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春困秋乏,每每春回大地,日头渐暖,正该是万物生机勃勃。唯独人却春来困乏,慵懒嗜睡,春日睡眠往往不觉天晓。待到醒来日头已高,而又春光明媚,煞是动人。
古代文人*客多有以“春晓”为主题的诗作,比如苏东坡的“解鞍欹枕绿杨桥,杜宇一声春晓”;还有唐代诗人陆龟蒙的《春晓》、温庭钧的《春晓》等等。不过经典之作唯有唐代的两首《春晓》——一首便是人人皆知的孟浩然的《春晓》:
春晓唐·孟浩然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孟浩然的这首《春晓》可以说人人都能倒背如流,短短20字的小诗却是唐诗中最经典的绝句之一。
这首《春晓》初读时往往都觉淡然无味、平平无奇,再读时就会另有所得、感觉诗中别有天地。此诗既无辞藻之华丽,也无手法之奇绝,唯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韵味,让人能品出悠远深厚妙境界。
写春景之美,诗人仅仅抓取了听觉上的一处“闻啼鸟”,便可想见院外一派生机勃勃、想象的到春光明媚之景、想象得到春花被风吹雨打、落红遍地之景,也想象得到风雨过后春花再开,满园姹紫嫣红、芬芳醉人之景。
短短20个字,没有直接写景,却又似乎写出了所有春景,篇幅虽短,意蕴实则无穷,深得自然意趣。此诗可谓是名副其实的最经典的一首《春晓》,千百年来无人能超越。
唐代还有一首很经典的《春晓》诗作,只不过如今鲜为人知了。且来欣赏中唐诗人元稹的《春晓》:
春晓唐·元稹
半欲天明半未明,
醉闻花气睡闻莺。
猧儿撼起钟声动,
二十年前晓寺情。
世传元稹在白身时曾与一名为崔莺莺的女子相恋,因莺莺家中富有,二人恋情受阻,于是相约私奔,但最终还是被棒打鸳鸯,忍痛分离。后来元稹痛定思痛,赴京应试,进入仕途,娶了高官之女韦氏。
多年之后,元稹写了一部传奇小说《莺莺传》以张生自寓,怀念当初的这段恋情。后来《莺莺传》在民间广为流传,至元代时被改编为《西厢记》。
古人写传奇、小说、戏曲,在开篇时往往以诗词起头,作为张本,引领全篇,但《莺莺传》开篇并无张本。而这首《春晓》,说是《莺莺传》的张本,却是极为贴切。
元稹此诗,开头先从春晓之景写起:“半欲天明半未明”,描写春日拂晓时分若明未明的朦胧景色。紧接着“醉闻花气睡闻莺”一句,既点出诗人此刻的状态,又抓取了典型的春景,诗人醉眼朦胧,昏昏沉睡,闻到花香愈加沉醉,听到莺啼,睡梦中似醒非醒。春日环境的幽美恬静,诗人此刻的安闲舒适,可想而知。
第三句“猧儿撼起钟声动”,以动破静,通过犬吠声、钟鸣声打破了诗人此刻朦胧恬静的状态,让诗人似乎想起了什么。
最后笔锋一转:“二十年前晓寺情”,原来诗人想到了二十年前的往事,也是这样一个朦胧醉人的春日拂晓,同样是钟鸣寺庙,与相恋的女子幽会相约的往事。
一句“二十年前晓寺情”戛然而止,当年幽会如何?恋情如何?结局如何?却是只字未提,给读者留下无限遐想。这无尽遐想唯有《莺莺传》中有答案,所以说,这首诗对《莺莺传》而言,是最贴切的张本。
元稹的这首《春晓》在唐诗中也是极佳之作,足称经典,只可惜的是孟浩然的《春晓》更加经典,以致于说起《春晓》,世人只知孟浩然,不知有元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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