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二月天,
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
忙趁东风放纸鸢。
这首《村居》七言绝句诗,是清代后期诗人高鼎最署名的一首诗。高鼎,字象一,又字拙吾,今浙江杭州市人。他生活在鸦片战争之后的咸丰年间,也只是因他写了这首有关放风筝的《村居》才被后人所记起,而别的并无什么建树可用来作历史追忆。高鼎作为一个生活在清末社会动荡年代的人,能夠“乱中取静”,写出如此闲情雅致的田园诗来,实在是称得上难能可贵的了。
这首《村居》诗描写的是这样一种情景——早春农历二月,乡村前后的青青小草,已经渐渐发芽生长,天空中的黄莺鸟飞来飞去。杨柳树垂着长长的绿枝条,随风摆动,好像在轻轻地抚摸着堤岸。在水泽和草木间,水汽蒸发如同烟雾一般,杨柳似乎无比陶醉着这浓丽的景色。村里的孩子们放学后急忙跑回家,趁着东风把一个个如鸢的风筝放上蓝天中,享受着别样的惬意。
早春二月,春风缓送,乍暖还寒,刚刚从冬天回归的大自然,正萌生着一派勃勃生机。儿时的记忆中,“二月半刨小蒜”的俗话让人想入非非,在坡前岭上的平土地里,偶尔会有几株嫩绿的丝条,从还是一色黄土的田地里生出来,看上去是那样的新鲜青葱;“向阳花木易为春”是那样的一目了然,向阳坡边、避风凹里的小草,显然会更早返青生绿,在二月春风中摇曳,吐故纳新……
“草长莺飞二月天”,那是一种自由的状态。经过三九寒冬、一季深藏后,大自然渐渐的进入了春生的季节,风和丽日,万物复苏,万类春天竞自由。山间的小溪自由流淌,哗啦啦地流向远方;树间的小鸟自由争鸣,吱喳喳地飞来飞去;田野里的小花自由绽放,香喷喷地色彩斑斓;屋檐下的小燕自由筑巢,扑棱棱地随意飞翔。人间二月天,仿佛就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天堂。
“草长莺飞二月天”,那是一岁希望的萌发。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就意味着希望,年复一年,从不爽约。在中华五千年的农耕文明里,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没有“春生”就没有“秋收”,因此,人们自古习惯了把“春秋”代表一个四季轮回,可见春天之重要。其实,一点也不过份,看见春天就如同看见希望,看到了春天的花朵芬芳,也就不愁看到秋天的硕果累累了。
“草长莺飞二月天”,那是一份童真的浪漫。与许多经典古诗一样,高鼎把儿童带进了诗里,一下子就增添了生动的画面感。比如杨万里的“儿童急走追黄蝶”、“一叶渔舟两小童”,杜牧的“牧童遥指杏花村”,贺知章的“儿童相见不相识”等等,都因儿童才让诗意更加欣然,其内涵就是因为儿童代表着生命的春天。此诗中“儿童放风筝”,显然触动了人们心头埋藏的那份童心。
“草长莺飞二月天”,那是一轮生命的感悟。不可否认,人世间所有令人刻骨铭心的事物,一定与生命的本质内涵有关,否则,它不会引发永恒的感动。而对“草长莺飞二月天”的特殊感觉,是因为它孕育着大自然的生命奇迹,让人们能够从中感悟生活,品味生命,体会人生。从而了却了心中那一份对生命敬畏和尊重的思考,释然了心头那一份岁月沧桑的感受和无可奈何之情怀。
早春二月,自古屡屡被文人墨客所提起,欧阳修说:“雪消门外千山绿,花发江边二月晴”,贺知章说:“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白居易说:“二月二日新雨晴,草芽菜甲一时生”,韩愈说:“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杜牧说:“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等等。这所有美好的诗句,把人间二月天描写的盎然春意,让人心往神驰,平添无限憧憬。
记得有一部由孙道临、谢芳、上官云珠合作演出的老电影《早春二月》,近年来又拍成了电视剧,它反映的是上世纪二十年代北伐战争前夕,青年知识分子在党的教育启蒙下走上革命道路的故事。是的,早春二月,就是一个酝酿生机、播洒生命的时节,它总是让人心旷神怡,眼中充满希望;它总是催人精神振奋,展望春光明媚;它总是给人带来一个生机勃勃的明天。
站在这早春的时序里,从自家的阳台望下去,楼前小院中的草树,逐渐已经浮起了淡淡的绿意,一个“草长莺飞二月天”已经呈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