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刚才一听王所长说要报案就很慌,此时易中海的提议,正对她的心思。
因此,她立刻高声附和:“对,我觉得一大爷说得对,邻里邻居的,娄晓娥也不是故意的,具体怎么处理,得等柱子做完手术,让他自己拿主意。”
刘海中和易中海在不能报案一事上,心有灵犀地达成了默契。
因为在他看来,傻柱虽然傻,但并不表示他不在乎自己的厨艺,不在乎自己的下半生。
万一公安在傻柱手术没结束之前来了,完了他接受不了事实,控制不住情绪,胡咬一通,那前晚他们断定冤假错案的事情就曝光了。
岂不是名誉扫地?
自己作为二大爷,以后在院子里,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刘海中道:“让他自己做主。”
阎埠贵痛失一顿没影的盛大喜宴,神情有些恹恹:“他今年都已经二十九岁了,过完年就整三十,三十而立,报不报案,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对于假设娄晓娥撒手人寰,他可以吃席?
阎埠贵还有着起码做人的底限,并不希望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娄晓娥,你的意思呢?”王主任给叶晓娥使了个眼色。
叶晓娥微笑:“我现在不能生气,不能大动干戈,所以我倾向于各退一步,息事宁人。但如果何雨柱非抓着我打他的事情不放,那我也不是好惹的。”
“息事宁人好啊,”刘忠海道,“都住一个院,邻里关系和谐还是非常重要的。”
“对对对,荀子有一句话很精辟,说‘君子贤而能容罢,知而能容愚,博而能容浅,粹而能容杂’,意思就是大家要懂得宽容,退一步海阔天空。”阎埠贵道。
秦淮茹一听,吊着的心放下大半,她把易中海拉到一边,低声道:“一大爷,我们等会儿还是劝着傻柱点儿吧?”
“烂船还有三千钉,如果他跟娄晓娥不依不饶下去,我担心他会吃亏。”
易中海就那样斜着眼睛看秦淮茹,看了半晌,把对方看得心中忐忑:“傻柱性子太拗了,有仇必报,怕是不好说服。”
“那这样,”秦淮茹想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傻柱是一个心里有谱的人,并不是真傻,他分得清轻重缓急。”
“我们跟他摆事实讲道理,从他心心念念的娶媳妇儿这件事开始,趁现在他的伤势还没有广泛流传出去,厂里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我们先帮他瞒着,劝他正事儿要紧,趁他住院这个间隙,帮他找一个媳妇儿。”
易中海:“那么多年,他都没说上媳妇儿,这么点儿时间,我们上哪给他找一个去?”
秦淮茹道:“一大爷你有所不知,我们家棒梗的班主任冉老师,和三大爷是同事,不如让三大爷在学校帮忙牵线搭桥,把冉老师介绍给傻柱。”
“这样一来,傻柱被转移了注意力,就没有时间跟娄晓娥掰扯他胳膊的事情了。您觉得呢?”
说着,她突然把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清,“我们都知道傻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起码要过了这一段时间,等大家都把这件恩怨忘记了,他再出其不意……”
“反正他只要肯动脑子,即使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谁也抓不住他的把柄。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易中海动作有些不自然地,用一只手作掩护往叶晓娥那里看了一眼,也压低声音:“道理你负责跟他掰扯,你去找三大爷说冉老师的事情。”
秦淮茹点了点头。
傻柱很可能靠不住了,她以后还得仰仗易中海呢。
两人对视一眼,又走回人群。
听见郑医生正在跟刘海中和阎埠贵、许大茂普及叶晓娥病情的严重性:“……总之,轻点儿就记忆混乱、缺失,分不清谁是谁,走路踉跄,重点儿的就大小便失禁,再严重点儿的可能会瘫痪在床,更严重的,有几率猝死。”
听到叶晓娥的生命堪称岌岌可危,秦淮茹又隐晦地与易中海目光相交,一触即离。
手术室内,何雨柱一路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并没有疼到昏迷,被护士推进手术室期间,他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在医生对他进行手术时,他虽然用了麻醉剂,但自己的胳膊自己知道,他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做菜了。
“娄晓娥!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何雨柱誓不为人。”
手术做了近五个小时,何雨柱被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叶晓娥和许大茂、街道办王主任、刘海中、阎埠贵都各自回去了。
一大爷和秦淮茹在医院的走廊上,一人躺在一边,眯缝着眼睛正在睡。
护士帮忙把两人喊醒,秦淮茹迷迷瞪瞪睁开眼,就看见何雨柱吊着手臂...
“柱子,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秦淮茹关切地问。
何雨柱摇摇头,看看秦淮茹,又看看坐起身的易中海,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娄晓娥呢?”
秦淮茹还来不及说话,护士就道:“我先把你送进住院部的病房,你刚做完手术,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防止并发症的产生,你们谁跟我同事下去一趟,帮病人办一下住院手续,并且缴费?”
她又叮嘱那个护士,“你再详细跟他讲一讲住院期间,以及出院后的注意事项什么的。”
“我去、我去,”易中海抢了缴费的活,掏出口袋里复写纸印的那一份病历,交给秦淮茹,“你留下来跟他说,好好说。”
何雨柱动了动嘴,没有说话。
他什么没那么多现金,秦淮茹更没有,实际上从今年开始,公费医疗制度进行改革,劳保医疗制度的执行也在调整当中。
即使是劳保医疗,病人也必须自行负担挂号费、出诊费、营养滋补费等一系列费用,以前完全免费的治疗费,现在也必须自己承担一部分。
但今晚,住院费肯定是要全缴。
而且,他们还想着帮何雨柱隐瞒真实病情,当然不敢去厂里办手续了,索性那笔大头的手术费,是几小时之前不知情的许大茂交的。
“娄晓娥呢?”被安置到病床上,何雨柱半躺着,又问了一遍。
秦淮茹坐在床边,长叹一口气,把叶晓娥的病历展开交给何雨柱:“你看看吧。”
然后就侧过脸红着眼眶,吧嗒吧嗒掉眼泪。
何雨柱全明白了,怪不得娄晓娥误会许大茂在外面乱搞的时候,情绪会那么激动,而且在全院大会上一点情面都不留,硬是要送许大茂去保卫科。
原来是感觉她自己活不长了,借机发泄呢。
怪不得娄晓娥得知是自己陷害许大茂时,她那带着恨意的眼神,仿佛特别憎恨自己对她的愚弄一样。
可不是吗?
只不过先一步愚弄她的,是老天爷。
而罪魁祸首,是棒梗,帮凶,是自己。
想明白这些,何雨柱一时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该恨谁。
娄晓娥他不打算放过,但除了娄晓娥呢?
静默半晌,他问秦淮茹:“昨天,娄晓娥回四合院之后,有没有提起过她生病的事儿?”
秦淮茹揩拭泪水的动作,凝滞在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