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屠龙记》应是金庸武侠中,修订时改动最大的一部小说。比如说删掉了旧版小说中许多表现男主张无忌少年时聪明绝顶和工于心计的情节,又比如把女主原来的名字赵明改成了赵敏,还有像成昆与谢逊最后大战时的天狗食日,也改成了两人掉入地牢。便是结局,同样跟现在的通行版大有不同,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连载版小说中张无忌最后是以峨嵋派掌门人的身份谢幕。那么金庸先生在修订时为何要删掉这个结局呢?在羽菱君个人看来,这实际上是金老为了改变原来结局的仓促,让收尾更为完善,同时也蕴含了他对周芷若的怜惜之情。
一.周芷若传授张无忌峨嵋派掌门一事的始末在解析金老删改的缘由之前,由于原来结局前后推进的篇幅不少,且里面的不少内容跟作者后来删除的原因相关,羽菱君先简单的给大家讲述一下原来的结局,周芷若又是如何将峨嵋派的掌门之位传与了张无忌。
跟我们现在看到的通行版小说(指三联版和新修版)一样,“屠狮大会”结局,周芷若在联手张无忌闯少林三渡“金刚伏魔圈”时,为不让自己阴谋败露欲将谢逊灭口,却没想到被黄衫女子轻易制服,自己暗盗刀剑一事也随之败露。之后元兵攻上少室山,本来带着峨嵋派下山的周芷若被迫返回少林,张无忌对之施出援手。在率领群雄打退元兵第一波进攻的当晚,张无忌在巡视后山之时,又救下被玄冥二老追*的周芷若。再之后周芷若设局掳走赵敏,让张无忌吐露心中所爱,又与张无忌设计引殷离现身,将他们几人的恩怨情仇做了一个了结。不过在此后的情节中,连载版小说与后来通行版的设定却大有不同。
这里面主要有两个不同的地方。一是连载版小说结尾,并未明讲明教和义军结局。只点到为止的提到朱元璋建立的明朝是由明教而来,最后提及明教事宜的,是彭莹玉向张无忌禀报韩山童战死,然后就是提到后来的陈友谅统率明教西路义军,自称汉王,与明教东路义军争夺天下,鄱阳湖大战令明教英雄豪杰遭受重大伤亡。对朱元璋如何上位等,均未提及,留下了许多空白。二是周芷若的结局,与通行版也完全不同。
通行版小说结尾,周芷若与赵敏、殷离消除宿怨之后,在张无忌跟彭莹玉等人商议明教事宜时,她便率领门下弟子离开了少林,而且并未与张无忌辞行,张无忌是第二天清晨才从赵敏口中得知她已离去,然后就带着赵敏等人上武当山看张三丰。周芷若再出现就是小说结束张无忌跟赵敏画眉之时,在窗外提醒张无忌答应她的一件事(新修版小说中又添加明说了这件事,就是周芷若要张无忌永远不能与赵敏拜堂成亲)。但在最初的连载版小说中却不是这样,周芷若不但没有提前不告而别,反而是带着门下弟子跟随张无忌上了武当山,她要张无忌完成的那件事也不是新修版小说所讲的那般。
他(张无忌)自以张三丰分别日久,甚是想念,次晨即与群雄分手,带同赵明、宋青书上武当山去。周芷若道:“张真人于我曾有大恩。宋少侠逆父弑叔,未始非因我而起,我当去领受罪责。”当下带同峨嵋众弟子,齐上武当。连载版《倚天屠龙记•终章》
正如上面小说原文中所言,周芷若之所以要跟张无忌上武当山,是因为她认为宋青书的罪行,一开始乃因她而起,她要上武当山领受罪责。但是这只是她的借口而已,她真正的想法是想让张三丰做见证,然后把掌门之位让给张无忌,自己则出家为尼,卸下肩负的重担。于是在武当山,当张三丰责问她以学得三成灭绝师太的武功如何光大峨嵋一派之时,周芷若顺水推舟,以当日张无忌答应她一件事为由,向张三丰借真武大殿为用,摆出峨嵋祖师郭襄和第三代掌门灭绝的灵位,脱下掌门信物铁指环,便将峨嵋派掌门之位传授给了张无忌。
张无忌起初并不敢接受,但张三丰大概是因为想郭襄创下的峨嵋一派得以发扬光大,告慰她在天之灵,因而他开口促成了这件事。而张无忌因曾向周芷若许下承诺,而此事也并未违背江湖道义,只能接过郭襄当年留下的峨嵋派武学秘本和两截倚天断剑,戴上指环成为峨嵋派第五代掌门人。而在坊间一直为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说张三丰瞧着郭襄的遗书,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明慧潇洒的少女,可是,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便是发生在这里,所谓的遗书,其实是郭襄手书的峨嵋武学。
此事虽是大出意料之外,但无忌并不属于任何门派,接掌峨嵋,并非违了江湖规矩,而此事确与光复大业有利,也不损明教声威,只听张三丰又道:“无忌孩儿,你不是答应过周姑娘,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数。”无忌无奈,只得将峨嵋派武学秘本和两截断剑接了过来,戴上指环,重新向两座灵位跪倒。周芷若率同众门人,一一参见第五代掌门人。连载版《倚天屠龙记•终章》
而周芷若则削发为尼,不问世事,自此一盏青灯,长伴古佛。张无忌拜别张三丰,离开武当山之后,则再未回明教,而是率领峨嵋弟子偕同赵明(赵敏)回归峨嵋山,他到得山上,就写了一封长信,将明教教主之位让与杨逍,从此在峨嵋山天天给赵敏画眉,就全篇结束了。
可见就张无忌答应周芷若为她所做的一件事而言,《倚天屠龙记》三版小说也各有不同,旧版小说中这件事是周芷若要张无忌接掌峨嵋,而修订版小说则是个谜,到了新修版小说,则变成周芷若要张无忌答应用不能与赵敏拜堂成亲。而以旧版小说的结局,张无忌无疑是以峨嵋派掌门的新身份谢幕,结束了全篇故事。那么从修订版小说开始,金庸先生为何要删掉这样的结局呢?在羽菱君个人看来,这是金老为了让小说的完结更为完善之举,同时也蕴含了他对周芷若的怜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