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阿廖沙打扰染布也不生气,还把阿廖沙抱到他膝盖上,告诉他是雅科夫打死了自己的老婆。
这让阿廖沙非常得不理解,外祖父家跟自己之前的家一点也不一样,这里小孩子没有发言权,大人们互相威胁,在“大声嚷嚷”和“窃窃私语”中切换。
还好有小茨冈陪着阿廖沙,他总是会在外祖父鞭打阿廖沙的时候挺身而出,即使他说过好多次再也不管阿廖沙了,可手不自觉地又为阿廖沙阻挡鞭打。
可是,不久之后,小茨冈就死了。
那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冬天,米哈伊洛舅舅和雅科夫舅舅将沉重的十字架架到小茨冈瘦弱的肩膀上,让小茨冈背到墓地去,可是回来的只有躺在地上,嘴角不断渗血的小茨冈。
雅科夫舅舅说小茨冈是因为绊了一跤被木头压死的,他甚至庆幸自己跑得够快,全然忘却他之前发誓要为了死去的妻子背十字架赎罪。
小茨冈还躺在那里,嘴角流得血更多了,阿廖沙起先还想等着小茨冈休息好了站起来,可是,小茨冈越来越虚弱,慢慢地没了呼吸,阿廖沙感到寒冷和害怕。
最后,小茨冈悄无声息地被埋了。
外祖母经常做祷告,她信奉上帝公正廉明,是与人为善的,所以她把所有的家务事告诉上帝。
外祖母正在做祷告,外祖父突然冲进来说染坊着火了。外祖父被吓得不断哀嚎,而外祖母却镇定地指挥,她甚至勇敢地冲进染坊抱出了一坛硫酸盐。
最终火熄灭了,但人们又慌乱成了一团,是纳塔利娅舅妈要生了。
男人们无所事事地“乱窜”,只有外祖母忙前忙后地帮纳塔利娅舅妈接生,可是纳塔利娅舅妈还是死了,
阿廖沙没觉得奇怪,因为阿廖沙已经很久没见过纳塔利娅舅妈了,她可能一直待在屋子里,但阿廖沙已经好久没见她出来吃过饭了,
也许这时候小小的阿廖沙才明白:一个人很长时间不露面,就是逝去了。
纳塔利娅舅妈的死给这个家蒙上了一层阴霾,分家的争斗更上一层,最后还是分家了。
两个舅舅各开了一个染坊,一个住在城里,一个搬到了河对面。而外祖父在外面买了一栋大宅子,有个大大的花园,园里长满了细嫩的柳树苗。
外祖父很高兴,说这些都是做鞭子的好材料,正好可以在教阿廖沙识字时派上用场。
外祖母也很高兴,觉得终于有安宁日子过了,但她还是像不知疲倦的小蜜蜂一样每天都忙着,忙于调解家庭矛盾,教人们打理家务,
有时她还会做接生婆,还会给小孩治病,在阿廖沙眼里,外祖母慈祥和蔼,有无限精力和热情。
而阿廖沙自从那次遭外祖父鞭打之后已经很久没见到母亲了,可分家之后母亲有时会突然出现,阿廖沙却对母亲的记忆并不清晰,或许是母亲再也没像之前那样把他抱在怀里了。
那时阿廖沙是在外祖母、外祖父跟前的唯一孩子,外祖母和外祖父就都向阿廖沙讲起了他们苦难的身世,他们都是没有父亲保护的孩子,但最终靠着吃苦耐劳的品质才挣下了这样一份家业。
可有时在这样回忆往事时,外祖父会突然想起自己无用的儿女,他又是痛苦又是愤恨,还责怪都是外祖母惯的。
一次,外祖母好言劝外祖父想开点,“所有做父母的都在用眼泪洗刷自己的罪孽。不只是你一个人啊……”可是,外祖父却突然抡起拳头砸向外祖母。
这是阿廖沙第一次见外祖父打外祖母,他觉得外祖父特别可恶。是的,外祖父身上有种让阿廖沙无法认同、感到痛苦的品质,那就是外祖父崇尚暴力。
或许这种暴力也会遗传。
米哈伊洛舅舅和雅科夫舅舅合谋外祖父的财产,甚至天天带着小混混来外祖父的房子“捣乱”,他们掀翻花园,拆掉桌椅,撬了地板,甚至连门板都不放过。
外祖父气极了,却只能在阁楼恨恨地咒骂。外祖母却因为劝架被喝得醉醺醺的米哈伊洛舅舅用棍子重重地打到,又被一块飞来的砖头敲倒在地。
场面混乱一团,阿廖沙也晕乎乎的,可是,他还是快速跑到外祖母面前,大叫一声“滚蛋”。阿廖沙还以为是外祖母的死神来接她了,他要吓走死神!
幸好,外祖母没有一直躺下去,她还能陪着阿廖沙。
但外祖父终究卖了那栋大宅子,又在街上新添了一处住宅。外祖父还将空房间都出租出去,那些陌生人各有各的爱好,让阿廖沙捉摸不透,但有一个外号叫“好事情”的房客引起了阿廖沙的注意。
至于他为什么叫“好事情”,是外祖母告诉阿廖沙的。确实,“好事情”整天待在满是书的房子,房子里还满是各色液体的瓶子,铜铁块什么的,他就闷在里面捣鼓,也不与别人交流,只有在别人告诉他饭菜做好了的时候,他会来一句“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