,比赛项目多,从清早比到天黑。

那一年,阿德69岁,与妻子参加65岁以上的C组。光是C组,每次上场比赛八对十六个选手,三组共有二十四对选手。音乐也是比赛组委会随机播放的,需要选手随机应变。阿德讲那时的赛制,印象很深。当时他心中有点打鼓,额头冒了汗。一入场,天花板很高,镁光灯也亮,场地又陌生,人又多。

候场中,妻子悄悄说,阿德我们出去透个气。拉他出去,又把准备好的舞蹈练了一遍。就是在这个刹那,被相机捕捉到:他高扬左臂,左腿与左臂在同一水平线,拉出干净利落的线条。妻子把左手递给他,靠着手腕的力量,整个身体前倾,展臂,捻步,裙摆飞出。两人都带着灿烂笑意,畅快极了。背后是秋风轻拂,夕阳斜照石墙金字“卢湾体育场”。那是伦巴舞里的“探海”,舞姿如其名。

重新进了场,他和夫人说好:“只管跳舞不看别人,按准备好的内容跳,尽力就好。”正式比赛时,“全情投入进去了,紧张感就淡了。”一曲舞毕,最后取分数最高的选手决定名次。他和夫人共跳了两个舞,一个伦巴,一个吉特巴。两个分数相加,再加上技术分、音乐表演分,加权算分。最后名次报出来,金牌!

以下是舞蹈爱好者阿德的自述:

学舞蹈也跟学修车一样

我64岁正式退休才开始练舞,之前是汽车修理工。60岁退休,又被返聘,算一算跟车打了45年交道。妻子比我先退休,她先学的舞蹈,她和那些姐妹跳的时候,都跳男部。看她跳,我也想跳。我心里想,就会行动,我请妻子做我的老师。妻子说,舞蹈最重要的就是“神”,你得让看得人知道你最“精神气”,不自信,整个人就打不开。于是,我们换了个练舞的地方,去老房子,就是惠民路118弄。老房子有个花园,夏夜里,我们用手机连上蓝牙音箱,开着音乐跳舞。我夫人就说,你不要记什么拍子、什么动作,就跟着我跳,我说好。当时花园开着各色各样的花,院子里有个金鱼池,全是活水。月光特别美,风一吹,望见地上的影子,我夫人的裙摆就像一朵花。可惜呢,这都修整过,小时候,这里围墙不是石头水泥,全是一两米高的细竹竿,那才好呢。穿堂风吹进来,那才叫夏天。

只怪我太认真是哪首歌的歌词,只要你还爱着我原唱(2)

阿德与妻子在家练习舞蹈

后来我又接触了两位老师,部队出身的辛老师和阿华老师,他们问我,怎么想到要学舞蹈?我说我养了一辈子花,跳舞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一朵花一样。老师就说,可以了。我想他觉得我对舞蹈是有感知力的。还有一点,我对老师是很认真的。

在汽车修理厂当学徒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每天第一个到,先打扫卫生,把师傅的修车工具、茶叶拿出来。等师傅干好活,下班前把洗脸水、洗脚水倒好。有的人做不来,会酸溜溜说“拍马”。这不是“拍马”,是对老师的尊重。我们那个时候,学徒尊敬师傅,这是行规。当年修车师傅在外国人的交通运输局工作过,摸过不少好车,攒了大把的经验。你尊重他,他自然愿意多教你,这是相互的。

学舞蹈也跟学修车一样,只不过拆零件变成拆动作。跳舞的年轻人他们有一个用语,叫“抠动作”。我也有一套词,叫“修动作”,我把自己看成一辆车子,每个动作,让肢体“开”到最好的位置。修车那时候,生产资料有限,每个零件都要精打细算,跟现在直接换新不一样,要“调配”,就是把旧零件拆下来,修好再换上。有时候一练两个小时,胳膊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我就笑着说真像“调配”安到身上的。

我又一次体会到人生的偶然性

我觉得世界变得最快的一年,是1966年。那时候我16岁,上初二,中途辍学了一年。66年之前,我满脑子还是怎么学,怎么玩,因为肋膜炎,在家待了半年,那时候很孩子气,心里不痛快,想着落下人家进度了,开学要赶上。后来,转校到飞虹中学,没半年辍学,在家待了一年,这一年我话很少,我感觉世界天翻地覆,我对世界的认知也乱套了。我们家门口很多老师、医生不见了踪影,房子都空了。

只怪我太认真是哪首歌的歌词,只要你还爱着我原唱(3)

动迁前阿德家的花园洋房

我们住的惠民路上,有很多欧式风格的小楼,新中国成立前是外国人住在这一带,后来被我们的父辈买下来。外人叫这里“花园洋房”,觉得我们过得体面,后一代也争气,家里子女都有好几个大学生。我和发小对财富没概念,最大的目标其实就是读书,考个好大学,这好像是顺理成章的事。到了66年,日子就“咔嚓”一声,被劈成了两半。一年过去,我从初中生变成维修工。

我进了维修厂,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衣服、鞋,都是黑乎乎的,再爱干净也没用,心里很难过。不知道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太煎熬了。我小时候总觉得“做什么”这样大的事,是要好好想的。而现实是不容你“想”或者“不想”。我心里一直都有个医生梦,我的邻居叔伯阿姨里,医生、老师最多,有好几位邻居在医院工作,我还记得他们分别是第六人民医院、虹口区中心医院的医护人员,还有单位医院的医生。

医生治病救人的天职让我向往。我妈妈冬天会咳嗽,天一冷就犯气管炎,我想:“我要是医生就好了”。我那次肋膜炎,最初其实就是皮带勒的,没怎么放在心上,白白浪费一年,我想:“我要是医生,就不会任由小病恶化了”。更重要的,我从小就拿着小手术刀,我从医生爷叔那收集了一小把,给花医病,做手术。对面小楼的吴老师手把手教我,用蔷薇的根嫁接月季的芽。月季花的芽只有米粒大小,我的手颤巍巍的。给它做手术,也是精细活,一点点绑在蔷薇根茎上,这叫“移花接木”,后来新品种春天开了,摇曳生姿。我看着花,心里想自己以后一定是个好医生。

现在全都没了,都是空想。我看着我拿钳子的手,心想这应该拿着手术刀,或者拿乐器吹唱的。我爸爸就开导我,先把手边的事情做好。他也跟我讲他自己,他经历过大“变”,时代变了,人的命运自然也变了。以前我家比较有钱,我爸爸早年跟洋人打交道做棉花生意,买下一栋带游泳池的楼,后来被叫“资本家”。他说他的办法就是转换心态,踏踏实实和纺织原料打交道。因而解放后能够进入上海市纺织原料公司,一路做到仓库主管,洗去了很多人对“资本家”的一些成见。

他的话我能听进去的,我们早上8:00上工,我7:15-7:30就到车间了。4:30下班了,我大概5:00再走,最晚走的那几个人是不固定的,只有我固定。这一点可能受我妈妈的影响,她在手帕整理厂工作,心很细。我也很注意细节,我晚走一些,要把卫生弄干净,检查设备,每天都是这样。我18岁刚进厂,就接到第一部美国福特车要大修。“大修”是个大工程,需要把车子全部拆开、组装、整修,各类榔头、觽子、钳子、扳手全部上阵。我们要“调配”,把汽车零件整修、加工、复原、组装,有个一来一回的过程,十分考验技术。师傅教给我,采用土方法:抛光,镀锌,整理。至于如何还原零件,没有万能公式,这是需要动脑筋的。我都自己找乐子,就像“玩”一样,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比如螺丝超重、电线坏了都可能造成车子零件没用。有一次,启动马达的轴承坏了,几次修整都不完全,最后绕了一大圈,我才发现竟然是要从车窗加工。所以我师父说,一定要头脑灵活,胆大心细,不同场景下要不同应对,全靠学全靠记。

只怪我太认真是哪首歌的歌词,只要你还爱着我原唱(4)

汽车先进合照

就这样,三年学徒期快过去,我又看到了转机。上海市第二医学院开始招工农兵大学生,只要一张推荐单。这让我太振奋,心想命运对我也太好了,好像枯萎的梦想又碰到水,活过来了。我下了决心,我要向领导报名,做医学生。我还悄悄打听,厂里报名的人不多,我觉得很有希望。做这件事,我是悄悄的,只有一个发小知道,同事我都没告诉。他们聊天时候说过,去当大学生?三年学徒,其他人拿三十六块钱,走了的人只能拿到十八块钱,傻子才干。我心想,我就干,不要工资都行。

事实是,我又一次体会到人生的偶然性,我偶然得到一个机会,又丢掉了。丢掉的原因很简单,厂里不肯放我走,师傅说我表现太好,聪明、本分,是做维修工的好材料。领导劝我,上海市第二医学院的工农兵大学生是招女孩子的,你报不上的。我很想反驳他,最后我还是无话可说,转回车间做活去了。下班以后,我蹬自行车去外滩,慢吞吞在黄浦江边漫步,吹江风。那时候全是平地,最高的建筑远洋宾馆,是这附近唯一的高楼,还没建好。晚上除了看到江上的大船、驳船的灯火,只能看到乌漆嘛黑的浦东。我看着一团黑,突然很愤怒。

后面学修车,像是憋着一股劲儿,我想我做不了医生,我就把这个做好。身在车间,师傅在修车,我就在旁边偷瞄,在心底咀嚼。如果其中有不理解的,我就盯准师傅休息时间,凑上前去请教。我不仅请教自己的师傅,还向其他的师傅学艺。三年里,我觉得我被一股愤怒推着往前,往前冲,最后去考了高级修理证。有两门要考,一门“应知”,一门“应会”,“应知”是理论,考官会随机抽零件让你判断这是什么。“应会”是操作,把车子某一部分在规定时间组装好。整个厂考过的人很少,我是其中之一,而且我年龄小,二十多岁。最大的区别就是,再去修车,师傅会说:“你怎么变聪明了?”

说起来也很好玩,有一天,我从门口往外看,厂门口排着几十辆车,我觉得待修的汽车像排队的病患,接着想到:我也是有使命的啊,我就是它们的医生。突然之间,我心里一松。一松下来,修车也变有趣了。

我有时候一个人修理刹车片,一干就是一二个小时,我就哼着歌,比如《芦苇火荡》,正好被宣传部的主任听到,问我是不是爱好文艺,愿不愿意做一些文艺工作,我答应了。然后厂里的广播室归我管,我早上九点放一二个小时,下午一般三点放一下。我一开始还怕我喜欢的沪剧,大家不喜欢。其实多虑了,我才发现大家都很喜欢歌声。我还会观察身边同事,比如看他们累了,我就走到广播站里,放一首他喜欢的歌。同事也乐意跟我玩,会主动提想听什么歌,现在想一想,修车居然是快乐的时光。因为我车修得好,评了几次先进,没多久我就带徒弟,加起来正好十个。修理的车子越来越多,种类越来越多,从修单位的铲车、进口汽车,到私人的小轿车、电瓶车,北外滩的高楼也越来越多。突然一抬头45年过去了,很快的。

我是花园“养大”的

只怪我太认真是哪首歌的歌词,只要你还爱着我原唱(5)

动迁前的惠民路118弄

2019年,女儿接我去美国住,我待了一段时间又回来了。我还是想念从小生长的地方,惠民路118弄6号,哪怕它要拆去了,还在我心里。我就住在这附近,偶尔回去,一切还是郁郁葱葱的,每家每户的石墙挨在一起,墙头是非常浓密的绿色,像一道瀑布,还有很多小石榴、葡萄。我忍不住会摇下来一些,送给大家。如果人们喜欢,我就很高兴,想早知道他们喜欢,就多摘些。

我就在这提篮桥片区待了一辈子,是真的一辈子。这里的建筑很有特色,惠民路165弄是当初江海关职员住的公寓,拱形门洞、弧形墙头,我女儿住,后来我和夫人在这练舞。小时候,我住过惠民路117弄、118弄的花园洋房,双陡坡红瓦屋顶,红瓦陡坡屋面上是清水红砖烟囱,都是欧式建筑,带着哥特式锯齿,屋面两侧开着老虎窗,彼此呼应,连成一排探出屋面。还有上霍山小学经过的一片建筑,都是历史遗迹。用我哥哥的话说,是“建筑美学”,他就是研究建筑的。所以我想说小时候的东西,尤其是美的东西,对人的影响多大啊。

对我来说,我要说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我是花园“养大”的。在我最煎熬的时候,我感觉眼前的日子望不到头,下班以后,除了去夜校上班,我就待在书桌前,翻看诗歌,我很想念9岁前没搬家的花园,我写了首诗:“爱花常怪春来迟,莉草碧色汝先知,台阶花红红不落,形展春色花满园。”这首诗没什么技巧,有点“东拼西凑”的,就跟种花那样,使了个“移花接木”。但是我记了很多年,好像也在告诉自己,小花园一直在那。

在花园里,我拥有了一些很特别的美的体验。当时大家都穿得灰色、绿色,有句俗语叫‘缝缝补补又三年’。只有待在花园里,我才能看到,哈,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多好看的色彩。在和花相处的过程中,我体验了生活里没有的风光。我会很细致地观察生活,比如小摊贩会把草花摆在蔬菜中,形成一小片紫粉色,像星星一样。那时候买菜送花,我就帮妈妈把竹篮提着,摘一些草花斜插在缝隙里,非常鲜丽。我还关注到一个细节,那就是选“月份牌”年画。每逢过年,家里从“三角地”菜场买生鲜与鱼肉,去提篮桥的红旗南货铺,买炒瓜子、糖果、腌货,我们还会在铺子旁边一爿小摊,去上购最新的“月份牌”年画。挑选年画时,我哥哥喜欢建筑,爱买亭台楼阁的年画,后来去了南京大学建筑系;姐姐最喜欢选带有传统文化题材的年画,被南京师范大学录取读中文。我喜欢挑带花草的,淡彩重彩总相宜,真叫一个甜、糯、嗲、嫩。

我所谓的“文艺”生活,就是从养花开始的。稍大一些,我就开始学习养花,一蹲几小时,疏剪打顶。我要给花找肥料,腾出一个大水缸蓄水,用鱼肚肠、腐花、烂菜叶放进水缸里发酵,变成养肥料缸。同时,也学会了医花。月季娇嫩,却是药罐子;铁线莲可人,却容易犯立枯病;菊花秋荣,蚜虫暗生。就是这样,后来我特别想做医生。“花”也促成了我的婚姻大事,我常跟夫人说咱们是因花结缘,花是咱们的媒人。大概是1978年冬,我妈妈气管炎复发,家里请医生上门。就是我后来的岳父,他当年从黄埔军校毕业,身上有种旧时文人气质,也爱坐下来赏花。我妈妈跟他说是我的小儿子爱花,他亲手打理,他很惊讶,主动提出让两家年轻人见见面。我是很感动的,我觉得我在养花上花了很多钱、时间,岳父一家都不奇怪,他还说,养花容易,把那么多花养好难。妻子也说,他们把钱花在烟酒上,这些你是不沾的。你内心是很浪漫的,这也是我中意的地方。

只怪我太认真是哪首歌的歌词,只要你还爱着我原唱(6)

阿德在指挥唱歌

我爸爸喜欢听沪剧,他没事爱唱两嗓子,也能加上沪剧的“手面”:——“掠发势”啊,“拔鞋势”的。有时候,公共花园爷叔们围坐在一起,齐声起哄让我爸爸唱一个。唱什么记不得了,都是小片段。我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小时候周末父母会带我去听沪剧,我们去东山戏院,在霍山路57号,民国时期是赫赫有名的百老汇大戏院。像《雷雨》《白毛女》《杨乃武与小白菜》,都喜欢听。但是门票也贵啊,没那么多钱去很多次,就喜欢盯着剧目单,猜里面演什么。实在想看,就等到剧目将毕,溜进去站在后面看。其实看守也是邻居,只要我们保持安静,他就睁只眼闭只眼。那时候就很好玩,前面是沙发椅,后面站了一排小孩子。现在东山戏院还在,只是闭馆了。

唱歌、种花、看书、写诗,当时我在这些爱好上花了很多时间,和修车工作似乎八竿子打不着。它们看上去毫无作用,但是我总是能想起来在某些时候,它们“托”了我一把。

人们现在总要往外跑,其实我当然理解,但是我想,有些地方是让你看到自己。

就像到了夏天我就往花园一卧,一睡到天亮。那时候,我偎在花边,将四肢摊开,指甲缝、汗毛里都是风,舒服极了。平躺着能看到满天月亮星星。望着星空,我仿佛听到父亲唱的《芦苇火种》:“月如银钩星似棋”。有时我会拿手帕盖在脸上,远处的声响渐渐远去,只感到脸上的帕子上下浮,自己好像融在了花园里,变成花园的一部分。早晨醒来,我看到帕子落在某盆花底下,好像做了个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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