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跨年晚会相比,《后浪》对于“前浪”用户的精准投放目的更显而易见了。选择“60后”何冰做“代表”,宣传片在五四青年节这天于央视平台投放,用的是宏大叙事那套文案、表演逻辑,挑起是否“一代不如一代”的老话题,并向受众展示了他们想要的科技、旅行、外语……还有选择、自由、时代等许知远老师们喜欢的大词儿,最后还邀请年轻人一起歌颂时代。
这整个话语体系前浪们都太熟悉、太亲切了,因而很容易老泪纵横,产生共鸣。从这个层面来说,B站这次的“出圈”策略太成功了。
当晚,我和几个“95后”的后浪们简单聊了几句,还有人给我展示了朋友圈。结果是,他们要么没关注,要么无所谓,要么有那么一丢丢不适感,因为太“高高在上”了。
这让我想到刚刚做完的那期《高中生需要哲学吗》封面采访。期间,我采访了一位热衷哲学的18岁高中生,他刚刚拒绝了一个向前辈提问的活动项目,原因是,“让我们提出一个问题,直接去要一个答案,这是有问题的。年轻人应该通过自己的学习,自己的方法去寻找和给出一些答案,而不是直接去听从权威。”
插图 | 范薇
质疑和经过思考的反叛,那三分多钟激昂的演讲里,缺的就是这个。这可能是我直觉性反感《后浪》的原因,它鼓励和描述的年轻人的世界太乖、太顺了,不是年轻人该有的和现实中的样子,而是前浪们渴望中的样子。
“人类积攒了几千年的财富,所有的知识,见识,智慧和艺术,像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礼物……”事实上是,它并非专门为年轻人准备的礼物,所有前人的智慧是人类共享的,年轻人多享了几十年的成果,不会更多了。而是什么造成了前浪们几十甚至上百年的信息、知识壁垒,这才是最应该提醒年轻人的,可惜没有,当然没有。
《后浪》央视完整版中的混剪镜头
“学习一门手艺,欣赏一部电影,去遥远的地方旅行……”先不质疑文案是否圈定了一些特定阶级,因为这在广告的范畴内是问题不大的。《后浪》将年轻人的生活描述得相当好,这是个视点问题,也是历史观的问题,是站在怎样的时间节点上看待特定时期里的人的问题。
所有成为前浪的人都善于遥想一个黄金时代,可能是文艺复兴,可能是民国,可能是八十年代,也可能是《后浪》里的当下。但每一个活在那个年代里的年轻人,总有一些(可能是多数),不会觉得自己活在了最好的时代。要真全都这么觉得,那时代的问题才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