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陈舒 《天中佳卉图之一》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万楚在其诗《五日观妓》中写道:“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石榴花。”刘言史在《林中独醒》中描绘了萱草的香气,更丰富了萱草在园林中的观赏价值:“微凉生乱筱,轻馥起孤萱。”林中筱竹杂乱,衬托出萱草的孤立静幽。苏东坡写诗称赞它:“萱草虽微花,孤秀能自拔;亭亭乱叶中,一一芳心插。”总之,萱草秀色可餐,以其独有的植物形态和审美观感得到文人墨客的青睐,成为诗歌中清雅秀异的常见意象,这对其文化品格的塑造又产生积极的传播作用。
一、忘忧草
萱草的解忧之说与其植物学特性有关。晋代张华《博物志》引《神农经》说:“中药养性,谓合欢蠲忿,萱草忘忧。”另《博物志》:“萱草,食之令人好欢乐,忘忧思,故曰忘忧草”。宋代《山家清供》进一步指出:“春日载阳,采萱于堂。天下乐兮,其忧乃忘。”李时珍《本草纲目》也说:“萱草苗花味甘,性凉,无毒。治小便涩,身体烦热,除酒疸。消食,利湿热。作菹,利胸膈,安五脏,令人欢乐无忧,轻身明目。”另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引述《延寿书》中的记载∶“嫩苗为蔬,食之动风,令人昏然如醉,因名忘忧”。清代《本草求真》从药理的角度进一步论证了萱草的忘忧功效,其书中指出:“萱草味甘而气微凉,能去湿利水,除热通淋,止渴消烦,开胸宽隔,令人心平气和”。《图经》云:“萱草俗谓之鹿葱,处处田野有之。味甘,无毒。主安五脏,利心志,令人好欢乐,无忧,轻身,明目。五月采花,八月采根用,今人多采其嫩苗及花跗作葅,云利胸膈甚佳。”
清同治期间,江南名医费伯雄于《医方论》说:"劳者,五脏积劳也。伤者,七情受伤也。百忧感其心,万事劳其形,忧愁太过,忽忽不乐……萱草忘忧汤主之。"
【日】细井徇《万物有灵:<诗经>里的草木鸟兽鱼虫》
清 钱维城 《钱茶山书画册》之萱草图 美国华特斯艺术博物馆藏
在历史文化的发展过程中,萱草忘忧的文学意象愈益丰富。《诗经·卫风·伯兮》:“焉得谖草,言树之背。” 谖草,即萱草也。朱熹注解说,谖有忘忧之意。李时珍《本草纲目》:“谖,忘也。忧思不能自遣,故树此草玩味,以忘忧也,吴人谓之‘疗愁’”。曹植《萱》诗:“履步寻芳草,忘忧自结丛。黄花开养性,绿叶正依笼。色湛仙人露,香传少女风。还依北堂下,曹植动文雄。”西晋夏侯湛《忘忧草赋》:“体柔性刚,蕙结兰芳。结纤根以立本兮,嘘灵渥于青云。顺阴阳以滋茂兮,笑含章之有文。远而望之,烛若丹霞照青天;近而观之,晔若芙蓉鉴绿泉。萋萋翠叶,灼灼朱华。炜若珠玉之树,焕如景宿之罗。”盛赞萱草体柔性刚、蕙洁兰芳的品格,欣赏其烛若丹霞、晔若芙蓉的风采。阮籍在《八十二首感怀诗》中有云“感激生忧思,萱草树兰房”;嵇康《养生论》中言:“豆令人重,榆令人瞑,合欢蠲忿,萱草忘忧,愚智所共知也”;南齐《奉和南海王殿下咏秋胡妻》:“思君如萱草,一见乃忘忧。”;初唐诗人陈子昂《魏氏园林人赋一物得秋亭萱草》:“昔时幽径里,荣耀杂春丛。今来玉墀上,销歇畏秋风。细叶犹含绿,鲜花未吐红。忘忧谁见赏,空此北堂中。”诗中提到的魏氏园林应为达官的私家园林,指萱草从野地里移植之前,没有被人欣赏的压力,自由自在;进入达官贵人的园林后,与众芳争艳,唯恐秋风来了就失宠。此诗中陈子昂借萱草抒发自己,一直想被人赏识,抑郁不得志的文人境遇。诗中的萱草成为士大夫的人格象征。唐白居易在《酬梦得比萱草见赠》中写道:“杜康能散闷,萱草解忘忧。借问萱逢杜,何如白见刘。老衰胜少夭,闲乐笑忙愁。试问同年内,何人得白头”。这是白居易和刘禹锡相互酬唱的众多诗作中的一首。从白居易的题注说明可以看出,刘禹锡先写了一首诗《赠乐天》,其中的“唯君比萱草,相见可忘忧”把白居易比作萱草,白居易为此应和:杜康酒可以排郁解闷,萱草花能够使人忘掉忧愁。唐朝李咸在《萱草》中吟咏道:“芳草比君子,诗人情有由。只应怜雅态,未必解忘忧。”唐.韦应物《对萱草》:“何人树萱草,对此郡斋幽。本是忘忧物,今夕重生忧。”宋代的苏辙在《赋园中所有十首》中写道:“美女生山谷,不解歌与舞。君看野草花,可以解忧悴。”宋人有诗:“雕尽朱颜白尽头,种花本为欲忘忧。”南宋诗人王十朋的《萱花》一诗,使萱草成为文人士子远游时解脱忧愁的一种精神寄托,诗云:“有客看萱草,终身悔远游。向人空自绿,无复解忘忧。”;
元 陆广 《五瑞图轴》台北故宫博物院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