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耳根拌胡豆
清代的随园主人袁枚也有自己喜欢的吃法,且有做法的交代:“新蚕豆之嫩者,以腔芥菜炒之。”这种吃法我试着做过,就是用略带苦味的芥菜清炒嫩蚕豆,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某年在一个朋友家里还遭遇过一道胡豆的吃法,于是就学会了:将鲜胡豆煮到软烂开花,再放入溜圆的肉丸子,待丸子将熟之时,发好的龙口细粉丝下锅,略煮,以胡椒粉和盐调味。吹吹气尝一口,那胡豆当真是面得可以,那一刻,连牙都成了多余,使唇一抿,直接就可以咽了。那肉丸子呢,浑身浸润了豆香气,清新至极。至于这汤,一不小心,埋着头,我就连喝了两碗,简直太不摆了!
嫩胡豆是胡豆的青春期,待到胡豆垂垂老矣,便成了大人孩子嘴里的零食。
大铁锅里搁上蚕豆再搁上沙子,翻来覆去地炒,直到外皮变焦,闻起来香喷喷即可。这样炒得的蚕豆,无比硬,没有好的牙口,是应对不了的,倘若再有特别刚强的,我们就叫它铁胡豆,铁胡豆是可以崩掉牙齿的。
老胡豆还有一种吃法。先将蚕豆泡了,拿刀很细致地剃去表皮,只留中间一小段,就像腰带一样,然后下锅用油炸。吃起来酥脆得很,名字也好听,叫玉带胡豆,是成都的特产。
玉带胡豆
胡豆还有一种传统做法,叫激胡豆,是老成都人舌尖上的老味道,一道很传统的小菜。激胡豆的烹饪关键就在于一个“激”字。所谓“激”,就是冰火两重天。其书面释义就是用冷水突然浇淋或冲、泡食物,这正是“激胡豆”烹饪要点。
激胡豆
激胡豆的做法不复杂,但很难掌握好火候。先是要掌握好炒胡豆的火候,因为是不用油干炒,火不能过大,也不能太小。反正胡豆是一定要炒熟,但不能炒糊。
炒胡豆之前要事先准备好用来激的汤料,其中包括盐、花椒面、海椒面、姜、蒜、香菜、糖、酱油、醋,和适当的水等,味道鲜明部分可以根据不同的对象来调整。其中的花椒海椒我是要放在菜板上用刀铡碎的,不喜欢直接用花椒面海椒面。成都人做这道菜还有一道秘诀,那就是泡菜坛子里的泡菜水,老老泡菜水。
做激胡豆的水量是有讲究的。水多了,激出来的胡豆像水煮胡豆,吃起来“水垮垮”的,不好吃,也不宜用手拿着当零食吃;水少了,胡豆激不过心,内部太硬,难咬。最佳效果是,胡豆激过心,即内外都软,汤料刚刚被胡豆吸完,不多不少正合适。
当干胡豆在铁锅里被炒得浑身热血沸腾时,就可以起锅倒进汤料里了,这个过程不能犹豫动作要迅速,当胡豆全部跌进装汤料的容器里后,立刻要用一个能盖密的盖子或碗给盖上。这赤烫的胡豆被冷汤料这么猛然一“惊”,顿时发出“哧哧”的响声,犹如打铁的淬火一般。
这道菜不是起锅便能吃的,等候时间不短,因为这种“激”,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行。否则,胡豆没有被滋润过心,入嘴是外软内硬,就失败了。
胡豆果荚
胡豆也有叫蚕豆的。小时候的我一直好奇,胡豆就是胡豆,为什么可以叫蚕豆呢?后来才知道也许是因外形的缘故,名医李时珍就曾说过它“豆英状如老蚕,故名蚕豆”。
汪曾祺先生则说,这是养蚕时吃的豆,所以叫蚕豆。我们四川人是一直叫它胡豆的,笔者觉得这种叫法更科学,直接就把来历给讲清楚了。古中国人习惯将外来的人或物种统称之为“胡”,于是就有了胡人、胡椒等等。这胡豆也是一样的这般来历,是西汉那年张骞从西域给引入的。小时候怎么也想不到,这胡豆居然还属于洋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