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化渔船迅速提高渔获量
然而考虑到渔业是纽芬兰地区的支柱产业,缩小渔获量会直接影响人们的收入,进而影响社会经济发展,大部分限制打渔的建议都被忽略了。
从1980年代后期到1992年,北部鳕鱼的打渔量始终比应有的配额高30%-50%。人们继续维持原有的捕捞水平,丝毫没有注意到潜在的危机。
过度捕捞破坏了生态系统的稳定性,1992年的夏天,纽芬兰鳕鱼数量降至先前水平的百分之一。于是加拿大联邦渔业和海洋部,宣布暂停鳕鱼捕捞两年,希望纽芬兰的鳕鱼种群可以恢复,渔业也可以随之恢复。
事实证明,生态系统的破坏是不可逆的,到了1993年,纽芬兰常见的六个鳕鱼种群已经崩溃。1994年,联邦政府不得不宣布彻底关闭纽芬兰渔场。
纽芬兰鳕鱼渔业的崩溃标志着生态学的深刻变化,迫使加拿大政府关闭了拥有500年历史的纽芬兰渔场,此举深刻地改变了加拿大大西洋地区的经济和社会文化结构。
渔场关闭之后,有大约4万名纽芬兰人失去了工作,他们不得不离开家乡寻求其他的工作机会。没有一项事件,像鳕鱼禁令和由此造成的损失那样,对纽芬兰和拉布拉多的居民产生如此深远的影响。
纽芬兰衰败的渔业是公地悲剧的一个典型案例。所谓公地悲剧,就是说,诸如鱼类、森林或水资源之类的资产被视为“共同财产”,即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资源,但没人真正拥有。当具有相同共同财产的使用者竞争而导致不可持续的情况时,就会出现共同财产的悲剧。
而除了公地悲剧理论,加拿大联邦政府在纽芬兰地区渔业的监管和管理过程中,也有一定的失职,政府对渔业的管理不善,也是鳕鱼业崩溃的重要原因之一。
1977年以来,加拿大政府一直是渔业的管理者,但是联邦政府根据错误的数据,发放了大量的捕捞许可,同时设置了过高的合法捕捞量,最终导致了过度捕捞。
3. 生态恢复还是亡羊补牢?
2012年开始,鳕鱼种群数量开始出现缓慢复苏的迹象。2015年,纽芬兰纪念大学业与海洋研究所渔业研究员充满信心地指出,重启商业鳕鱼捕捞指日可待,但是必须缓慢增加,过快地扩大渔业可能会危害渔业复苏。
这一结论很快就得到了验证。2017年,纽芬兰鳕鱼存量在经过连续三年增长之后,大幅跳水约30%,加拿大联邦政府马上采取行动,将2018年的纽芬兰北部鳕鱼捕捞的配额将削减25%。
2019年,随着种群数量的再一次回升,联邦政府又宣布提高纽芬兰地区2019年的渔业捕捞配额,比2018年同比增长了30%。
事实上,从1992年到2020年,28年过去了,纽芬兰地区的生态系统和鳕鱼资源,却迟迟没有得到恢复。
气候变化正在影响浮游植物和浮游动物的生产力,这些都是鳕鱼赖以生存的食物。比如作为鳕鱼的主要食物来源之一的毛鳞鱼,虽然种类丰富,但总量却远低于历史平均水平,食物的缺乏,无疑对鳕鱼种群的恢复,产生了负面的影响,有规模的渔汛始终不见踪影。
鳕鱼种群的数量也难以估计,给管理带来了巨大的难度。而政府徘徊不定的政策也饱受争议,研究人员表明,即使是维持现在的一个比较低的捕捞水平,也超出了鳕鱼种群能够承受的能力。
如今,纽芬兰的渔业在慢慢复苏,但是远不及当年的辉煌。纽芬兰当地的渔民常常望洋兴叹,尤其是看到冰岛和挪威等国的鳕鱼业,始终处在一个健康发展的状态,他们不免怀疑政府的管理能力,怀疑“过度捕捞导致鳕鱼种群崩溃”,是政府将责任推脱给渔民的一个借口。
▲纽芬兰的渔民在捕捞鳕鱼
鳕鱼的禁令摧毁了纽芬兰和拉布拉多地区的社会经济结构。如今看来,虽然对生态环境的损害可能是不可逆转的,但纽芬兰地区的鳕鱼业可能还有未来。
2019年,加拿大参议院审查并且通过了《渔业法案》的修正案,该修正案概述了联邦政府渔业和海洋部新的义务和期望,并制定了加拿大历史上的首次重建鳕鱼业的目标。
面对自然,人们不能无节制地索取,更不能让子孙后代承担资源枯竭的后果。重建鳕鱼业,恐怕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认识错误,修正错误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