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the Japan times
译者:Hazel
配图:Online
如果你在日本度过一个夏天,那么你就一定会注意到那些关于鬼魂的传说。日本媒体不断强调关于当地鬼魂的民间传说,其实这也是一种对人们普遍认同的观点的认可,即恐怖故事会让人们在酷暑中抖起冷颤,这样的「纳凉传说」热潮差不多会在每年的8月中旬达到高潮,不过具体的时间还是取决于你在日本的具体居住地。
佛教认为,当逝去的祖先的灵魂回到了他们生存时所生活的土地的行为体现了苯教的核心教义,即万物皆有法(其中包括轮回),日本人的习惯是回到那些过世者的出生地来纪念死者。现在正值盂兰盆节,下面就来看看现代文学中三部关于日本鬼魂的作品。
首先是日本作家松田青子(Aoko Matusda)在2016年出版的极具荒诞色彩的短篇小说集《飘着的女人在哪儿呢》(Where the Wild Ladies Are),这部小说今年推出了英文版,由波莉·巴顿(Polly Barton)翻译。
这部取材于日本传统鬼故事的小说现实而又超现实,松田对这些经典的鬼故事进行了巧妙的改编,将女性鬼魂置于故事的前沿和中心,在她笔下她那些接地气的鬼魂们会给人美容建议、恋爱时每晚都要享受豪华的沐浴,甚至为劳累过度的单身母亲照看孩子。
巴顿在接受《日本时报》采访时说道:「松田从很小的时候就迷上了鬼故事。在这些故事里,鬼魂并没有变成特别吓人的东西,只是自如地和人类生活在一起。然而,当她读了愈来愈多的鬼故事后,她意识到日本的鬼故事是如何透露着厌女和虐待女性的腐朽思想——所有可怕的事情都发生在女性身上,然后她们的结局总是惨死。死后她们作为鬼魂复仇,成为可怕的存在,故事结束。对于这些女性一开始所遭遇的事概不追究。」
在松田对鬼魂们的重新想象中,鬼魂们凭借自己的力量、智慧和同情心,掌控着一切。巴顿补充道:
「松田想把女权主义以一种有趣的方式带给年轻的读者,读者会意识到女权主义是适合她们的。这些故事大多是以现代的方式对歌舞伎或落语进行改编,这两种传统艺术形式往往有着一些呆板或保守的观念。有些『铁杆儿』传统主义者可能会认为松田对待传统的方法是不敬的,但在松田看来,她在传统故事上的改编正显示了她对传统经典的尊重,这些故事是在时间和地点上和传统故事有着普遍共通点的同时以现代的方式重塑了。」
两位美国作家在重塑日本那极具魅力的精神世界方面也取得了成功。作家——表演者巴里·尤格劳 (Barry Yourgrau)为《NAMI》杂志创作的双语系列短篇小说《东京鬼Gaga》和鬼故事播客「不可思议的日本」(Uncanny Japan)的主持人松浦瑟沙(Thersa Matsuura)所创作的恐怖故事集《鲤鱼脸男孩和其他故事》(The Carp-Faced Boy and Other Tales)都获得了布拉姆·斯托克奖提名。
对于两位作家来说,他们都被日本那些难以言喻的奇异故事所吸引,鬼魂对于日本人而言有着无法否认的吸引力,日本人也因此对鬼魂的存在十分敏感。
正如尤格劳所说:「东京是如此的迷人,因为在很多方面它可以说是一座未来之城,但它的每个角落却又残存着『中世纪的宿醉』。东京是一座融合了未来、当下和尚未消失的中世纪遗产的城市。」
对于长期居住在静冈县的松浦而言,日本人的精神信仰一直影响着人们的日常生活,在这个被她称为家的渔村,人们始终相信着超自然力量的存在。
松浦说道:「人们普遍认为,自己一直与祖先生活在一起。由于这片有着悠久历史的土地上的神灵是如此活跃,因此每个街区都有寺庙或佛龛,居民的屋子里有摆放佛龛的架子。每天早上人们把供品放在架子上,鬼魂也绝对是接受仪式的一部分存在。」
十年前,松浦的婆婆实事求是地宣称她被鬼魂「黏」上了,坚持要找巫女来驱鬼,赶走坏运气。松浦把这些现实的经历写进她的作品中,其中包括一个5月29日在播客「神秘的日本」中播出的内容,这一期内容解释了与yо̄kai(超自然怪物)相关的说法以及日本传统的恐怖童谣。
松浦还在「Patreon」上推出了「睡前故事」的音频剧,并在《朝日周刊》(Asahi Weekly)上撰写关于超现实故事的专栏。
尤格劳在《东京鬼Gaga》中的故事取材于他与身为美食专栏作家的伴侣在东京度过的一段时间,是「真实与传说」的结合之作,这部作品聚焦于文化鬼魂。
故事带着读者进行了一次幽灵般的拉面品尝之旅,到了一个拟人化的相思病东京塔的基地,并与三岛由纪夫的新娘杉山洋子(Yoko Sugiyama)的灵魂一起夜行。尤格劳说:「在一些真实的事件发生后,我进行了研究,然后发现了真实与鬼魂或超现实存在之间的联系。」
由于鬼魂具有无尽的可能性,日本鬼片的流行肯定会延续下去。《野女人在哪里》英文版翻译巴顿指出:「在日本以外,鬼魂属于一个刻板的范畴,而在日本这样一个有着如此广泛的超自然生物类别的国家,从超自然怪物(yо̄kai)到幽灵(yūrei),再到树精,所有这些类别都无缝地融入神灵(kami)的领域。所以在万物有灵论的传统中,从生者到死者的过渡间,一切都是流动的。」
尤格劳补充道:「(鬼故事类型)代表了文化的丰富性,因为它从精神、情感和心灵层面表明了逝者的存在,这表明在某种程度上死者并没有真正死去,这是真的。比如在梦中或日常生活中,我们仍然与逝者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它们对我们而言并没有消失,他们只是活在了另一种现实中,一种人们心理或情感上的现实,而日本的鬼故事就是反映这一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