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并没有想到,自己的时代也变了。
原本各司其职的分封制,早已失去了滋润的土壤。夏商周乃至春秋战国,贵族永远是贵族,奴隶永远是奴隶,永远没有改变的机会,活的好不好全看有没有好爸爸。
而经过战国变法和秦始皇的统一,“能力大于出身”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只是把人心的*,用赤裸裸的语言喊出来而已。
这世上最善变的是人心,最琢磨不透的是人心,最厉害的力量也是人心。
项羽沉溺在礼乐分封的时代,却看不透人心和*。所以韩信去了刘邦军营,英布首鼠两端,就连自己的亲信,也不再唯其马首是瞻。
咸阳分封后仅仅半年,天下就乱了。
没有情怀、没有理想的刘邦,用半个天下封赏有功将士,诱惑着大半诸侯和渴望名利的猛士。
项羽用他冠绝古今的军事才华东奔西走,就算他“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也没有挡住汹涌而来的时代,和被利益勾引起来的人心。
近在咫尺,人尽敌国,这就是楚汉战争中项羽的状态。
他可以为国仇家恨拼尽全力,他可以在百万大军中取上将首级,但当他坐上西楚霸王的宝座那一天,项羽就不再符合诸侯和将士的利益。
他费尽心力构建起来的封国秩序,早已被当作一个笑话。
水都结冰了,冷。
人纵有万般能耐,终也敌不过天命
从张公公府里出来后,程蝶衣把一个弃婴领回家。
这孩子叫小四。
小四一直把程蝶衣当作偶像,能吃苦、有野心,想将来也成角。可程蝶衣在内心苦闷时,染上了烟瘾,给不了小四梦寐以求的前程。
当新社会成立以后,他发现站队,也能成功。
在新旧戏曲之争的时候,程蝶衣坚持的是“无声不歌,无动不舞”;而小四站的队是“人民的舞台,没有地主老财。”
可这条小蛇是程蝶衣把他捂活的,如今人家修炼成龙了,你能怎么着?
段小楼来看他,告诉他:“该出来看看了,你都不知道世上的戏唱到哪一出了。”
程蝶衣知道,甭管世上的戏唱到哪一出了,自己的戏只在自己身上,戏服烧了也无妨。
16年后,段小楼为了保命,懦弱的跪了。
其实不丢人,那个时代所有人都跪了。
他揭发菊仙是妓女,程蝶衣和袁四爷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要和两个最亲近的人划清界限。程蝶衣和菊仙崩溃了,一个心死,一个人亡。
“你们都骗我,我也揭发,揭发这断壁残垣,揭发这姹紫嫣红。”
再红的名角、再妖娆的头牌,终究逃不过天命。
项羽的天命,在逃不过的乌江。
与其说他们反对的是项羽,不如说他们反对的是看不到希望的旧社会。
而旧社会的烙印,是项羽与生俱来的基因,抛不下、甩不掉,他只能背着沉重的枷锁走下去。不论走的好不好,他都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在乌江边,也许项羽已经感受到时代车轮的碾压,可他终究无能为力,唯有刺骨的寒冷伴随着他,为吕马童、杨喜换来世代的富贵。
几个月后刘邦在定陶称帝,而乌江的水都结冰了。
项羽喊出“天要亡我,非战之罪”的时候,其实是说出了实话。
他才气过人、力能扛鼎,可老天爷就是不成全他,刘邦和诸侯这些小蛇,是他当年捂活的,但人家现在成龙了。
人纵有万般能耐,终也敌不过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