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李商隐的爱情诗,不难发现写得最好的几乎全是失意的爱情。无论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还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亦或是“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李商隐诗中的爱情总是那么的缠绵悱恻。
当然,由于李商隐本就是晚唐,甚至是整个唐代,为数不多的刻意追求诗美的诗人,所以这些失意的爱情诗,读来往往又具有一种动人心弦的悲剧美。譬如本文向大家分享的这首《无题·飒飒东风细雨来》,就在把爱情写得痛彻心扉的同时,也颇具一种艺术的悲剧美。
《无题·飒飒东风细雨来》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首先,诗的开篇两句“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意思是说,东风飒飒,细雨蒙蒙,荷花塘外传来了声声轻雷。从风、雨、雷等景物来看,它显然是向我们传达了春天的生命萌动气息。但结合下文的相思来看,这里应该是以风、雨、雷等景物起兴,以达到烘托女主人公的怀人之情。
另外,在南朝乐府和唐人诗作中,芙蓉塘还常常代指男女相悦传情之地。以及“轻雷”,也暗用了汉代司马相如《长门赋》中的:“雷殷殷而响起兮,声象君之车音”,与爱情密切相关的词语。所以说在这首诗中,春天的生命萌动,也就等同于女主人公的春心萌动。
然后,紧接着的“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则是从女主人公居住地的幽寂来烘托她的怀人之情。其意思是说,室内户外,她所能见到的只有闭锁的香炉,汲井的辘轳。可见本应该是欣赏大好春光的日子,女主人公却只能深居幽阁,孤寂惆怅的情绪。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意思是说,贾氏窥帘,爱的是韩寿之少俊;甄后情深,慕的是曹植之才华。李商隐所引用的这两个爱情故事,尽管结局有幸有不幸。但是它们却有着共同之处,就是都反映出了女子追求爱情的强烈,这在古代是不多见的。
可我们又都知道,古代女子追求爱情时多强烈,被抛弃时就有多痛苦。因此,在诗的最后便有了痛彻心扉的两句“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即向往美好爱情的心愿,一定不要和春花去争荣竞发,以免寸寸相思都化成了灰烬啊。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相思”本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李商隐却通过香销成灰联想到了“一寸相思一寸灰”,化抽象为具象,不得不说其艺术水平的高超。而通过如此强烈的对照,显然读起来更为动人心弦,更具有艺术上的悲剧美。总的来说,李商隐的这首诗,把失意的爱情,写得痛彻心扉,可谓美到令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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