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和他的导盲犬雅尼,图片来自受访者
在按摩店工作那几年,身边的朋友和顾客都特别好奇,彻底失明后的白马该怎么在明眼人的世界生活?心里会不会觉得孤单?这些对于白马来说都不是问题,“眼睛不好,不代表思维不正常。”况且,他还交到了很多新朋友。
白马喜欢在QQ群里与游戏中结识的盲人朋友们聊天,那里成为他们交流的主要阵地,如果不讨论游戏,便会在一起聊天、唱歌,寻找共存的温暖。2019年,爱说笑社群App上线不久,公司看重白马在视障群体中的影响力和性格特点,邀请他成为全职主播。不久,女友也辞掉了原本的工作,陪他一起搬到公司对面的公寓,成为心智互动的一员。
沿着视障群体电子竞技这条线,心智互动从2020年12月开始,发起组建全国视障者电子竞技联盟,在全国范围内举办过四次赛事,来自全国各地600余名视障电竞选手参与过比赛。白马也组建了一支战队,闯入2021年的四强赛,最终在安徽合肥科大讯飞1024开发者大会现场获得季军。
视障者电子竞技比赛中的颁奖现场,左三为选手白马,右三为主持人仓鼠,图片来自人民网图片
比赛之外,白马的日常都被直播填满。每天下午3点和晚上10点,他身体笔直坐在一个棕黄色隔音墙的办公室里,面前是一台电脑、一个声卡、一个话筒、一个语音助手。直播开始前,白马要找到当天直播需要的背景音乐,还要找一些搞怪的笑声音效,以烘托直播间氛围,然后打开爱说笑App后台。白马的直播开始了。
2022年3月17日下午3点,点开爱说笑社群App,一个白底蓝键的简洁页面自动弹出:“脱口秀主播白马正在直播,老铁们,一起来嗨吧!”9分钟过去,金牌主播白马直播间的人数从0上升为42人。白马拉了一个视障小伙伴连麦,两人正在讨论个人所得税退税的话题。公屏有人问:“残疾人没有补(钱)的吧?”白马立刻给出答复:“这个和残疾不残疾没啥关系的,甭管返多少,尝试一下!”
主播白马一直有一个梦想:带着盲人“走出去”。如果未来条件允许,他要去北京城里每一个景点做户外直播,因为曾经有粉丝对他说,很想去摸一摸天安门的城门。白马觉得,如果能通过自己的双手和话语将面前城门的壮观与结实传递出去,会有更多盲人愿意“走出去”。
白马在心智互动工作中积攒了一批忠实粉丝,他还在山东威海组织过两次视障游戏玩家的线下聚会。人最多时来了16个人。唯一的志愿者是白马的明眼人女友。她领着大家去吃饭,16个人都看不见,前后排成一列纵队,后面的人用手搭在前人的肩上。
“像条大蜈蚣似的。”白马大笑,“当时路上的人全都回头看我们。”
闭上眼作为心智互动的创立者,唐僧早期聚焦于嵌入式设备的开发。2008年,一个朋友找到他说要做一个语音读小说的设备,当时已处于智能手机时代的初期,他拒绝了这样一款功能单一的小众产品,因为“没有未来,过于狭窄的市场甚至很难覆盖稳定的生产批次”。
可是,当他深入接触到盲人这个群体时,事情发生了变化。“他们对我说:‘我们真的很多时间都太孤独了,你如果愿意做,就相当于给我们打开了一扇门。有这扇门的话,后面的日子里,我们可能就不太一样了。’”
“他们有太多的渴望,信息时代欠他们的太多了。”唐僧想,“该为他们做些事情。”于是,帮盲人开发软件这个念头犹如一颗小小的,晒*种子,贮藏在唐僧心中,只等待一片适合它发芽的土壤。
2010年后,世界智能机市场风云变幻,对科技信息向来敏锐的唐僧确信:比起笨重的台式电脑,轻巧的智能手机会是他心中种子落地的土壤。
唐僧打心底认为,中国的无障碍人群能触碰到互联新世界,最应该感谢两个人:一个是乔布斯,他的苹果手机让移动互联网无缝渗入了生活;还有一个是小米的雷军,他让智能手机变得能被所有人接受。
为盲人做软件,但要做什么样的软件?在众多需求列表里,“玩游戏和交朋友”成为了唐僧心中最迫切也最有挑战性的选项。2016年,唐僧着手筹备心智互动,正式成立时间则为2017年03月23日。
除了服务于视障者的娱乐和社交,心智互动也在残障群体多元融合就业上做出更多尝试:招聘一视同仁,没有学历要求,能胜任工作即可;招聘环节没有特殊要求和特殊渠道;不设置专门的视障人士岗位。
“我还是信奉企业的力量,靠企业的力量解决这个人群面临的问题。”唐僧说。
作为心智互动的CEO,唐僧这个外号从何而来?同事们都笑说,“是因为他太能叨叨了。”唐僧自己解释,心智互动除了三分之一的视障员工,剩下都是明眼人,他们大都缺乏对视障群体的了解,所以自己只能一遍又一遍念经似地强调:大家要放下明眼人的逻辑去工作。
唐僧有时喜欢自嘲,“平时(工作中)受的折磨,和取经也没差多少。”在被问到心智互动成立以来最挫折的瞬间时,唐僧长叹一声,“团队成员选择中途退出的时候,很致命,你会开始不断质疑自己,是不是价值观真的错了,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不值得做?”
心智互动培养一个员工往往需要比其他公司更长的时间。不仅价值观上要认同公司的理念,技术上也要做出调整改变,甚至需要推翻自己过去的逻辑,重新建立一套新框架。对程序员来说,选择入职心智互动不是一个瞬间能做下的决定,而是一场不断重复的自我考验。在心智互动呆的时间越长,意味着离明眼人主宰的主流市场也就越远。
唐僧和心智互动在人才招揽上“腹背受敌”。偶有老员工流失,新员工的招聘也备受折磨。爱企查上,心智互动最近发布的三条招聘信息都是招工程师,起薪最低13000元,最高22000元。这个待遇虽比不上互联网大厂,但也不算给整个行业拖后腿。
唐僧曾经面试过一些薪资水平本来在1.5万左右的程序工程师,他在面试时直接开到2万每月,对方仍然犹豫后拒绝。唐僧问为什么,对方没有直说,眼神却明明白白。“他可能还是不能接受为这样一个(视障以及为视障服务的)群体服务!”唐僧无奈,在我们面前进而愤愤不平,拔高了语调。
作为一家公司,心智互动的商业生存状况到底如何?唐僧从没有正面回答过。在其他媒体的访谈中,他的回答是:“略有盈余,还能支持稳步扩张。”
关于公司内部没有明显无障碍设施。这是唐僧故意为之。一个文化环境对视障人群的态度,彰显了它现阶段的社会认知高度。作为视障员工的周彤很赞同公司的这一做法,在她看来,相比于物理环境的无障碍,视障者更需要的是人文上的无障碍,也就是观念和认知上的进步,“盲人对于物理环境的无障碍其实要求很低,无非是盲道畅通,公交车报站,电梯播报楼层以及按键有盲文。但即使这方面的无障碍暂时缺失,盲人也能出来走路,乘坐公交和电梯,无非是多问问人。”
经常有互联网大公司找到心智互动想要合作,开门见山就是两个问题:“你们是不是个赛道?你们发展起来会不会比较慢?”唐僧既理解又郁闷,“一边问我的商业回报能不能快速达到你的预期,一边问我得拿多少钱来做这件事?”而关于这个特殊领域的特殊性,不少公司的ESG部门却一无所知。或者说,他们想到的不是如何做才能真正惠及大量的视障个体,所以才频频提出某些不切实际的概念,“买流量这个逻辑在这里不成立。”
心智互动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唐僧坚决否定了游戏公司的定义,他把心智互动定义为一家“服务型公司”,这家公司的核心逻辑是面对庞大的视障群体,如何可持续地用技术和产品为他们服务,
而这家公司之所以存在并成功运行至今,与唐僧个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唐僧最初之所以踏上这条“取经之路”,除了被盲人朋友的执着打动,感性战胜了理性以外,背后还有一个隐藏多年的小故事。
在北京创业的第二年,一天上午,他忽然接到妈妈从老家打来的电话说,父亲脑干出血,已经在医院,准备动手术。唐僧马不停蹄往回赶,当他出现在父亲病房时,已经是夜里11点。
房间里有三张病床,父亲坐在其中一张床上,状态挺好。他一看到父亲,眼泪哗哗直流。
父亲开口说,原本这间房只有一个病人,后来他和另一个病友一起住进来,三人互为病友。再后来,两个病友都没了,只剩下他一人。其中一个大爷走的很安心;另一个大爷始终合不上眼,合不上眼就是最大的折磨,对人世间不甘心。
舟车劳顿,身心疲累的状态下,突然在这个狭窄的病房中与“死亡”如此接近,唐僧至今仍难以形容自己当时心灵受到的冲击。当他坐在北京大兴区的办公室里提到这段往事时,不自觉加重了语气,“(后来总问自己)这一生到底活了个什么?最后的时刻我能闭上眼吗?”
从26岁的这一晚开始,他笃定以后“要坚持做有价值的事儿。”
“总需要一个契机去克服困难,然后才能继续”仓鼠站在北京大兴区的一个出租房里,打开视频电话,让远在山西的妈妈帮她远程看房。中介要求仓鼠,当天必须搬走。心智互动的其他员工前往仓鼠家帮忙搬家,途中出现一些小突发状况,零散的东西掉落在地。晚上七点,东西才搬到新房间,家还没收拾,客厅摆放着一堆凌乱的物品,仓鼠便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里的爱说笑App,开始准备当晚的语音直播。
我们在抖音账号“心智互动”的视频里,看到在如此慌乱、紧张和敬业的环境中,她将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仓鼠是爱说笑社群App 广大视障用户中的一员,他们在上面分享生活经验、浏览公开课、听文学作品、参与直播连麦。她也和白马一样,是入驻爱说笑平台的第一批主播,截至2022年3月,心智互动已经累计培养了近百名视障主播。
白马和仓鼠都是中途失明。心智互动担任市场总监的蔷薇接触过全国大量视障人士,她说,“中途失明的人通常会低落很长时间。”仓鼠和蔷薇现在是合租室友,两人关系很好,聊到这个话题,仓鼠插话道,“反正我是自闭了一年半。”
七岁半那年,仓鼠的视力下降得厉害,爸妈离婚,妈妈一气之下出走,仓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天和自己玩扑克牌。她把牌面摆在床上,梳理一遍再收起来,自己形容自己“有点孤独症的感觉”。之所以玩扑克牌,是因为红色牌面能让她心里好受一些,能模糊看到红桃心、红方块的轮廓线条,与视觉世界还能产生些关联。还有一个原因是恐惧,“我视力下降,我一定要藏起来,我一定要藏起来,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视力下降,要不然他们都会打我。”
一年半后,妈妈回来了,把9岁的仓鼠领去盲校重新上一年级。仓鼠刚到盲校,身边有6岁的小孩不会穿衣服,常说“老师我吃奶糊糊,没奶糊糊我睡不着觉”;13岁的女孩洗脸不会倒水,不会穿裤子;17岁的年轻人没上过学,“bpmfdtnl都不知道”。仓鼠觉得,她是在盲校找到了自信。
她第一天到校自我介绍,脱口而出是一段中英文双语的自我介绍,话毕,还唱了一首歌,“在那个环境里,我一下子成了绝世天才,老师们都喜欢我。”
直到15岁之前,仓鼠还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人影从仓鼠的眼中彻底消失是在某个冬天的早上,六七点起床后,她发现眼前的世界再次变了色。“是白色?它其实是灰沉沉的,总之是灰白色。”
物理世界的色彩消失了,内心世界的彩色也会随着消失吗?
2020年8月,身材娇小,声音清亮的仓鼠进入心智互动没多久,便接到一个游戏配音项目,并担任项目负责人。“哇塞,我当时就疯啦,到各大QQ群发招募配音演员的消息。”这项重任令她心生激动,“我觉得我能当甲方爸爸,能发通知了,真帅!”
然而往QQ群发完通知后,仓鼠开始头疼了,总共有270多个配音员加仓鼠的QQ,游戏共有79个角色需要配音,分为成熟男性、女性,未成年男性、女性,不同角色的音色要求也不一样,1000多个音频文件传到QQ上,仓鼠从9月一直筛选到11月,最终确定下27个配音员。
仓鼠曾经在盲校学过舞台表演,有一定经验和天赋,对于配音员的情绪处理部分有自己的见解,经常在QQ群里与不同的配音员沟通、给建议。外界鲜有人知晓,从零到一,是仓鼠带着27位配音员完成了这款产品的角色配音。这些配音员中有不少是专业的签约主播,他们认为仓鼠有配音的天赋,偶尔也会邀请仓鼠参与他们的项目为角色配音。仓鼠因此也开启了自己的有声书主播之路。
工作状态中的仓鼠,图片来自受访者
在实现靠配音工作月入过万的朴素梦想之前,仓鼠经历了十分困难的阶段。2021年1月到4月,她形容自己,“我掉头发掉的最凶”。刚入行的仓鼠并不熟练录音技能,甲方要求每天有一小时配音成品,仓鼠录一句便停下来听,“不行,删掉重来”。一个7分钟的成品,仓鼠录了一个小时,经常熬到凌晨两三点钟才能睡。那段时间是最痛苦的,但熬过去之后似乎就迎来一个崭新的阶段。仓鼠说,不管啥行业,“就像我唱歌一样,我学了三五年以后,我就到了一个瓶颈期,总需要一个契机去克服困难,然后才能继续。”
现在,仓鼠已经是十分专业的配音员了,她自豪地说,“我的声音是咱们心智互动产品的重要组成部分。”坐在隔音墙办公室里,耳朵上戴着耳机,读屏软件从文档中主句阅读的声音传到耳机中,间隔不到一秒,仓鼠立刻跟读,麦克风把她的声音录下来,一段配音就成型了。
常常有人问她,盲人要怎么参与配音工作?她先回答基础设备需要哪些,电脑、声卡、麦克风、耳机。另外,她总要强调勇气,“敢说出来就没问题”。
见识过代码的神奇,便不想做按摩师心智互动为了普及盲人知识,主动拍摄短视频上传到抖音,周彤、白马、仓鼠都是视频里的常客。在心智互动公司里,他们的位置更偏“前台”,他们之外,一位叫科科的盲人也格外瞩目。
科科是心智互动,乃至中国互联网领域鲜有的视障程序工程师。此时,他戴着一副耳机面对电脑,打开一个文档编辑框,准备开始写代码。他怎么做呢?通过一个辅助软件,也就是读屏软件,先将电脑上显示的内容转换成语音,以每分钟700字的读速实时传输到耳机里,科科的手指在键盘上不断敲击字幕符号,一段代码很快就能运行了。
2021年春天,科科加入心智互动,目前是该公司的后端开发工程师,也是盲人吃鸡游戏《荣耀战场》的主程序员。科科老家在河南,10岁到北京,首次接触到计算机也是在北京的一所盲校里。学校重视计算机教育,一个班15名视障学生,配了8台电脑,老师上课教打字,学生们下课琢磨有没有可以“盲玩”的游戏。这是科科对计算机最早的记忆。
科科高中毕业那年,大学里招收视障生的特教学院只有音乐表演和针灸推拿两个专业可选。科科选了后者,心底却始终有个要摆脱这个行业的念头。
科科为自己准备的另一个选项是自学编程,他很早就见识过代码的神奇。
2009年的一天,科科放学回家,听说腾讯QQ发布了新版本,界面变得更好看。他兴致勃勃地更新软件,打开后却发现:QQ2009版本无法支持微软的无障碍接口。视障人士上网时最依赖的读屏工具,在更好看的新版QQ上用不了,科科有些沮丧。科科和朋友们开始学习“混论坛”,在各种IT技术交流群潜水,寻找计算机大神们写的防更新插件,让自己电脑上的腾讯QQ能够一直停留在2008。
技术群的聊天内容越来越吸引科科,可QQ群里的聊天消息太多,他本想参与一个话题,但很快被新消息淹没,从阅读内容到打字,整个过程完全跟不上别人,无法参与讨论。就在这时,有人上传了自己编写的QQ朗读插件,每收到一条新消息,语音库就能够立马自动读出聊天内容,“这个时候是真的觉得编程会改变我们的生活,”科科说到。
在电脑前工作的科科,图片来自受访者
科科原来只接触过E语言,最大特点是易用,且通过汉字作为程序代码进行编程,上大学后才开始学习主流编程。大三时,科科帮人写了一个替视障人士断句读文章的工具,反响不错,更加有了信心。毕业后,他一心想找份编程工作,面试了好几家公司,技术上都没问题,却还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法入职。科科决定,干脆自己做点东西。
随着技术进步,观念改变,许多互联网大厂都对自己旗下产品做了无障碍化适应,比如腾讯QQ,从2012版开始,它的每一个新版本都会注意到无障碍体验,视障群体在交流沟通上的需求部分得到满足。然而科科感受到的,却是另一种深深的稀缺。
“我们当时有一句话:视障人群聚会就是吃饭唱歌,(其他的)精神娱乐生活比较匮乏。”科科想改变这个现状,于是写了一个无障碍的独立游戏创作平台。
平台运行得不错,科科在开心之余又有了新的困惑。视障群体中,拥有自己的电脑并且常常有闲暇在电脑上玩游戏的并不占多数。彼时,明眼人的手游世界正蓬勃发展,新的品类层出不穷,那盲人手游呢?
意外的一次机会,让科科在2017年找到答案。《听游江湖》上线了,科科对它的第一印象是:“盲人玩的游戏还能这么做?”不仅玩法和交互方式新颖,更重要的是,在科科看来,这是第一款真正意义上的视障人群手游。当了两年的忠实玩家后,科科选择加入心智互动的开发团队。
以前不是没有打着“为视障人士做游戏”旗号的手游,科科玩过一回就知道,开发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是用明眼人的思维在做视障人群游戏,他是在想象,他觉得你大概是需要有人朗读,那我就给你读一读吧;大概是需要多点儿音效,那我就多加点儿吧。”但《听游江湖》不一样,科科从一开始就笃定,这款游戏的开发团队里一定有视障人士。
《听游江湖》确实是属于视障人士的江湖。iOS系统上,它的安装包大小只有不到500M(兆),约等于0.5G;如今,它能兼容在2015年Google发布的手机系统Android 6.0里,而Android系统的最新版本已经迭代到Android 11。
保持兼容低版本的目的是因为用户需求。视障群体很难快速接触新世界与新事物,科科曾经接到过一个电话,用户还在用Android 5.0版本的手机,但心智互动团队实在无法支持《听游江湖》单独与该手机匹配,于是向用户建议换一台新手机。用户沉默。科科以为是经济上有困难,又提议,心智互动团队出钱帮忙换一台。用户开口,“我不是没钱,我换了以后我还要重新记住这些设置,之前帮我设的是一个同事,他早就离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