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邪鬼哪里多,哪里能看青鬼

首页 > 经验 > 作者:YD1662024-03-21 07:07:39

【全文免费完结】那天,一个女子跪在我脚边拼命磕头:

「我弄丢了我的女儿,求陆道长帮我找到她!」

我仔细看了她的脸,面色不悦:

「你根本没有子嗣,哪来的女儿?」

「我有!」她神情癫狂,「是她让我富甲一方,她就是我的女儿!」

1

我看着眼前情景,死死咬紧牙关。

法尺高悬崖边,摇摇欲坠,底下就是万丈深渊。

法尺一端系着哇哇大哭的婴儿,另一端系着一个通体漆黑的圆珠。

圆珠之中似有怨气沉浮,周身散发出不祥光芒,似有无数怨煞撕咬缠斗。

万煞珠。

道门禁术中最狠绝的一种,要汇聚万种怨煞之力,日夜锻造方能成型。

此物力量惊人,一旦坠落,飞仙崖下的护天大阵第五阵眼必遭万煞噬毁。

我站在悬崖边死死抓住法尺,可法尺却像灌入铁水般纹丝不动。

「你会如何选择呢?」

那个声音在我耳边狂笑,带着无尽的嘲讽和恶意:

「是要让那个脆弱可怜的婴儿在你眼前死去,还是让云非子的护天大阵再毁一角?」

我闭上眼睛,眼前的景象却更加清晰——

万煞珠破裂,万煞之力涌出,护天大阵被毁……

我猛然睁眼,额上已满是冷汗。

「你还不选吗?那可由不得你了!」

嚣狂的笑声又在我耳边响起,手中的法尺猛然一坠,几乎快抓不住。

法尺倾斜,万煞珠高高翘起,婴儿重重沉向崖下。

我不能再犹豫了!

我心中一横,紧咬牙关,朝着眼前用力伸出手——

2

我是陆知遥,青山观的传人。

自从解决上次的事,我在京中有了些名气,道观里的香火也旺起来。

这天一早,青山观突然来了一位形貌憔悴的女子。

虽然她神态萎靡,但我一眼就认出,她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皇商,姜月英。

此人生平极为传奇,初时只是个普通商人,却以一己之力在京城雪灾中力挽狂澜,得了圣上嘉奖,从此平步青云。

她怎会来找我?

「我听圣上提起过你,陆道长。」

她声音嘶哑,神色憔悴,紧紧盯着我,良久才出声:

「我弄丢了我的女儿,求陆道长帮我……找到她。」

「女儿?」

我仔细看了她的脸,顿时面露不悦:

「你命中无子,哪来的女儿?」

「我有!」她大声反驳,「是她救我于水火,让我富甲一方,她就是我的女儿!」

我微微愣住。

姜月英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我:

「陆道长,你可相信……前世今生?」

她少时贫苦,遇人不淑,嫁入虎狼之窝。

就在她成亲那天,陪嫁的铜镜里出现一个声音:

「我是镜中仙子,助你渡劫而来。」

她在镜中仙的帮助下摆脱了恶毒的夫家,机缘巧合开始经商。

就在她人生最风光灿烂的时候,镜中仙不见了。

那一晚,她梦见自己有个女儿。

梦里她被夫家凌虐又无情休弃,被亲哥卖给一个暴戾的鳏夫做妾。

她带着女儿求救无门,被双双打死。

她先咽了气,坠入黄泉,再也没见过女儿。

醒后她才明白,那铜镜里的人根本不是仙子,正是自己上一世的女儿!

3

我还没说话,眼前忽然闪过一条弹幕:

「如果镜中仙是她前世的女儿,那这一世应该就不存在了吧。」

「对啊,她这一世又没结婚,也没生孩子,那女儿根本就没出世啊。」

「虽然听起来很可怜,但是没啥用,不可能找到的,放弃吧。」

这些弹幕来自直播球,是我在道观里找到的秘宝,我将它系在腰间,闲来聊天解闷。

「陆道长,我有种感觉,我的女儿就在这里。」

姜月英一把握住我的手,语气近乎恳求:

「求你帮我找到她,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我静静看着她,心中微叹。

她历经磨难,从无到有,何种风浪不曾见过。

可这样一个在商界翻云覆雨的奇女子,此刻竟像是无助的孤雏。

我沉吟片刻,对姜月英说道:

「既如此,你便把女儿的物品给我一件,还有她的生辰八字。」

她双眼一亮,忙从贴身衣物里取下一物,双手捧着给我。

那是一面铜镜。

黄铜镜面,银质镜框,形制古朴雅致。

我将铜镜摆上法坛,挥舞桃木剑,黄符点燃三柱线香。

烟气缭绕而上,绕着铜镜转了一圈,却迟迟不散。

我眉头一皱:

「没有?」

这铜镜里没有留下她女儿的神魂,寻不到她。

姜月英的眼圈顿时红了:「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我叹了口气:「你再想想,能不能找到她的贴身物品。」

姜月英收起铜镜,面色近乎苍白,却强忍着冷静下来:

「我记得前世梦中,我带着女儿被兄长嫁到十里村的鳏夫家,那里也许有线索。」

4

十里村位于莽莽山谷之中,地处偏僻,罕有人至。

我们到达山谷,山谷里古木参天,幽暗而阴森。

可绕了几圈,始终寻不到十里村的踪迹。

「许是我记错了,我再想想。」姜月英努力对我笑着。

看得出她已至崩溃边缘,却依然强打精神,不肯放弃一丝一毫找到女儿的希望。

我们继续绕着山谷走,直到天色渐暗,日落月升。

夜空下,一轮弯月高悬,皎然如钩。

我突然心神一震。

——今夜明明是十五,为何不是满月?

我猛然起身,手中掐起清心咒,顿时神思为之一醒。

才惊觉周遭的一草一木,日月繁星竟然都影影绰绰,若有似无。

这周遭像有一道巨大的阵法,将整座山谷掩藏在天地规则之外。

我尝试了好几种破阵之法都失败,只能先找到法阵入口,一探究竟。

我循着法阵的波动寻找入口,终于发现一处弱点。

我挥起青邪,身法如风,朝那一点斩去。

「咄!」

随着一声大喝,青邪宛如碰撞在无形气盾上,发出一声闷响。

眼前顿时如水纹波动,向四周漾开一个缺口。

不远处,月光穿透云层,一座村庄依山傍水,静静矗立在山谷之中。

「快走!」

眼看入口就要重新关闭,我连忙招呼姜月英,一步踏入结界之中。

5

内部的景象与我想象中完全不同。

炊烟袅袅,鸡鸣犬吠,屋角长满青苔,房梁上挂着金黄的玉米。

似乎是个宁静安详的村落。

姜月英的双眼猝然发亮:

「这村口,还有这牌坊,我都记得,果然不是梦!」

她疾步走进村子,脚下像乘着风。

晒谷场上聚着几个村民,见我们来,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警惕地望着我们。

「请问——」

姜月英刚张口,村民们忽然作鸟兽散,纷纷钻回自家院子,将门窗关的砰砰响。

她试着敲开门想打探女儿的下落,却屡屡吃瘪,不及开口就被拒之门外。

姜月英有些失落,却仍不死心,引着我七弯八拐,来到一处破败农家。

「就是这里了。」

姜月英指着农家的方向,声音有些颤抖:

「我……上一世就死在这里。」

她咬了咬牙,推开半敞的篱笆门,迈入院中。

院里充斥着经年累月的破败味道,一角坍塌的房屋下堆积着厚厚的蛛网,上面沾满了灰尘。

我眉头一皱。

这院子里,透着死气。

不仅这里,我一路走来,发现不少人家的窗缝中,都隐隐透出死气。

我刚把这项发现告诉姜月英,弹幕先跳了出来:

「什么是死气,家里死过人的意思吗?」

「【杰哥】应该不是,这种村子生老病死很正常,也许是家里有停尸?」

「细思极恐!这村里该不会家家户户都放了一具尸体吧!」

「【天下我最大】这种三流直播还想涨粉丝?明显剧本痕迹,谁看不出来?」

「【杰哥】你这个搅屎棍能不能安静点,显得你了?」

6

姜月英虽也被我的猜测吓到,却还是毅然推开了屋门。

屋内光线昏暗,一股潮湿霉味扑鼻而来。

我探查一圈,入目桌椅、木床、梳妆台一应俱全。

只是蒙上了一层灰,看上去颇有年头。

窗棂上的纸微微摇晃,不知是不是被风吹动的。

「这……果然就在这里……」

身后忽然传来姜月英颤抖的声音。

她指着屋里那口木箱,话没说完,眼泪已经滚了出来。

木箱里放着一件大红嫁衣。

嫁衣已有些陈旧,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金凤,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

「那时吾女快要及笄,我便为她绣了一件嫁衣,望她来日得遇良人,风光大嫁。」

姜月英泣不成声:

「却不料被那鳏夫发现,以为我对他有二心,竟狠心将我母女二人活活打死。」

她捧起嫁衣,泪水浸透大红衣料:

「是我前世太软弱,让她跟着我受了许多苦,是我愧对于她……」

我默默叹了口气:

「她命运多舛,却还是选择助你脱离苦海,就算来世无法出生,也在所不惜。」

「可见她满心都是对你的爱,连自己的苦都忘记了。」

话音刚落,院子里忽然传来扑通声响。

我们赶紧出去看,却见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隔着篱笆盯着我们。

他大约五六岁年纪,脸上脏兮兮,却有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我正想和他说话,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个粗嘎尖利的声音:

「小兔崽子,让你别出来,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一个满脸凶相的妇人从墙角转出,一把揪住男孩的耳朵:

「你当我是被雷劈死了吗?一眼看不到就往外跑,再跑我打断你的腿!」

小男孩被骂得瑟瑟发抖,却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姜月英。

7

最终那孩子被他娘连打带骂弄走,这开骂的功夫里,不少人都开了窗偷偷听着。

我一个闪身到窗边,拦住那户村民:

「请问,那孩子是谁?」

那人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看我:「那小孩是个傻子,整天胡说八道的。」

他这态度,让我更加心有疑窦。

我和姜月英跟着男孩离开的方向,找了一半却失去踪迹。

正在徘徊,突然听到旁边院里传来打骂声:

「你跟那两个人说啥了,不许乱说听到没!要是把那事说出去,咱们都得被活埋!」

我和姜月英对视一眼,偷偷藏起来。

果然,稍晚一些,那孩子又鬼鬼祟祟地出了门。

这一次,我拦住了他。

「你是在找我们吗?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男孩看了看我,垂着头不说话。

「你想不想吃糖?」

姜月英从锦囊里取出几颗松子糖,又拿出一些碎银子。

「只要你告诉我,糖和银子都给你,好不好?」

可不管她如何许诺威胁,百般手段用尽,男孩还是一字不说。

姜月英身子摇晃了一下,双眼通红地倚在墙上:

「难道当真无可奈何了吗?娘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找到你……」

她取出铜镜,泪珠滚落在铜镜上,映着一双满是悲苦的眼。

男孩看到铜镜,黑漆漆的眼睛里突然泛出了光泽:

「你们是来找姜家姐姐的?」

「我叫二娃,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里。」

二娃把我们带到一处被烧毁的木桩前。

「当初,姜姐姐就是在这里被烧死的。」

「村子里所有人都说不记得姜姐姐,可我知道,他们都记得。」

8

等二娃讲完了当初发生的一切,弹幕纷纷惊叫起来:

「我没听错吧,他们把一个大活人烧死了?!」

「不是活人,女孩当年跟她妈一起死了,意思是女儿变成了活尸?」

「那女孩一生真的好惨,死后还想办法救自己的妈妈,给她一个好结果吧,求求了!」

姜月英眼眶通红,颤抖着扶住木桩:

「孩子,是娘来晚了……」

她终于明白,在最后一刻,女儿在镜中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向她告别。

我在木桩周围仔细搜索,除了烈火焚烧的焦痕,没有任何一点其他残存。

此地没有收获,二娃又把我们带上山。

山上有一栋茅草屋。

「这就是我当初遇见姜姐姐的地方。」

二娃话音刚落,姜月英已经奔向那座茅屋。

我想她此刻一定心如刀绞吧。

失去太久的东西,以为能得到,一个转身又再度失去。

这草屋是被村民拆毁又重建的,屋里空无一物,只有一张格格不入的供桌。

桌上供奉着一枚铜镜。

姜月英拿出自己的铜镜,两面镜子竟一模一样。

二娃说:「那天晚上,姜姐姐就是为了找这面镜子进的村,被捉住烧死的。」

姜月英颤巍巍地抚上铜镜,泪如雨下:

「吾女……是娘对不起你……」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我一回头,眼前黑压压一片,竟是十里村的其他村民。

一看到姜月英手里的铜镜,他们顿时脸色大变,神情近乎疯狂:

「是那面妖镜!就是他们把我们害成这样的,*了她们!」

9

「*了她!*了她!」

他们状若癫狂,眼中全都是不加掩饰的恐惧和恨意。

姜月英脸色一变,拉起二娃护在怀里。

我闪身挡住她们,棍棒随即挥来。

我侧身一避躲过,反手夺过木棒,把对方踹翻在地。

反手一撩,又把冲过来的两个村民打倒。

但四面八方攻击不断,黑暗中我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能疲于应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心念一定,双手掐诀,大喝一声:

「天道昭昭,六丁六甲听令!」

「缚!」

六道符光在我周身形成一道光环,将周遭村民牢牢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村民惊恐地尖叫起来,胆小者甚至放声痛哭:

「大仙饶命,我们错了,我们不该烧死姜家女,放过我们吧。」

「我们已经受了教训,这么多年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

在他们断断续续的哭诉声中,我终于了解事情始末。

原来自从姜姑娘被烧死后,十里村就发生了异变。

所有死去的人魂魄无法离体,都变成了活尸。

他们无法入土为安,不能转世投胎,只能日日夜夜游荡在村子里。

活人眼睁睁看着亲友一天天腐烂,死尸在村里蹒跚独行,所有人身处炼狱,苦不堪言。

他们认为这都是姜姑娘和铜镜的诅咒,惧怕再招来报复,便重修茅屋,将这面镜子供奉在这里。

听罢,我收回灵符,解了他们的束缚:

「我不是什么大仙,我是青山观主陆知遥,此次便是为姜姑娘疑踪而来。」

众人一惊,「什么,是道长!」

「道长,求您救救村子,救救我们吧!」

他们顿时跪下,磕头如捣蒜,哭声一片。

我望着这一地人,叹了口气:

「起来吧,如今我身在局中,是必然要救了。」

10

我让村民带着二娃下山,之后和姜月英在茅草屋内外找了一圈。

无奈茅草屋经过重建,姜姑娘曾经的东西早已没了。

可姜月英却不死心,恨不得将每一寸地皮都翻过来,最后终于在窗棂的碎裂处,找到一丝残存的麻衣布料。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块已经腐烂不堪的麻布,像是捧着最珍贵的宝物。

「这是……吾女的衣服。」

她的目光里满是哀伤与怀念,声音轻得像是怕吓坏了这份记忆。

随即,她双手把那块麻布郑重交给了我。

我就地点起三炷香,烟气刚刚升起,却猛然感到一阵莫名心悸。

这里有什么异常的东西。

我停下动作,掐诀仔细查探起来。

一查之下,竟发现那东西在脚下的山体内。

弹幕立刻活跃起来:

「什么东西,难不成要从除妖改盗墓了?」

「【杰哥】这座山我好像有点印象,要不要我去查一下有关这座山的资料?」

说完他就沉了下去,过了一会又冒出来:

「【杰哥】找到了,这座山的半山腰,果然有个天然溶洞!」

我沉吟片刻,让姜月英先回村里等我,才按照弹幕的指引往山下找去。

我找到他们说的溶洞时,入口被一堆灌木丛掩盖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里别有洞天。

我砍掉洞口遮挡的枯枝残叶,一股阴风顿时扑面而来。

洞里漆黑一片,我点起火折子,勉强照亮前方。

洞顶钟乳倒挂,地面坑洼不平,而脚下的水滩里,还映着一道幽绿的光。

11

我顺着那光抬眼一看,半空竟悬着一座铜炉。

一颗通体漆黑的圆珠在炉中沉浮,周身散发不祥光芒,仿佛有无数怨煞撕咬缠斗。

万煞珠!

我心中一惊。

听师父说过,此物是道门禁术中最狠绝的一种,要汇聚万种怨煞之力,日夜锻造方能成型。

十里村的后山怎会有这种邪恶至极的东西?

我越想越不对,赶紧上前查看。

才走了两步,突然后颈一痛。

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面前空无一物。

丹炉连同其中的万煞珠,都已不翼而飞。

我懊悔不已,摸着昏痛的脑袋,皱眉四下查看。

无意间却发现溶洞侧面还有一条狭小的通道,宽窄只能容纳一人通过。

我侧身挤了进去。

里面居然是个石室,摆放着蒲团几案,像是曾经有人在此修炼。

几案上摆放着一本手记。

扉页上写着几个张狂的大字:

「上天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就是要我成就不世之功!」

我心思一动,一页一页翻下去:

「我就知道,像我这样的天才怎么会屈居人下,看不起我的人统统等着,等老子仙法大成,你们都要给老子舔鞋!」

「为什么,明明我已经有移山填海之能,却始终突破不了时空法则?不行,我必须带着这一身修为回去,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跪在我脚下!」

「我发现了十里村,这里地形特异,可以用法阵隔绝天道,这样一来就能尽情实验了。」

12

往后翻了几页,都是此人尝试改变时空法则的记录。

直到下一页:

「失败,又是失败!我可以改变时间流速,甚至重叠空间,却依然无法打开回去的路!」

「一定是这个破地方克我,让它自生自灭吧!」

之后便是连续几页的空白。

我翻到最后一页,才发现了一段话:

「多年后路过此地,竟发现当初我的实验使得此地时空混乱,死去之人无法轮回,变成活尸,滔天怨气竟蕴养出了万煞珠。」

「这么珍贵的宝物也信手拈来,我一定是天命之子,运气真好。」

我看着这几句话,沉默许久。

原来十里村的悲剧与姜姑娘无关,他们所有人,都只是这可怕又残忍的实验中的牺牲品。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突然沉寂下来的弹幕:

「为了一己之私,将无数人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就不怕受报应吗?」

弹幕无人应声。

我烧掉了那本手记,回村里找到姜月英,再次接过那块碎布。

线香的烟气在布料周遭萦绕,又向上飘起。

我看着烟气围绕着姜月英,在她头顶飘荡,盘旋,迟迟不落。

「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姜月英不解地看着我。

我心头忽然一阵酸涩,视野竟有些模糊。

「她,就在这里。」

「一直都陪在你身边。」

这个孤独的灵魂失去了寄体,却依然能在看到母亲的第一时间,依偎在她身旁。

河广难航莫我过,未知安否近如何?暗中时滴思亲泪,只恐思儿泪更多。

我转过身,将青邪用力插入地面,又围上一圈五帝钱。

随后,我咬破指尖,就地描出一个巨大无比的法印。

随着我的动作,周边流转的微风霎时凝固,整个村庄静默无声。

我要让困于囚笼的孤魂,再启轮回!

13

刹那间,白昼化为黑夜,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周遭的建筑与山体扭曲颤抖。

一缕缕怨气从村中四散而出,盘旋在半空,不断撞击着地面的法印。

一道道扭曲的空间气流如利刃,在法印中心的五帝钱上划出深深印痕。

指尖传来万钧阻力,我咬牙继续下指,额间青筋暴起。

就在此时,我耳畔传来一声惨叫!

二娃哭喊着朝我们奔来,身后紧跟着十来个人。

他们或是惊慌失措,或是痛苦挣扎,竟没有一个是正常模样。

有的人面色煞白,身上不断抽搐,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折磨着。

有的人双目赤红,口中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仿佛失去理智。

他们像是被本能驱使着,不顾一切地扑向我跟姜月英。

不好,解阵的动荡激起了村民的狂性,也令那些活尸丧失神志。

若是让他们攻击到法印,必定功亏一篑!

事不宜迟,我左手捏诀,迅速在法印上补上几笔: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诡伏藏!」

随着真言出口,法印中五帝钱散发出庄严宝光。

为首的几个村民身上忽然冒出黑烟,凄厉地哭喊着朝我扑来!

我强提一口气,大喝一声:

「敕!」

一缕正阳之气从我掌心喷薄而出,直冲天际。

与此同时,法印拔地而起,在半空亮起刺目的金光。

这是一股不同于怨气的力量。

它刚猛无匹,炽热如阳,散发着生生不息的气息。

刹那间,周遭怨气像被重锤击中,瞬间散开。

村民们也像断了提线的木偶,颓然倒地。

14

随着这一击,原本缠绕在青邪和五帝钱周遭的气流也威势大减。

我抹掉嘴角的血迹,强忍剧痛,将最后一笔画完。

刹那间法印光芒大盛,瞬间将周遭的怨气吞噬一空。

伴随着最后一声惨叫,风停沙止,天地重归寂静。

周遭的一切像是破碎的虚幻泡影,逐渐消散。

村庄恢复了平静,只有夜风在四下里呼啸。

在我们面前,一轮满月高悬夜空。

我长出一口气,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瞬间瘫倒在地。

姜月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忙朝我奔来。

不远处,村民们也渐渐清醒,茫然地坐起身。

他们身后,那些被时光煎熬的活尸纷纷化成枯骨,灰飞烟灭。

而活着的人吃惊地抬起双手,看着手上陡然长出的皱纹。

停滞了许久的光阴洪流,一息涌过。

所有人都回归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有人捶胸顿足,有人放声哭喊,也有人喜极而泣。

夜色中无数莹白光点飘散,回归轮回。

我为养伤,在此休息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已成青年的二娃,带领众村人送我和姜月英出村。

我和姜月英回到了青山观。

我再次开坛做法。

这一次,寻找姜姑娘的烟气,直指飞仙渊。

我拒绝了姜月英想同去的念头。

「此行必然极为凶险,你在此等我就好。」

因为,我已经猜到丢失的万煞珠去了何处。

飞仙渊深处,有护天大阵的第五个阵眼。

封闭十里村,炼制万煞珠的,就是那个人。

15

我独自前往飞仙渊,却看到阵眼上空的高崖上,悬着一把法尺。

法尺一端系着哇哇大哭的婴儿,一端系着万煞珠。

「你会如何选择呢?」

那个声音在我耳边狂笑,带着无尽的嘲讽和恶意:

「是要让那个脆弱可怜的婴儿在你眼前死去,还是让云非子的护天大阵再毁一角?」

手中的法尺猛然一坠,万煞珠高高翘起,婴儿重重沉向崖下。

我心中一横,紧咬牙关,朝着眼前伸出手——

用力抓住了那个婴儿。

万煞珠失去了牵引,坠入千丈高崖。

下一刻,崖下光芒大盛,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腾起。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我只觉得胸口一甜,嘴角瞬间涌出鲜血。

狂风乱卷,巨大的力量牵扯着我的手臂,几乎要将我撕碎。

我紧咬牙关,在飞沙中紧紧护住婴儿。

下一刻,整个飞仙渊被巨力撕裂,深渊裂缝瞬间扩大无数倍。

「就算你重创我一次,也依然阻止不了护天大阵被我破解!」

那声音在我周围嚣狂大笑:

「我知道云非子已经死了,就死在青邪刀下,是你亲自动的手!」

这声音如同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地刺入我的心中。

我闭上眼睛,强忍胸口痛楚,将全身的功力提升到极致。

在深渊狂风再度卷起的刹那,我怀抱婴儿,借助风势全力朝对岸跃去!

那嚣狂的笑声却如影随形:

「你*了师父,而你师父布置的最后一处阵眼,却要用你的心脉之血解封。」

「心脉之血离体三息就会失去效果,你师父在最后一道阵眼设下如此解阵之法,是想要你的命啊。」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黑色掌气朝我席卷而来。

16

我强提一口气,周身闪起耀眼光芒,迎上掌气。

下一刻,身后风暴追至。

风暴临身的一刹那,我全身真气疾射而出!

我心念转动,万千真气化为无形阶梯,助我用力向上一跃!

刹那间,黑色掌气与风暴在空中相撞。

我紧咬牙关将怀中婴儿护住,将手中天雷符抛向半空:

「天雷,降!」

话音落下,刹那间,苍穹之上,雷声隆隆。

伴随着咔嚓一声巨响,天雷破空而下。

无数道雷电从天而降,汇聚成一团耀眼白光。

白光以雷霆万钧之势疾射而来,正中深渊风暴!

一时间雷声隆隆不断,风暴在雷电中逐渐消散,直至彻底消失无踪。

良久之后,天空再度放晴。

再次踏上坚实土地的一瞬,我一个踉跄,浑身真气迅速流逝。

我低头看向手中的婴儿。

她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像两个小月牙,正冲我咯咯笑。

我擦掉嘴角血迹,抱起婴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那声音依然回荡在我身后:

「我成全你们的师徒情谊,最后一道阵眼,我便如他所愿,以你心血破阵。」

「珍惜你为数不多的时间吧,哈哈哈哈哈哈!」

我回到道观,将婴儿交给姜月英。

「我已经看过婴儿的面相,她此世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孤儿,你打算如何处理?」

姜月英从我手中接过婴儿,眉眼温柔,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她不会被抛弃的,这一世,我一定不会再让她一个人。」

「道长,请给她赐个名吧。」

我看着婴儿清澈的眼眸:

「叫长安吧,愿天下人,都能长享安宁。」

「就叫——姜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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