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说翻译及原文,蛛与蚕文言文原文及翻译

首页 > 经验 > 作者:YD1662024-02-06 00:18:05

蚕说翻译及原文,蛛与蚕文言文原文及翻译(1)

蚕说

作者:【宋】宋庠

里有织妇,蓍簪葛帔,颜色憔悴,喟然而让于蚕曰:“余工女也,惟化治丝枲是司,惟服勤组紃是力[1],世受蚕事,以蕃天财。尔之未生,余则浴而种以俟;尔之既育,余则饬其器以祗事;尔食有节,余则采柔桑以荐焉;尔处不慁,余则弭温室以养焉;尔惟有神,余则蠲其祀而未尝黩也;尔惟欲茧,余则趣其时而不敢慢也;尔欲显素丝之洁,余则具缲盆泽器以奉之;尔欲利布幅之德[2],余则操鸣机密杼以成之。春夏之勤,发蓬不及膏;秋冬之织,手胝无所代。余之于子可谓殚其力矣!

“今天下文绣被墙屋,余卒岁无褐;缇帛婴犬马,余终身恤纬[3]。宁我未究其术,将尔忘力于我耶?”

蚕应之曰:“嘻!余虽微生,亦禀元气;上符龙精,下同马类[4]。尝在上世,寝皮食肉;未知为冠冕衣裳之等也,未知御雪霜风雨之具也。当斯之时,余得与蠕动之俦,相忘于生生之域;蠢然无见豢之乐,熙然无就烹之苦。自大道既隐,圣人成能,先蚕氏[5]利我之生,蕃我以术,因丝以代毳,因帛以易韦;幼者不寒,老者不病:自是民患弭而余生残矣!

“然自五帝以降,虽天子之后,不敢加尊于我:每岁命元日,亲率嫔御,祀于北郊,筑宫临川,献茧成服[6];非天子宗庙黼黻无所备,非礼乐车服旂常[7]无所设,非供祀无制币,非聘贤无束帛,至纤至悉,衣被万物。女子无贵贱,皆尽心于蚕。是以四海之大,亿民之众,无游手而有馀帛矣。

“秦汉以下,本摇末荡:树奢靡以广君欲,开利涂以穷民力;云锦雾縠之巧岁变,霜纨冰绡之名日出;亲桑之礼颓于上,灾身之服流于下。倡人孽妾被后饰而内闲中者以千计,桀民大贾僭君服以游天下者非百数;一室御绩而千屋垂缯,十人漂絮而万夫挟纩:虽使蚕被于野、茧盈于车,朝收暮成,犹不能给;况役少以奉众,破实而为华哉!方且规规然重商人衣丝之条,罢齐官贡服之织;衣弋绨[8]以示俭,袭大练而去华:是犹捧{凷}堙尾闾之深[9],覆杯救昆冈之烈[10],波惊风动,谁能御之?由斯而谈,则余之功非欲厚啬声以侈物化,势使然也。二者交坠于道,奚独怒我哉?且古姜嫄、太姒[11]皆执子之勤,今欲以一己之劳而让我,过矣。”

于是织妇不能诘,而终身寒云。


注释:

[1]化治丝枲:枲(xǐ喜),麻。《周礼·天官》:“太宰以九职任万民,七曰嫔妇,化治丝枲。”化治丝枲,即以丝麻来纺织。组{紃}(xún旬):丝带。薄阔者为组,似绳者为{紃}。服勤组{紃}说的是为织丝带而辛勤劳作。 [2]利布幅之德:《左传·襄公二十八年》:“且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为之制度,使无迁也。夫民,生厚而用利,于是乎正德以幅之。”幅,范围,限制。 [3]卒岁无褐:褐,粗布短衣。《诗·豳风·七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缇帛婴犬马:缇帛,赤黄色的绸制品。婴,系。全句意为,用华丽的绸缎系在动物身上作为装饰。余终身恤纬:意为我连丝毫的劣等线都不忍浪费。恤,怜惜。纬,本指组成布匹的纬线,这里用指织布中一些最低等的下脚料。 [4]上符龙精,下同马类:古代传说中,说蚕为龙精,又与马同气。见《周礼·夏官·马质》疏。 [5]先蚕氏:指发明养蚕的人。《后汉书·礼仪志上》“祠先蚕”注:“今蚕神曰菀窳妇人、寓氏公主,凡二神。”南北朝以后皆祀黄帝正妃嫘祖为先蚕。 [6]祀于北郊:古人认为蚕是神物,因有祭蚕的风俗。《周礼·天官·内宰》:“中春,诏后帅外内命妇始蚕于北郊,以为祭服。” [7]旂常:旗帜之名。画交龙的叫做“旂”,画日月的叫做“常”。《周礼·春官·司常》:“掌九旗之物名。日月为常,交龙为旂。” [8]弋绨(tí题):黑色的粗绸。弋,通“黓”,黑色。 [9] {凷}:“块”的本字,指土块。尾闾:指海水。语见《庄子·秋水》:“尾闾泄之,不知何时已而不虚。”尾闾乃杜撰的泄出海水之处,后用作海水的借语。 [10]覆杯:翻覆一杯的水。昆冈之烈:昆冈:昆山,古代著名的产玉地。烈,指烈火。《尚书·胤征》:“火炎昆冈,玉石俱焚。” [11]姜嫄:传说中周族始祖后稷之母。太姒:周文王之妃,武王之母。


赏析:

本文是一篇寓言故事,假设织妇与蚕的对话,来表现自己对劳动人民疾苦的同情和对统治者荒淫生活的批判。用寓言作文,在中国有悠久的传统,先秦散文多用寓言形式,而庄子则自谓“寓言十九”,用大量的谬悠之言、荒唐之语来表达自己的哲理思考。汉魏以来,利用寓言形式成为文人惯用的“书生伎俩”。如贾谊《鵩鸟赋》就是一篇用寓言写成的哲学文章。在我国古代的多种文体中,赋体又最善用寓言形式。这篇《蚕说》基本上可以说是赋体,它很好地体现了中国古代寓言模式的特点,并反映出寓言自身的魅力。

首先,这是一篇规讽时政之文,但作者身居高位,直言陈说不但甚为不便,而且也有违古代文化传统,因而借用寓言。文章将充满着血腥的社会现实化为饶有兴味的寓言故事,旨在批评当今,但却托言历史,真正做到优柔含讽。这极切合中国文学讲究含蓄的美学传统,也透露出中国古代寓言赋何以流行的社会原因,它是社会高压统治下的一种畸形反映。

其次,此文为问答式,以织妇“让”(责难)蚕为起,蚕大不以为然,进而博论历史,由情入理,层层剥开,最后得出:织妇的悲惨遭遇并非由蚕造成,而罪在那些荒淫无度的人间寄生虫,从而使得织妇无言以对,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这种问答式易收到渐入渐胜之趣,明知而故纵,曲为之说,欲此而言彼,使得文生波澜,很有韵致。问答式是古代赋体常用的方法,如贾谊《鵩鸟赋》借“我”与鵩鸟对答,司马相如《上林赋》借子虚和乌有先生对答,枚乘《七发》则假借吴客与楚太子对答。中国古代这种对话式的赋体模式,行文自由活泼,给读者极其亲切的感受,而且又有较大的容量。宋庠《蚕说》对话体的运用是成功的。

复次,在语言上,这篇散文深受宋初文风的影响,辞藻华丽,并多用骈偶句式,极力铺叙,夸张烘托手法也多有出现。其实,这种语言形式也多少与作者选择寓言赋这种文体有关。自庄子以来,寓言赋多讲究文采,为使文章有纵横排荡的气势,总少不了铺陈烘托,少不了那种华丽的辞藻。同时,作者用寓言的形式写这篇血的文字,在语言上体现出一种特点,即寓庄于谐,寓实于玄,篇中多有荒唐之语,使极为严肃的道理能在轻松的氛围中进行阐述。在中国民俗中,蚕被视为一种有灵性的生物,为人们所崇拜。作者所假托蚕的一番机智、深刻而饶有趣味的陈述,很切近人们心目中这种生物的特点。

中国古代散文创作非常讲究“势”,“势”由“气”生。孟子说:“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这是一种人格理想,也是一种文章境界。曹丕说:“文以气为主。”韩愈则倡为“气盛言宜”之论。宋庠的《蚕说》可以说是得于气势的佳作。如首段织妇诉说自己劳作之苦,连用了七个排比句,从“尔之未生”直到织成布幅,连连道来,愈转愈急,辞短而意迫,较好突现了织妇的忧思痛楚。在文势上一泻而下,至下而突转,横出两组短句:“今天下文绣被墙屋,余卒岁无褐;缇帛婴犬马,余终身恤纬。”两个反句,斩钉截铁,如临江屏障,截住洪流,使文有奇崛恣肆之美。文势至此由急趋缓,与下文蚕缓缓的陈述承接。

此文在结构上作了巧妙的安排。织妇以终年辛劳但仍贫苦来责怪蚕,而蚕和织妇可说是“同是天涯沦落人”。蚕诉说:人类在未利用蚕时,蚕熙然而乐,当人们以蚕丝织帛时,蚕则饱受就烹之苦,最终是“民患弭而余生残”,以自己的痛苦换来了他人的欢乐,表面上是写蚕,实际上是写织妇。接下去,文章又深入一层,蚕的牺牲本来是为了“幼者不寒,老者不病”,死而无憾。而今蚕既残其性命,人则兴起剥削之法,统治者徒肆奢靡,而劳动者仍受其不衣之患,此乃蚕之大憾。但又何尝不是织妇的大憾?从而推出文章的主旨,该“让”的不是蚕,而是那些人间的统治者。文章结束两句更具匠心:“于是织妇不能诘,而终身寒云。”织妇的命运同于蚕而惨于蚕,蚕之命运犹可说也,而织妇只有空留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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