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小说中的“我”,刚六岁,名叫小英子。
小英子认识了个新的朋友,她是惠安馆里的秀贞。大人们都说,秀贞是个疯子。
秀贞觉得自己并不疯,她问小英子:
“英子,人家都说我得了疯病,你说我是不是疯子?人家疯子都满地捡东西吃,乱打人,我怎么会是疯子,你看我疯不疯?”
小英子摇了摇头,她并不觉得秀贞是个疯子。
秀贞会养蚕,会给小英子染指甲,还做得一手好针线活。
她的孩子,叫小桂子。据说,是秀贞在开着桂花的季节生下来的。
秀贞可真疼孩子,每年都给小桂子做很多件衣服。
小桂子和英子差不多大,都快到上学的年纪了。秀贞就打算用蚕丝给小桂子做个装墨盒的小袋子。
秀贞的男人,是个大学生,住在会馆的两间小屋里。
蚕屎有明目的功效。秀贞担心她男人读书累眼睛,准备收集些蚕屎给他缝个枕头。
她妈妈洗了衣服到院子里来晾。秀贞让妈妈把裤子晾到墙边去,省得思康进出不方便。
思康,是秀贞男人的名字。
她妈妈听了以后,骂了句“去你的”。
02
秀贞妈妈之所以骂她,是因为思康六年前走后,就再也没回来。
思康老家那里很穷,据说穷到顿顿都吃白薯的地步。
不过,他答应秀贞,等他回家把地里的白薯卖了,就回来娶她。
他这一去,音信全无。
秀贞当时已经有了小桂子,可是思康还不知道。
小桂子出生后,秀贞没有一点力气。小桂子被秀贞的长辈包起来,扔到了齐化门那里。
后来秀贞清醒了,追问她妈妈孩子去哪里了。她妈妈急了,就说:
“扔啦!留那么一个南蛮子种儿干吗?反正他也不回来了,坑人!”
小桂子居然被扔了!
秀贞从此就疯了。
她变成了两个自己。一个疯,一个痴。
一个她,永远停留在过去。不管时间如何流逝,她总以为思康还有一个月就会回来。有时候,她以为思康还在病着,她会给他在两间小屋里送去早饭,看他没吃,就劝他不能这样。
人们说她是疯子,大概指的就是这个她。
另一个她,似乎很正常。她记得事情的来龙去脉,记得与思康从相识到分别的过程,记得小桂子脖子后面有块胎记。她执着地要寻找思康,寻找小桂子。她记得去找思康要坐哪辆火车。
可是,人们不管这个她是怎样的痴情。人们只是知道她是个疯子,就完了。
只有小英子,知道秀贞的这一面。
03
秀贞让英子帮忙找小桂子。她说小桂子的脖子后面有个胎记。
英子有个好朋友,叫妞儿。
妞儿的妈妈是个跛子,她的爸爸老是逼她学唱曲儿。
她时常被爸爸打得浑身是伤。
不能给爸爸赚钱,要挨打。去英子家玩得时间长了,要挨打。
在英子家的西厢房里,有一窝漂亮的小鸡。英子和妞儿经常在西厢房看小鸡。
在那里,妞儿告诉英子一个秘密。妞儿说,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她是爸爸在齐化门那里捡的。
齐化门。英子想起来她听人说过,秀贞的孩子就是被扔在齐化门那里。
妞儿长得和秀贞很像。
英子把自己听到的零星话语拼在一起,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看了妞儿的脖子后面,果然有块胎记!
妞儿曾在西厢房放了两件衣服,她告诉英子,要是自己离家去找亲生父母,就来西厢房取这衣服。
妞儿是准备出走找亲人的。
秀贞也是准备去找亲人的。
原来,妞儿就是小桂子,秀贞就是她的妈妈!
妈妈想孩子想得发了疯。孩子没了妈妈,被养父打得遍体鳞伤。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们得相认啊。
英子和妞儿约好了时间,要带她去秀贞家。
虽然发烧了,但是英子还是起了床,拉着妞儿去见秀贞。
母子终于相认了。秀贞给妞儿戴上了英子送的手表。英子还偷了母亲的金手镯来给秀贞她们做盘缠。
秀贞和妞儿赶去坐火车了。
英子看着她们远去了。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
04
英子终于醒了过来,她从大人们的言语中仿佛听到了秀贞和妞儿的事。
妞儿存放在西厢房的衣服,被拿去烧了。
英子送给小桂子的手表,被母亲找人修好了。
那个金镯子,又戴在母亲的手腕上。
英子睡了这些日子之后,世界突然朝着她无法理解的方向变化着。
难道英子根本没带妞儿去秀贞家?
难道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并不是的,英子记得的都是发生过的事实。
只不过,秀贞和妞儿被火车撞死了。
人们以为秀贞这个疯子要拐人家的孩子。仅此而已。
秀贞毕竟受过刺激,她没有办法带着自己的孩子去找到思康。
她是善良的,她一直以为思康是被他母亲扣住了,她觉得思康用情很深。
她或许不想承认,思康对她不过是始乱终弃罢了。
一心书屋,一心读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