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版《想见你》剧照。（资料图/图）
时隔三年，《想见你》电影版在平安夜上映了。
就在十天前，关于定档时间，网上还有不少小道消息。不管怎样，可以在大银幕上见到“凤南小分队”，总归还是一件让人幸福的事。这个周末，很多人痊愈后走进影院，台湾电影、圣诞节、商场金光闪闪的灯光，一切似乎都昭示着希望：我们就要回到正常生活了。
2019年末到2020年初，《想见你》火遍全亚洲，是近年少有的现象级台剧。那是武汉疫情暴发之时，对于现实和未来，都有太多未知。许多人是被封控在家时看的《想见你》，时空交织的精彩剧情，伍佰的《Last Dance》，也成为那个寒冷冬天集体记忆中的一块拼图。
作为剧集的《想见你》已受到无数褒奖，豆瓣评分高达9.2。莫比乌斯环带来的非线性时间结构，让剧集充满悬疑，有多重叙事张力。主演许光汉、柯佳嬿、施柏宇都贡献了精湛的演技，让我们深深地爱上了这些人物。更重要的是，正如主创所说，它是用偶像爱情剧的外壳来包装青少年认同的“敏感议题”，对自我认同、人的二重性、记忆、爱情等问题都进行了深入探讨，激起不同社会人群的讨论。
电影版《想见你》是剧集的衍生产品，男主角许光汉说，拍电影版是为了补满剧迷内心的空缺。用大白话来说，就是一部粉丝电影。第一时间到影院看完后，我的感想是，电影版《想见你》最大的优点是它充满诚意，并非敷衍圈钱的IP。
片方的宣传口径是，电影版既是剧版的延续，又是一个独立的故事。首先，为了讲好一个完整的故事，主创显然在形式上做足了努力。
电影版《想见你》延续了原有的叙事框架，即莫比乌斯环式的非线性结构。不过，为了区别于剧版，电影版的时空穿越结构更为复杂。从黄雨萱/陈韵如的二重身穿越，转变为黄雨萱、陈韵如、李子维、王诠胜的四重穿越，完全是一个《想见你》的瞬息全宇宙，让人不禁感叹现在爱情电影的拍摄门槛之高——简单地讲好一个打动人心的故事已经不行了，还要在形式上做得足够复杂，紧跟流行趋势。
某种程度上，这也许是因为创作者不愿抛弃莫比乌斯环的结构内核。但原本的电视剧有二十多集，电影只有107分钟，要在极为有限的时间内保留这个结构，甚至完成环环相扣的四次穿越，就显得有些勉强。
看到中间时，我甚至一度觉得沉闷无聊——因为角色仿佛在赶场，着急赶去下一个时空。这些曾让我们感动喜爱的角色，仿佛成了华丽结构的装点，只剩骨架，缺乏血肉，少了让观众代入动情的铺陈。
电影版回馈剧迷的另一种方式是大量的配乐，几分钟一首歌的节奏，简直像在看一部超长版的MV。虽然可以在电影院听到《Last Dance》很让人开心，但多到近乎泛滥的配乐也显示出一种创作的乏力，仿佛导演自己也知道剧情本身缺少情感的编织，只能通过音乐告诉你，我要开始煽情了。
尽管存在形式上的僵硬感，但在一百多分钟的时长内，电影版《想见你》在立意上还是做到了新一层的挖掘，至少能够看出创作者的努力。电视剧《想见你》中的明线是黄雨萱和李子维的爱情故事，暗线则是通过陈韵如的死，隐秘地探讨世俗、成见、观念对边缘人的吞噬。
为了见到早逝的爱人，2019年的黄雨萱穿越到了1998年的陈韵如的身体中。自卑内向的陈韵如，因为黄雨萱的阳光明媚，变得被所有人接受和喜爱。以至于黄雨萱离开后，陈韵如需要笨拙地模仿她，却遭到更深的厌弃，最终失去主体性一心求死。故事的后半段便从简单的爱情故事，升华到对边缘人群的理解和救赎，以及对爱与羁绊的探讨。
电影版《想见你》的主题则同原作有区别。片中不断出现英国诗人阿佛列·丁尼生《纪念》中的一句话——“去爱，去失去，要不负相遇”。它有点鸡汤，但确实是串起剧情内核的一句话。
“想见你”的实质是爱，从剧版的拯救陈韵如，变为影版的拯救爱人。每个人都因为想要见到爱人，触发了时空穿越的按钮。因为不愿接受李子维的死去，黄雨萱穿越到过去。同样，李子维、陈韵如和王诠胜，每个人都因为想要改变未来，因为各自的爱而创造了一重宇宙。
但当每个人都想改变过去，不同宇宙叠加在一起，改变就成为徒劳，所有人都被困在非线性时间中不断经历死亡。最终，影版的破局是，王诠胜烧掉了《Last Dance》的磁带——这是回到过去的媒介。
它试图告诉我们，不要执着于改变过去，我们能做的只有把握当下，不辜负每一次相遇。当这一执念被破除，每个人物在平行时空都获得了幸福。黄雨萱和李子维的那句“再见”，也成为另一句点题的话——“想见你”，但我们接受“再见”。
这样的立意说不上多深刻，但确实是创作者对于“想见你”内核的进一步挖掘。而在边缘人这一主题的诠释上，原本大陆版的剧集中，性取向为同志的王诠胜几乎被抹除了，而电影版中，不仅关于其性取向的内容被隐晦而罕见地搬上了大银幕，还保留了不少校园霸凌的镜头。
总的来说，作为粉丝电影，《想见你》做得算是认真，但从剧集搬到电影上来，显得有点水土不服。
正如豆瓣高赞短评所说：“主创太执着于为了回馈剧迷去理清复杂的时间人物故事线了，但坐在电影院我才明白了我喜欢的《想见你》一直是剧里的那个简单的校园故事，是凤南小队间的友情和爱情，是大学里李子维费尽心机找到黄雨萱后的死缠烂打，是无数小心思堆砌的当男孩爱上女孩的俗套爱情故事，所以当电影里不断穿越赶剧情的时候，只让人觉得疲倦。”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疫情放开后的冬天，《想见你》的上映仍是一件让人感动的事。我们在很久没有走进过的影院，看到了李子维向黄雨萱求婚的画面，当《Last Dance》的音乐响起，也许重拾这样轻松时光的生活，就近在眼前。
南方周末记者 付子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