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佛”王维田园诗作众多,其擅长拾取生活中看似平凡的场景或素材,运用直白、质朴的文字糅合成富含真挚感情的诗句,令人沉醉。
读王维的诗,时而仿佛是在听一首音乐,时而仿佛是在看巧夺天工的山水画,而这首《山中送别》更像是一座时间任意门,从天亮倏忽到了天黑,现在开始想明年:
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
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王维的送别诗独具匠心,没有丝毫描绘送别时的依依不舍的场景,倒是写出了送别后的时间流逝,白日才执手相送,不知不觉天色竟然就晚了,诗人开始期待来年与友人相聚的场景了。
“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
在山林里目送好友远去的背影,独自回到茅屋时已临近傍晚,夕阳西下诗人半掩着柴门进屋去了。
“罢”字一语带过,将“执手相看泪眼”、长亭送别等场景径自忽略了,友人早已离开,送别诗写的并非“送别”,而是送别后诗人的心理活动。
远行的人大多早上便出发,王维笔下的时间走得飞快,从白昼到傍晚仿佛只是一瞬间,大抵在失落发呆的时候,时间便从指缝间溜走了。
“掩柴扉”再平凡不过了,山林中居住必做之事,然而在王维笔下仿佛有了画面感:关上柴门前还要四处张望一番,平时友人相伴说说笑笑,今日貌似少了点什么。我在这里,你现在到哪了?油然而生的孤单、落寞无限蔓延开了。
“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春草枯了,明年还会焕发出新的绿芽儿,我远去的朋友啊,你会不会回来呢?
刚关上柴门进入夜晚的休息时光,立刻天马行空地想到春天绿草发芽,亲爱的朋友到底能不能回来,幻想着那时候见面的场景。
这两句诗原先出自《楚辞•招隐士》,用作王孙滞留山中不愿归家的感慨,王维反其道而行之:好友离去何时回归山中呢?
以“疑问”的方式收尾,传达出王维祈盼友人明年回返共赏山中春色的心情。一个“绿”字将送别友人后内心泛起的阴霾一扫而空,走出失落的情绪,点亮期待的色彩,整个人都变得鲜活了!
王维别出心裁跳出固有送别诗的“局限”,开头隐去送别的画面,结尾呈开放性结局,留给读者无数的遐想:譬如友人第二年究竟回来了吗?
王维20岁中状元,25岁就开启半官半隐的生活,曾隐居淇上、嵩山、蓝田辋川等地,那么此处山中是何地?送别的友人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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