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西的年少早熟,使得她与本杰明虽在儿时便结下朦胧的情谊,但在相向而行的路上,灵魂的成长却未能同步。但若不是这样的迷失,最后在生命中间点才与本杰明真正对上的戴西,又怎能体会到百转千回下的深刻呢?
戴西因一次车祸意外而撞断了腿,再无法跳舞,本杰明去看望她却被她直接轰走;恢复后的戴西在一次游泳中看着别的女人而哭泣,她告诉本杰明,她害怕变老。
在我看来,影片想通过这两处人物细节的刻画,让我们看到一个更加生动真实的戴西,同时也映照了人们的内心世界:对于身体的残缺、容颜的衰老而感到愤怒与恐惧,这几乎是每一人都难消除的软肋。在由盛到衰的生命旅程中,看淡表面的盛衰绝非易事,但却又是我们必须学会的事。
在人生中点相遇本杰明后,戴西慢慢明白了爱的重要,学会了放下浮华和名利,又逐渐变回了那个纯真的自己。
戴西这个人物的刻画逻辑,是遵循着常人的心灵变化而得出。导演将之与本杰明的人物刻画进行鲜明对比,丰富了整部电影的思想脉络。
- 除了本杰明和戴西的其他人
本杰明这一中心人物的饱满,也得益于导演对片中其他人物的设定。
那个被闪电击中7次的老人,从不埋怨,而是感激上帝用闪电提醒他,活着是件幸运的事;弹钢琴的奶奶淡然地对本杰明说:“我们注定要失去我们所爱之人,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有多重要?”;小矮子同样身有残疾,乐天的同时也已洞觉孤独的本质——可怕的不是孤独,是惧怕孤独;船长看似粗鲁实则是个灵魂自由的人;善良的妈妈给了本杰明一条生路,在她看来,本杰明一样是上帝的孩子。
不难看出,影片中的其他人物都被刻画成了美好善良的样子,他们对于本杰明的心智成长起到了很大的辅助作用。
一些人认为这样的设定太过虚假,但在我看来,这却正是影片的点睛之处:上帝捉弄了本杰明的同时,也派了一群天使与他同在。
这个世上本就没有绝对好或绝对糟的人生,生于逆旅中的本杰明是,我们亦是。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上帝一定是公平的。只有当我们把生命中的好坏都装进眼里并坦然对待,我们才能明白上帝的用心良苦,把这一生过得值得。
情景与事物的环扣设定- 现实与回忆的环扣
影片虽采用的是回忆叙述的双线性叙事手法,但片中的现实与回忆,却被巧妙地设置为一个呼应的闭环。
现实里,银发苍颜的黛西在弥留之际,与女儿卡若琳通过一本破旧的日记本,回忆出本杰明的一生。在整个回忆过程中,黛西的生命迹象逐渐微弱,而窗外的飓风也在步步逼近。
回忆中,本杰明出生在一战停歇的1918年。在那个众人欢呼的胜利之夜,本杰明的到来仿佛是一种生命的重启。
导演将现实里戴西的死与回忆中本杰明的生环扣,将夺走人性命的战争的结束与即将淹没城市的飓风的到来连接,用极具张力的镜头语言将观者带入交替的时空中,令人感受到生死就像是一个无尽的循环,而每个人都终将落入这个循环中。
- 迷雾大海与灿烂日出的环扣
影片中出现多次的两个场景是迷雾漫布的大海与光辉灿烂的日出。
本杰明两次在迷雾大海中,是处于对人生及爱情迷茫困顿的少年时期。而两次坐在美丽的日出面前,是在历经沧桑洗礼,看透生命本质后。
他开解患病生父说:“不顺心时你可以像疯狗一样疯狂,可以破口大骂诅咒命运,但到头来,还是得放手”;他拥抱抱怨命运的戴西,让她明白了没有人是完美无瑕的。
在日出面前,本杰明不仅找到了自己,也感化了他人。
迷雾大海象征着困顿与迷惘,灿烂日出则象征着开阔与坦然。这二个自然景象对应着本杰明不同的人生阶段,将本杰明的心路历程环扣成一段完整的独白呈现在观者面前。
- 逆时针走的钟
在本杰明出生那年,钟表匠因儿子死于一战而建造了一个逆时针走的大钟。
时间转到2002年,火车站换了新钟,次年春天,本杰明也以婴儿的形态死于戴西的怀中。
画面再切回现实。当戴西奄奄一息,而飓风席卷新奥尔良市后,影片的最后又聚焦到那个被遗忘的钟。潮水涌来,钟又开始逆时针转动了。
这个魔幻的钟于片头片尾两次出现并环扣,它的第一次走动暗指了本杰明接替钟表匠战死的儿子,开启了一段逆行的生命旅程;第二次走动则意味着本杰明与戴西在天堂相会,在这个意义上,本杰明再一次重获新生。
- 象征永恒的蜂鸟
本杰明是从船长的口中得知蜂鸟这种动物——翅膀扇动形状像数字8,也即意味着永恒。
他第一次见到蜂鸟,是在自己与戴西最欢乐的那段海上时光里。而当戴西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时,一只蜂鸟撞上了玻璃而后迅速离开,戴西的生命便也走到了尽头。
象征着永恒的蜂鸟,将本杰明与戴西的爱紧紧环扣。戴西虽离开了这个人世,但她与本杰明的爱却是无法以有限的时间为丈量的一种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