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楶(jié)是北宋时期的一位文学家和政治家,他曾经在庆州和渭州任职,这两地都是边疆之地,有战事发生。章楶有边功,但也经历了战争的苦难。他的词作多以写景为主,寄寓自己的感慨和思念。这首《水龙吟》就是他在庆州时所作,以咏柳花为题,实则抒发了自己对故乡和亲人的思念之情。
《水龙吟》原文燕忙莺懒芳残,
正堤上、柳花飘坠。
轻飞乱舞,点画青林,
全无才思。
闲趁游丝,静临深院,
日长门闭。
傍珠帘散漫,垂垂欲下,
依前被、风扶起。
兰帐玉人睡觉,
怪春衣、雪霑琼缀。
绣床旋满,香球无数,
才圆却碎。
时见蜂儿,仰粘轻粉,
鱼吞池水。
望章台路杳,金鞍游荡,
有盈盈泪。
白话译文燕子忙着筑巢,
黄莺懒得啼鸣,
春天的花儿都凋谢了,
正好在河堤上,
柳树上的花絮飘落。
它们轻盈地飞舞着,
点缀着绿色的树林,
没有什么才华和心思。
它们闲暇地借着春风的游丝,
静静地飘到深深的院落里,
春日渐长,
而院门却整天紧闭。
它们挨着珠帘散开,
缓缓地想探进窗帘里去,
却一次又一次地被风吹起来。
兰花香气弥漫的帐幕里,
美丽的女子正在睡觉,
她觉得奇怪,
自己的春衣上怎么沾满了白色的花絮。
她的绣花床上也很快被柳花堆满了,
它们像无数香球似地滚动着,
一会儿圆满,
一会儿又碎裂了。
有时候看见蜜蜂儿们,
仰面粘着轻盈的花粉,
还有鱼儿们,
在池水里吞吐着柳花。
她望着远方的章台路上无人来往,
那里曾经有金色马鞍的年轻人游荡过,
她眼中泛起了晶莹的泪水。
鉴赏燕忙莺懒芳残:这句开篇点题,写出了暮春时节的景象和气氛。燕忙莺懒是对比手法,表现出春天已经过去了大半。芳残是写景之笔,也是暗示词人心中的凄凉。
正堤上、柳花飘坠:这句点明主题和地点。堤上是指庆州城外的河堤,《宋史·章楶传》说:“楶为庆州知州时……于城外筑堤。”柳花飘坠是写出柳树开花后掉落的情形。柳树象征着离别和思念。
轻飞乱舞,点画青林,全无才思:这句渲染了柳花飘落时的轻盈和灵动,也表现了柳花的洁白和洒脱。点画青林是形容柳花在绿色的树林中点缀着,增添了美感。全无才思是借用韩愈《晚春》诗中的典故,暗含词人自嘲的意味,也暗示了柳花的不争不夺的性格。
闲趁游丝,静临深院,日长门闭:这句拟人化了柳花,把它们想象成一群天真无邪、爱嬉闹的孩子,趁着春风的游丝,悄悄地飘到深深的院落里。游丝是指春天飘散的柳絮、杨絮等细毛。深院是指词人所住的官邸或书院。日长门闭是写出了春日渐长,而院门却整天紧闭的情景,也反映了词人的孤寂和寂寞。
傍珠帘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风扶起:这句描写了柳花紧挨着珠帘散开,缓缓地想探进窗帘里去,却一次又一次地被风吹起来的情形。珠帘是指用珠子串成的窗帘,有遮光和装饰的作用。散漫是形容柳花分散开来,没有规律。垂垂欲下是形容柳花缓缓地下降,有一种渴望和好奇的神情。依前被、风扶起是形容柳花被风吹起来,又回到原来的位置。这几句刻画了柳花的轻盈体态和栩栩如生的神情,也为下文铺垫了场景。
兰帐玉人睡觉,怪春衣、雪霑琼缀:这句转换了视角,从柳花到玉人。玉人是指闺中美女,兰帐是指香气弥漫的帐幕。睡觉是形容玉人正在沉睡中,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怪春衣、雪霑琼缀是形容玉人觉得奇怪,自己的春衣上怎么沾满了白色的花絮。雪霑琼缀是比喻柳花像雪花和珍珠一样洁白晶莹。这句描写了玉人的美貌和惊讶,也表现了柳花的纯洁和无邪。
绣床旋满,香球无数,才圆却碎:这句描写了玉人的绣花床上也很快被柳花堆满了,它们像无数香球似地滚动着,一会儿圆满,一会儿又碎裂了。绣床旋满是形容柳花很快就覆盖了整个床铺。香球无数是比喻柳花像香气四溢的球状物一样多。才圆却碎是形容柳花很容易就破碎了。
时见蜂儿,仰粘轻粉,鱼吞池水:这句既着意形容柳花飘空坠水时为蜂儿和鱼所贪爱,又反衬幽闺少妇的孤寂无欢。仰粘轻粉是形容蜜蜂儿们仰面粘着轻盈的花粉,有一种享受和满足的神情。鱼吞池水是形容鱼儿们在池水里吞吐着柳花,有一种玩耍和欢乐的姿态。这两个动物的形象与玉人的形象形成了对比,突出了玉人的寂寞和无奈。
望章台路杳,金鞍游荡,有盈盈泪:这句借用两个典故,既状写柳花飘坠似泪花,又刻画少妇望不见正“章台走马”的游冶郎时的痛苦心情。章台是指汉代长安街名,后世以“章台走马”指冶游之事。金鞍是指金色马鞍的年轻人,也就是少妇心中的恋人。路杳是形容远方的路上无人来往,游荡是形容恋人曾经在那里游玩过。盈盈泪是形容少妇眼中泛起了晶莹的泪水,有一种伤感和怀念的情绪。
总结这首词以咏柳花为题,实则抒发了词人对故乡和亲人的思念之情。词人运用了拟人、对比、典故等手法,把柳花和玉人的形象写得生动而富有情感。词中既有对春天景色的描绘,又有对闺中少妇的刻画,既有对柳花性格的赞美,又有对少妇心情的同情。词风清丽和婉,不失为词中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