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场地比旧场地高出十几米,几十级台阶将学校分成上下两部分。上面的孩子是家长主动送来的,戒网瘾,培养学习兴趣;下面的孩子是警察送来的,他们触犯了法律,但因未满刑事责任年龄或者违法性质轻微在这里改造。
2月23日,孩子们在打军体拳。新京报记者王翀鹏程 摄
文|新京报记者 王翀鹏程
编辑|滑璇 校对 | 陆爱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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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3月9日,全国人大代表、四川资阳市雁江区宴家坝村党支部*查玉春在 “两会”上提出建议,希望未成年人保护法、婚姻法中,能进一步明确家庭对未成年人的监护责任。
据封面新闻报道,查玉春表示,近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未达刑事责任年龄未成年人犯罪案件,处理结果往往未达到社会大众的心理预期,引起社会大众对此类案件的巨大焦虑。
几天前,全国人大代表、陕西省律师协会副会长方燕也表示,刑法应考虑对未成年人的行为能力进行相应调整,确保部分未成年人的犯罪行为得到相应制裁。
2018年底至2019年初,湖南接连发生3起未成年人涉嫌*人事件,嫌疑人都只有十二三岁。其中两起,少年*害了自己的母亲、双亲,另外一起的被害人只有12岁。
事后有媒体报道,涉嫌在湖南沅江*死母亲的12岁少年小吴未达到刑事责任年龄,被警方抓捕4天后即被释放。但老家村里的人不欢迎他,连原来学校的家长们也抗拒他回校读书。无处可去的小吴,被家人带到宾馆住了近两周,后在当地政府的协调下,被送往长沙一家机构接受为期三年的管束。
2019年1月,新京报记者实地走访了长沙市唯一一所工读学校,校方称并未接收小吴,因为“暴力犯罪的未成年人不是我们招收的对象。”也有人说,小吴被送进了未成年犯管教所,对此,湖南省唯一一家未管所表示对此并不知情。
“对于不承担刑事责任,又实施了比较严重的暴力犯罪孩子,目前法律上存在一定空白,实践当中也确实存在着困惑。”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讲师苑宁宁说,劳教制度废止前,这类孩子可以适用收容教养制度,被送到劳教场所执行。但2013年劳教制度废止后,收容教养也失去了执行场所和具体使用程序,这些孩子的处境因此非常尴尬。
工读学校的孩子们
湖南省邵阳市工读学校位于邵阳市郊217省道东侧。这里本来是一所废弃的村小,一公里内只有未竣工的楼房和几间村屋。
学校的铁门隐藏在村屋中,两米多宽,三米多高,上面装饰着金色的花纹和一对奔跑的狮子。大门里常年挂着两把大铁锁,将门里的孩子和外面的世界切割开。
学校的铁门。受访者供图
朱琦琦、刘强和张明是2018年8月进入这所学校的。
经过邵东县公安局侦查,2018年7月的一天,朱琦琦涉嫌介绍未成年人卖淫。她和一名男生因此获利6000元,她自己分到2000元。警方认为她是主犯之一,将她抓捕归案。
犯案时,朱琦琦只有13岁。依据刑法,不满14岁的未成年人不到承担刑事责任的年龄,除责令父母或监护人加以管教外,必要时可由政府收容管教。
朱琦琦没有进入司法程序,朱妈妈也在女儿被抓当天接到了邵东县公安局的电话。“他们说,你这个小孩得送到专门的工读学校学习。别的孩子去那个学校要好多钱呢,你们去不用花钱。”
朱妈妈告诉新京报记者,她不知道什么是工读学校,但实在管不了这个女儿,所以同意了警方的建议。“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以前去长沙抓她,回来又被她跑掉,和那些坏孩子混。”
在看守所待了一天一夜,朱琦琦被邵东县公安局送进了邵阳市工读学校。和她一起被送去的,还有一张入学申请表。
申请表是警方和学校的交接程序。上面记录着孩子的基本信息、违法事实,经过监护人及公安机关办案民警、法制部门负责人、局领导层层签字后,被交到邵阳市工读学校副校长周红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