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年间,济南府章丘县朱家峪村,有个猎户名唤朱庆峰,父亲外出做小买卖时不幸遇难,留下十三岁的他和三十岁的母亲刘氏相依为命。
章丘县多山区、丘陵,山上多野兔、山鸡、狐狸等,而朱家峪东南西三面青山环抱,北面是广袤的平原,民风淳朴。
十五岁的朱庆峰孝顺懂事,身材魁梧,身法矫健,练就了一身捕猎的本领,这对孤儿寡母,虽不富足,但可以吃饱穿暖。
那天,朱庆峰打完猎,本想回去照顾母亲,可是想到母亲因为伤心难过,眼神日渐模糊,他就去寻找草药给母亲治眼睛。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悬崖下的草丛中,有喊救命的声音,虽然很微弱,但是他耳朵灵敏,顺着声音寻找过去。
只见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浑身是伤,躺在草丛里,男子见到朱庆峰后晕了过去,朱庆峰二话没说,背着他回了家,刘氏去请了郎中。
男子获救,被询问身世时,他却说:“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可是在下身份特殊,不便相告,为了不连累你们,我伤好后就走。”
约一个月后,男子伤势基本痊愈,他本想离去,可是刘氏为了照顾壮汉,加上感染风寒病倒了,男子不忍离去,留了下来照顾刘氏。
那天,他跟着朱庆峰上山打猎,他特地带朱庆峰来到山崖下,在草丛中找到一支鸟铳,鸟铳,又称鸟嘴铳、鸟枪,是明清时期对火绳枪的称呼。
朱庆峰异常惊喜,他见过别人用鸟铳打猎,比弓箭好使,可是家里穷,他没钱买,男子将鸟铳交给朱庆峰,教他如何使用。
然后说:“庆峰,实在对不起,你们救了我,我连姓名都不敢告诉你们,这个鸟铳就送给你做个纪念。”
几日后,刘氏身体痊愈,男子告辞。
朱庆峰十七岁那年,由于他有了鸟铳,收获颇丰,刘氏有钱治眼睛,眼睛慢慢恢复了,她开始操心儿子的婚事,可是朱庆峰一只惦记着一个姑娘,为她在奋斗。
原来朱家峪离章丘县县城不远,只有十多里路。
半年前,朱庆峰去县里卖猎物,他蹲着刚把猎物摆好,一个丫鬟来到跟前说道:“小哥,我们老爷晚上要宴请不少客人,你将猎物都带上跟我走吧。”
朱庆峰抬头一看,结果一见钟情,只见丫鬟模样清秀,十分美丽,神态语气不像是丫鬟,更像是大家闺秀,他赶紧将猎物收拾好,跟着丫鬟走。
路上丫鬟说她叫小蓉,赵府的丫鬟,赵员外是县里的首富,葛县令是他夫人的亲外甥,来到赵府,他以为直接去后厨,将猎物交给管家,拿钱走人。
可是小蓉说,赵老爷很重视晚宴,要亲自验货,二人来到客厅,只见赵员外和赵夫人端坐在厅堂中。
赵员外看了一眼朱庆峰,然后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一直盯着小蓉,他咳嗽一声说:“小蓉啊,先别急着看猎物,你给我倒杯水吧。”
小蓉一脸不情愿,怯怯地看了一眼赵夫人,赵夫人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我来给老爷倒茶?”
小蓉只好去给赵员外倒茶,可是递茶杯的时候,赵员外一脸猥琐,双手趁着接茶杯时竟然摸着小蓉的手,小蓉惊慌失措,急忙缩手。
“哐当”,旁边的茶壶和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打得粉碎,小蓉吓得赶紧跪倒在赵夫人面前,苦苦哀求。
赵夫人大怒道:“死丫头,你以为你是我们家的小姐吗?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来人,把她给我拿下去,家法伺候。”
朱庆峰有心帮忙,可是第一次来赵府,一个打猎的能说得上话吗?
正在此时,赵员外满脸堆笑地说:“夫人,何必动怒呢?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一个茶壶和一个茶杯而已,咱家摔得起,以后对她多加管教就是了。”
可是赵夫人不依不饶,因为她心里清楚,小蓉是赵员外亲自买回府的,他早就看上了小蓉,小蓉年轻貌美,岂能容她?
朱庆峰见赵员外替小蓉说话,他虽然也知道赵员外打得什么主意,不过朱庆峰觉得是个机会。
他立即说道:“赵夫人,您看这样怎么样?今天这些猎物,我不收钱,就当是帮小蓉赔偿水壶和茶杯了,您就饶了小蓉吧?”
赵夫人仔细打量了朱庆峰,她早就发现朱庆峰和小蓉只见的眼神不对,她犹豫片刻,计上心头。
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省的别人说我虐待下人,对了,公子贵姓,可曾娶妻?”
朱庆峰连忙如实相告,赵夫人又说道:“你这么帮着小蓉,不会是看上她了吧?要不我替小蓉做主?你要是攒够二十两银子,我就将她嫁给你,老爷,你说怎么样啊?”
赵员外看了看朱庆峰,又看了看小蓉,咽了咽口水,可是他知道夫人的亲外甥是县令,他也不敢得罪夫人,只能说:“夫人,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
小蓉的内心暗暗欢喜,忍不住用期待的眼神,看了一眼朱庆峰,仿佛再说:“朱公子,救救我。”
朱庆峰虽然满心欢喜,可是他愁眉不展,他虽然每天打猎挣得不少,可是他孝敬母亲,给母亲治眼睛,还有只要母亲喜欢吃的穿的,他都尽力满足。
还有村里人以前没少照顾他和母亲,他是知恩图报的人,平时打的猎物,总会分一些给村民,所以他攒的钱不多。
赵夫人顿时明白了他没钱,于是又说道:“朱公子,区区二十两银子你都没有?要不这样吧,十两也行,攒够了钱来领人。”
朱庆峰千恩万谢地走了,刘氏知道后也十分高兴,她不仅高兴儿子有了喜欢的姑娘,更高兴儿子长大了,知道攒钱过日子了。
可是十两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挣的,不过他心里有了目标,就好比生活有了奔头,他也就不觉得辛苦。
他每天去凌晨上山打猎,下午去县城叫卖,偶尔会遇到小蓉,如果遇不到她,朱庆峰会有意去赵府以卖猎物为借口去探望。
可是他每次见到小蓉时,她都眉头紧锁,心事重重,欲言又止,朱庆峰宽慰她说:“小蓉姑娘,你耐心在赵府等些时日,等我攒够了钱就领你出来。”
小蓉则叮嘱朱庆峰要注意安全,不要那么辛苦,可是朱庆峰怎么能不辛苦呢?他恨不得马上就攒够银子。
那天,朱庆峰和往常一样去打猎,村上的猎户本就不少,打得多了猎物自然就少了,他去了深山处,发现不远处山坡上有只红狐。
朱庆峰虽然打猎,但他从来不打狐狸,因为村里有户人家的鸡被狐狸偷吃了,那家妇人找到了狐狸窝,叫来丈夫和儿子,堵住狐狸窝,将十多只狐狸活活烧死了。
可是很快,那个妇人暴病而亡,丈夫和儿子也莫名其妙地受了重伤,差点不治身亡,因此刘氏叮嘱朱庆峰,狐狸是很有灵性的动物,不要打它。
朱庆峰着急挣钱,他举起了鸟铳,可是想到母亲的叮嘱,他放下了,见村里另外一个猎户从山下走了过来,他赶紧朝狐狸发方向冲了上去,意思是吓走红狐。
可是红狐并没有动,走到跟前一看,原来狐狸受了伤,身上仿佛是被利爪所伤,腿也有伤,动弹不得,他忽然想起被曾经他救的男子,他动了恻隐之心。
朱庆峰将狐狸抱到草丛中,用随身携带的伤药替红狐处理伤口,又扯下衣服上的碎片,替狐狸包扎受伤的腿,他见狐狸没办法走动,又不能带回家。
于是他将红狐藏到一个山洞中,留下水和打的山鸡,每天都会来山洞中看望这只红狐,给红狐留些水和山鸡。
几天之后,他再次来到山洞,发现红狐已经不在洞中,他明白红狐应该养好了伤,走了,他这才放下了一桩心事,继续打猎。
可是没走多久,迎面走来一个红衣女子,唇红齿白,美艳动人,比小蓉还要漂亮,不过他顿时明白这深山野林,女子可能是狐。
正所谓“井水不犯河水”,朱庆峰有心避开。
可红衣女子飘然而至,弯腰作揖道:“朱公子,实不相瞒,我是你救的红狐,名唤九娘,如今我已经恢复,我愿意终身侍奉在你左右。”
朱庆峰连忙说:“姑娘的美意,我可能无福消受,不瞒你说,我已经有了心上人,还请姑娘莫要为难我。”
九娘叹了口气说道:“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公子喜欢的是不是赵府的丫鬟小蓉?可能你和她有缘无份,你等不到那一天啊。”
朱庆峰赶紧问九娘此话何意?
可是九娘说:“天机不可泄露,否则我会遭天谴。不仅如此,你还可能因她丧命,望公子三思,你若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呼喊三声‘九娘’,我定当倾力相助。”
话音刚落,九娘消失得无影无踪,九娘的话让朱庆峰忧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