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有院坝的人家,通常会在角落里种棵素馨。藤条郁郁葱葱,形如华盖,纯洁无瑕的白色,在绿枝之间,也自美艳。三四月盛放的季节,远远望去,更像万千珍珠缀成的瀑布。
小时候还没怎么体味过素馨的妙处。不比月季与山茶,大红大紫;不比一串红和曼陀罗,可以吮吸花蜜;更不像缅桂,可以送给老师以获得她短暂的关注。素馨花洁白得过于朴素,还要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多少让我这密集恐怖症患者发憷。扑面而来的甜香,更像《葫芦兄弟》里的刚柔阴阳剑,死死把你困住,动弹不得。
有天问大人,这花叫什么名字,答“鸡爪花”,因为花朵像鸡爪;过几天再问,曰“鸡罩花”,因为藤蔓低垂如鸡笼;过几天又问,曰“死人花”。于是更不明白何以栽种这种花了。
在待过的小岛国,也有素馨的分布。那里的素馨远比这边洁白,花朵更大,花香更浓郁。于是想,或许国内的素馨,跟茉莉一样,最早都从印度进口。
小岛国全民信佛,每天清晨,都有信众采摘素馨,虔诚地放置在佛龛前,以至堆成小山。信众肤色黝黑,身着白色纱笼与纱丽,枯槁的手掌里一捧洁白,黑白分明,对信仰的虔诚,朴素的白色最能体现。然后想到泰戈尔:“我依旧记得,第一次我的手里捧着一束素馨花,她们是白色的,是那种纯洁无瑕的白色。”
寓居呈贡,把阳台改成“七步花园”。首先种了素馨,而且非常执拗,必须得从老家的那棵分一枝过来。十个年头里,素馨修了又长,砍了又发,现在想,当年何以非要从老家带上来,其实是对故乡的挂念。
周围有喜欢素馨的友人,会陆续给他们分些。学院办公室一位刚入职的年轻老师,干练热情。知我栽了素馨,想要一枝,今天送了她一枝,小姑娘开心得蹦跳起来,爱花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